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馮驥才的一句話:你熱愛一塊土地,這塊土地也會熱愛你。套過來可以說:你熱愛一條河流,這條河流也會熱愛你。人與土地河流的情感,會鐫刻在骨子裡,會流淌在血液裡,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屈原崗老照片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民間的哲學。
讀初中的時候,物理老師問水為什麼往低處流?同學們都認為水往低處流是天經地義的,是不需要理由的。物理老師說:這就是壓強的原理。相同物質,上邊的對下邊的產生壓力,就是壓強。水往低處流,就是這個原理。
中國的地勢西高東低,北高南低,因而中國河流的走向大多是西東走向和北南走向。三江源在中國西部的高原之上,就決定了長江黃河都是從西部流向中國的東部。如同上世紀九十年代劉歡長的一首歌那樣: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鬥。
西峽老鸛河的主流和支流,大多都是北南流向和西東流向,和中國河流的走向相吻合。
在中國大地上,河流一旦自東流向西,或是自南流向北,就被稱之為倒流河。
老鸛河的古莊河流域,就是一條倒流河。
古莊河主要支流的發源地在毛河村與西灣之間一個叫臺子的小村莊。這個地方在回車的東邊,地勢比較高,順勢而下經過黑虎廟、回車堂、八龍廟、花園,在回車鎮外與另一條從屈原崗、油坊、雙河流淌下來的河流交匯,形成了古莊河。古莊河接著西去,八迭河在一個叫尖角的地方匯入古莊河,這就是古莊河的全部。最後流淌大概兩公裡,在回車黃灣溶入鸛河。古莊河就結束了使命,跟著老鸛河前行。老鸛河流向哪裡,它也流向哪裡。每一條小河到了最後都沒有決定自己流向的權力,大河主宰了它的未來。
因而民間有句話:古莊河心不平,倒流四十五裡。其實一條河流心平不平,是河岸決定的,不是河床決定的,也不是水決定的。
從毛河流淌到回車的河流與從屈原崗流淌到回車河流,交匯成為古莊河之後,給回車留下了一個比較開闊的三角洲,回車鎮就在這個三角洲的中心地帶。回車這個名字很是久遠,民間有兩個說法,一是孔子西去,後來心灰意冷,在這個驛路上選擇了折回齊魯大地的想法,決意回車而去。二是楚懷王從此而回車,不再西去入秦。因此就有了回車鎮,不論是孔子回車還是楚懷王回車,這個地名已經是深深鐫刻在河南西部的回車鎮上,不可更改。
鸛鳥 《詩經》裡的愛情鳥
更有一種說法是極端的猜度,孔子整理民歌來過老鸛河,關關雎鳩,就是寫的老鸛河上的鸛鳥。這個說法在全中國可以找到很多個地方,因為這個民歌太美麗了,太愛情了,誰都可把美麗加載在自己的老家,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是孔子回車,楚懷王回車,都不像現在電腦上點一下回車鍵那樣簡單,其中歷史的奧妙誰也不能解釋清楚。
在回車這個古老的鎮子上,西峽早期的地下黨領導人張蘊略和王景春,在白色恐怖的歲月裡,成立了西峽第一個黨支部。他們以教書為掩護,為黨在西峽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宛西地下黨的領導人張明河、孫鼎、王錫章、孫榮檄到西峽,首先落腳在回車。張明河1948年12月被任命為平津糾察總隊政委兼司令,孫鼎擔任過南陽的專員和南陽師專校長,王錫章曾擔任河南教育廳廳長。孫榮檄解放後擔任西峽第一任縣長,後到雲南擔任副專員。回車這個名字,永遠都留在他們的記憶裡。
古莊河的另一條支流是屈原崗河。屈原被流放的時候,屈原崗是流放地。西峽是秦楚交界的過渡帶,秦國一百零八個關口,奎文關是最後一個。奎文關以西,屬於秦國,以東屬於楚國。按照這個地理的概念,屈原崗在春秋戰國時期,是楚國西邊的邊遠之地,屈原流放此地很有可能。現在屈原崗留下了一個屈原廟,幾從翠竹圍繞著廟門,似乎屈原的魂魄就蘊藏其中。還有一塊清末的石碑,寫著地以人傳。簡單的碑文記載了屈原流放此地的過程,讓如今的人們更相信屈原在屈原崗上流放了很長一段時間。
屈原崗上屈原廟
屈原崗有座筆架山,可能就是屈原放筆的架子吧。古莊河的屈原崗河流域,有了一座筆架山,可能是會出讀書人的,也可能是會出寫文章的。不然空留一家筆架山,讓屈原都覺得不好意思。屈原崗河流域當今著名的讀書人,叫朱光有,是屈原崗流域雙河村人。他現在擔任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實驗研究中心油氣地球化學充電實驗室副主任,是地球化學領域的帶頭人。他先後負責了科技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和集團公司的18個項目,獲得過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中國地質學會青年地質科學金錘獎。
