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的「炒冷飯」已經為大眾所詬病,動畫王國就此沒落還是正在積極轉型?
8月25日,《賽車總動員3》(以下簡稱《賽3》)在國內上映,不到一周時間,累計票房破億,成為皮克斯第四部內地票房破億的動畫電影。相比第二部,《賽3》的口碑也有所回升。第二部的爛番茄新鮮度僅為39%,《賽3》為68%;Metacritic評分則從第二部的57上升至59。
《賽車總動員》誕生於2006年,是皮克斯成立20周年的紀念作品。但對於曾獲得27次奧斯卡獎、5次金球獎、3次葛萊美獎的皮克斯來說,《賽車總動員》系列被很多人認為是皮克斯最糟糕的作品。在認為皮克斯已經「江郎才盡」的觀眾中,它也成了最有力的佐證。
就是這麼「爛」的動畫,續集也出到了第3部,皮克斯真的「黔驢技窮」了嗎?或者,這些質疑只是對皮克斯成長過程中必然要發生的變化的不認同?
2011年,賈伯斯去世後,皮克斯官方網站曬出「皮克斯鐵三角」(史蒂夫·賈伯斯、約翰·拉塞特、埃德溫·卡特姆)的合影追思。
正如拉塞特和卡特姆所說,「賈伯斯永遠留在皮克斯的DNA之中」。細心的觀眾也可能會發現,在皮克斯一些作品的片尾,會出現對賈伯斯的特別鳴謝。從1988年的《錫鐵小兵》,到2012年的《勇敢傳說》,共有14部動畫皆是如此。
在賈伯斯接手之前,皮克斯是盧卡斯影業於1979年成立的計算機動畫部。當時,喬治·盧卡斯執導的科幻電影《星球大戰》獲得成功後,盧卡斯影業成立計算機動畫部,並任命艾德文·卡特姆為負責人。之後,喬治·盧卡斯遭遇現金流危機,決定出售該部門。1986年1月30日,賈伯斯以1000萬美元收購了這個部門,成立皮克斯公司(Pixar, Inc.)。
最初,皮克斯的業務是生產電腦硬體,但由於電腦業務不利,1990年4月,皮克斯出售其硬體部門,專注於軟體和動畫廣告製作。但這並沒有幫助皮克斯擺脫困境,直到1995年,《玩具總動員》上映。
《玩具總動員》是約翰·拉塞特的導演處女作,也是皮克斯製作的第一部劇場影片。影片上映首周末便成為最賣座的影片,全球票房超過3.61億美元。其在動畫技術上的革新以及劇本的複雜性都受到稱讚,被許多影評人認為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動畫電影之一。電影獲得三項奧斯卡獎提名:最佳原創劇本、最佳配樂和最佳原創歌曲,並贏得特別成就獎。
自此之後,皮克斯佳作頻出。自2001年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獎設立以來,皮克斯有8部影片獲得此獎。
在動畫電影的發展上,皮克斯有極大的功勞。還在盧卡斯影業時,皮克斯就作為計算機動畫部為盧卡斯開發了RenderMan接口規範的前身REYES,並開發了包括「粒子特效」在內的CG特效及各種製作動畫的關鍵技術。之後的數年,皮克斯參與製作了盧卡斯影業和工業光魔的電影特效,如《星際旅行2:可汗怒吼》與《少年福爾摩斯》。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皮克斯,動畫電影的發展不可能如此之快。1995年,《玩具總動員》開創了3D動畫的先河。2001年,《怪獸電力公司》把動物毛髮做到極致。2003年,《海底總動員》專攻光與水的奇妙變幻……
但技術是可以追趕的,皮克斯作品的更大魅力在於故事。
如果迪士尼是重塑舊經典,那麼皮克斯就是在創造新經典。迪士尼的動畫中有一大部分改編自經典童話:《美女與野獸》《小飛俠彼得潘》《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等,包括《花木蘭》《人猿泰山》也都源於全球各地的神話或傳說。
相較之下,皮克斯大部分作品的角色和故事都是全新的創作,幾乎無法從以往的題材中找到影子。從《玩具總動員》開始,皮克斯就開啟了將各式角色擬人化的漫漫徵程。這一路以來,從玩具、昆蟲、怪獸,到海底生物、老鼠、機器人、汽車等,在皮克斯的18部長片動畫中,以人類為主角的電影只有《飛屋環遊記》《勇敢傳說》和《頭腦特工隊》。
