參加央視《星光大道》成名的草根明星&34;朱之文,成名後沒有迷失在光怪流離的娛樂圈,而是選擇繼續在老家生活,除了演出,仍像以前一樣幹農活,不同的是,先富起來的他肩負起共同富裕的責任,為改善家鄉出錢出力,捐錢鋪路建校。
可是他的善舉沒有換來善意,四方鄉鄰餓狼一樣環伺,好心借給村民一百多萬沒有人歸還,鄉親直播拍客每天不斷跟拍騷擾,甚至有過激者大晚上拿磚頭砸碎他家的玻璃。
自稱朱之文粉絲的兩名壯漢,在圍觀群眾的起鬨聲中將朱家大門踹開,而當時正在午睡中的朱之文被驚醒後,面對這群鬧事者和起鬨者仍得賠笑合影。
一位60多歲的老太太,自稱生病躺在朱之文家門前,堵著朱之文要治病的錢,不給錢堅決不走。
本該和藹可親的鄉親為什麼變得這麼醜陋?本該讓人難離的故土何時變得這麼庸俗?
一切風波源於朱之文和他們一樣生於斯長於斯,一樣曾經和他們貧窮過。如果成名後朱之文搬離農村,即使大富大貴,他們也能接受。但是留下來,還想和他們一樣生活,卻是不能夠了,因為現在朱之文,既比他們出名也比他們富裕,人們大都見不得身邊的人變得比自己好。
奧斯特洛夫斯基說過,誰若與集體脫離,誰的命運就要悲慟。
如果勉強找錯,朱之文的錯誤在於,繼續留在農村,繼續善良軟弱。
有一部電影叫《傑出公民》,藝術再現朱之文的遭遇,影片講述了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小說家丹尼爾·曼託瓦尼接受故鄉邀請,參加「傑出公民」頒獎,時隔四十年重返故土,經歷了一場堪稱災難的回鄉之旅。
歡迎儀式荒誕無稽,PPT粗製濫造;走到街上遭遇肆無忌憚的跟拍;被迫接受採訪,正準備談論文學,卻遭遇惡俗主持並強植廣告;一個父親帶著殘疾兒子,要求他捐助購買輪椅;娶了他初戀的兒時舊友當面秀恩愛來掩飾赤裸裸的嫉妒;有人發表煽動性言論,詆毀他醜化家鄉和村民,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被丟雞蛋潑顏料;舊友舉起了槍,丹尼爾落荒而逃……
雖然經過藝術誇張,還是覺得和朱之文遭遇如出一轍——故鄉難回無國界。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共同點,我們只是碰巧都生在這裡。
布魯雅爾說過,對人無禮,不是一種惡劣性格的表現,而是多種惡習的集中,如懶散、愚蠢、妒忌、粗心大意、愛慕虛榮。
的確如此。
驚詫朱之文周圍的鄉親,不是我們印象中的淳樸、善良、勤勞、熱情,反而是冷漠、麻木、懶惰、無趣,充分展示人性之惡。
有評論家認為魯迅最好的作品是《孤獨者》,其中有一段印象深刻:朋友魏連殳老家唯一的親人祖母過世,連殳將所有的器具大半燒給他祖母,餘下分贈生時侍奉,將房屋無限期地借給為祖母送終的老女工居住。時隔不久,他的堂兄帶著小兒子上城來找他,商量要將這個侄子過繼給他,目的為了得到那間祖母的房子,因為除此之外連殳一無所有。
為了一間破屋子,連殳堂兄父子繞了一個大圈來謀劃。
近100年過去。我的妯娌從農村來到城市生活,和她唯一的姐姐毗鄰而居。老家只留老父獨居,一牆之隔的親伯父翻新房子時佔了一磚之地,還揚言,她家房子遲早是他的,全然不顧仍然生活在那棟房子裡的親兄弟。
時代在發展,文明在進步,農村霸房佔地的招數卻更加直白拙劣。
衣錦還鄉是很多遊子的願望,現在也成了一種奢望。
家鄉的一切已經深入老一代人的血液,像妯娌的爸爸,像朱之文,他們故土難離,窮家難捨。
那麼年輕一代人呢?他們能不能再忍受這一切留在家鄉?
他們可以忍受黑暗,前提是沒有見過光明。
也許他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
人本過客來無處,休說故裡在何方,隨遇而安無不可,人間到處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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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錦毛鼠,愛花,愛書,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