朱光有
朱光有也是西峽籍在京人士裡最有可能成為工程院院士的人。院士需要定數,也就是很實在的科學技術發明研究成果和獎項,這個定數朱光有可能已經具備。但是院士也需要變數,也就是在評選院士過程裡有很多個人無法把握的因素。只有定數夠了,變數也夠了,才能成為院士。假以時日,定數和變數都足以飽滿的時候,或者說是完美結合的時候,朱光有或許就會成為西峽籍的第二個院士吧。
回車的古莊河流域,也和丁河流域一樣,有個老民謠:回車出官兒,八迭出先兒。古莊河流域最大三角洲的中心地段,就是回車鎮。上世紀二十年代別廷芳從老家陽城的老虎寨領著隊伍走出來,首選就是回車。然後才帶著隊伍,開進西峽口,造就了地方自治的傳奇。
別廷芳成為南陽抗敵自衛軍司令的時候,副司令裡有兩個回車人。一個是花園的楊捷三,一個是古莊河的薛仲村。別廷芳的總師爺是回車的程炳傳,軍需主任是屈原崗的王子久。別廷芳發行的公雞票,流通鄂豫陝交界地帶很長時間,而這些票子,就是在回車屈原崗印鈔廠印製的。
南陽抗敵自衛軍司令部,還經營這一家成大久公司。分公司分布於馬山口、老河口、丹江口、襄樊、武漢、上海。1940年別廷芳去世之前要求變賣成大久公司,竟然兌換了四萬塊銀元。而這個公司的總經理,也是回車人。
成大久公司的豐厚利潤,是南陽抗敵自衛軍主要經濟來源。1939年春末到夏初的新唐戰役,別廷芳親率七千多人參加對日作戰。第五戰區給了一百萬塊銀元作為軍餉,只夠一個零頭。其他的軍餉和戰役所需物資,用的都是成大久的銀元。民間推測,這些銀元至今還有一部分埋在西峽的某些地方。
別廷芳
古莊河到老鸛河河口之間這個地段,是古莊河的大灣區。每一條河流的大灣區,都是一個聚寶盆的形狀,是用來裝載一個地區財富的。古莊河到老鸛河河口這個大灣區,也是西峽財富的聚集之地。
2020年河南一百家企業排行西峽有三家,都在古莊河這個大灣區內。最東邊的是龍城漢冶,佔據河南企業第20位,2020年前十個月營業收入為238.4億元。最西邊古莊河老鸛河交匯處的西保集團,排在河南省第58名,營業收入為66.3億元。在古莊河大灣區中間的宛西製藥,排河南省81名,營業收入40.2億元。
古莊河的大灣區,在龍城漢冶那個地方,有一個山頭,護衛了這個大灣區的一端。在與老鸛河交匯處,也有一個山頭,護衛了大灣區的另一端。不注意看不到河流的出口與入口,這個地段就是民間說的褡褳河,是專門用來裝銀子的。
2020年南陽企業50強,西峽有7家上榜,龍城、西保、宛西製藥、南陽飛龍汽車零部件有限公司、河南通宇冶材集團這5家,在這個大灣區內。只有西峽內燃機排氣管有限公司和西峽眾德汽車配件有限公司在西峽的工業園區內。
古莊河,流經回車的河流,是西峽經濟的命脈之河。按照土地面積上的經濟總量來計算,古莊河的大灣區是很高的。假若西峽再有一兩個這樣的大灣區,西峽的經濟就會有一個大的飛躍。
談論西峽老鸛河流域,已經有了四篇。想起了馮驥才的一句話:你熱愛一塊土地,這塊土地也會熱愛你。套過來可以說:你熱愛一條河流,這條河流也會熱愛你。人與土地河流的情感,會鐫刻在骨子裡,會流淌在血液裡,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上屆世界盃,只有幾百萬人口的東歐小國克羅埃西亞,竟然走到了最後階段。頓時克羅埃西亞的國歌走紅。當時摹仿克羅埃西亞國歌,套寫了一個關於西峽的歌詞,錄在最後,作為結尾吧:
我們美麗的老家,
我們美麗的西峽,
像父親脊梁一樣寬厚,
像母親臉膛一樣和藹。
我們的祖先和恐龍一樣滄桑,
閃爍著古老的榮耀和豪邁。
親愛的,我愛你山巔亭立的白樺,
親愛的,我愛你河谷葳蕤的楓楊,
親愛的,我愛你林中五角的楓葉,
親愛的,我愛你岸邊啄魚的鸛鳥。
老鸛河,你在西峽已經流淌萬年,
如同我們經年不息 。
我們的青春暴雨那樣熱烈,
我們的激情洪水那樣澎湃。
老鸛河,你勇敢地流淌吧,
老鸛河,你兇猛地奔騰吧,
一去不返流進大海, 請你的浪花告訴世界:
西峽人熱愛自己的老家,就像一棵橡樹熱愛高山。
西峽人熱愛自己的老家, 就像一隻鸛鳥熱愛鸛河。
西峽人熱愛自己的老家, 就像一棵小麥熱愛田野。
當西峽的每一片樹林,被太陽熱烈的親吻, 我們聽見了生長的聲音。
當西峽的每一片土地,被月光親密的覆蓋, 我們才知道大地情深。
當我們老去,懷念所有的日子,
一半屬於自己,一半屬於老家西峽:
親愛的,我們因你丟掉卑微而自豪,
親愛的,你因我們擁有榮名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