這些非人類主角被賦予人類的性格和品質之後,他們展現出比大部分人類更加美好的人性光芒。這賦予影片更深層次的內涵,對成年觀眾也有致命的吸引力。也因此,在皮克斯的動畫裡,觀眾能體會到更加純粹和真摯的情感,產生共鳴。《機器人瓦力》中,那個一句話不說的清潔工機器人,在他留守的舊世界裡,只有一隻蟑螂和一棵綠苗,觀眾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孤獨和愛。《蟲蟲危機》中,主角菲力是一個雖然已經成年,卻空有抱負而缺乏實施能力的失敗者。這麼「喪」的人生,完全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映射。
2006 年,皮克斯被迪士尼以 74 億美元收購。
初併入迪士尼的那幾年,皮克斯取得了輝煌的成績,《機器人瓦力》《飛屋環遊記》《玩具總動員 3》都堪稱經典。然而接下來的幾年,《賽車總動員 2》《怪獸大學》《海底總動員 2》《賽車總動員 3》等不是續集就是前傳,雖然維持了皮克斯的水準,但卻隱隱透著一股「吃老本」的危機。
這些都讓忠實的粉絲質疑 :難道皮克斯已經江郎才盡了?迪士尼毀了皮克斯嗎?
但事實上,皮克斯的變化,只是其成長過程中必經的「陣痛」。在 2006 年收購發生之前,迪士尼和皮克斯已經持續了十多年的合作關係。從迪士尼的角度來說,它迫切需要皮克斯的內容。反過來,皮克斯也需要迪士尼。自 20世紀80 年代以來,好萊塢已經形成了六大跨國傳媒集團壟斷的穩定結構,這些大集團不僅垂直壟斷了電影製作的各個環節,更橫跨其他所有媒體部門。作為單一的製片公司,皮克斯的優秀程度已經逼近極限,要想更進一步發展,它必須在垂直和水平方向和其他環節整合起來,而這是不可能自動從皮克斯內部生長出來的,併入某個集團公司是最好的選擇。
迪士尼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娛樂集團,自然是皮克斯的好歸宿。在被收購後,皮克斯的商業機會開始呈現指數級增長。2007 年,迪士尼先是宣布在迪士尼世界和迪士尼加州冒險樂園開闢玩具總動員狂歡節,接著又投資 11 億美元對加利福尼亞冒險公園進行重新設計,其中包括一個佔地約12 英畝的賽車總動員樂園。而關於玩具總動員的相關主題遊樂設施也出現在上海迪士尼樂園以及東京迪士尼樂園之中。
《賽車總動員》第一部時就遭遇了口碑「滑鐵盧」,但目前仍做到了第三部。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賽車總動員》系列的主要收入並不是電影票房,而是依靠迪士尼的龐大衍生品產業鏈。早在 2011 年,《賽車總動員》的全球衍生品周邊的零售總額已突破 100 億美元,讓《賽車總動員》系列成為皮克斯最賺錢的電影。
皮克斯總裁吉姆·莫裡斯曾在採訪中表示,「迪士尼在電影發行、營銷這些關鍵領域都做得非常好,這不僅保證了電影的質量,還讓更多的人看到了電影。」
2015 年、2016 年,皮克斯交出了《頭腦特工隊》《鷸》這樣的優秀作品。前者延續皮克斯影片內涵,「人性」和「情感」成為打動觀眾的主要元素,獲得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獎。後者回歸技術,堪比實景的逼真畫面,幫助其奪得了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獎。
可以說,出於探索和轉型的考慮,皮克斯在近幾年採取了相對保守的策略,但同時,仍有高質量的作品出現。只是對於屢創經典的皮克斯而言,一部普通意義上的「好」動畫無法滿足粉絲胃口,他們希望看到的是經典,是前所未有的創意。如何平衡好商業利益與藝術追求,是皮克斯需要解決的問題。
作者:孟照倩
編輯:劉鑫 張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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