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攻主(珞思影視研究組)
在微博,化身「自來水」為《平凡的榮耀》打Call的劇迷們,給自己取名「小平榮」。「小平榮」意味著渺小、平凡但不乏榮耀,而這,也正是在東方衛視、浙江衛視和優酷熱播中的《平凡的榮耀》,最想傳達給所有觀眾的主題。
這兩天,「小平榮」非常開心。因為,在豆瓣以7.7開分,成為2020衛視劇口碑最佳的《平凡的榮耀》,本周評分來到了7.8。
豆瓣評分7.8,《平凡的榮耀》拿下2020衛視劇最佳口碑
看起來似乎只是比開分時漲了0.1,但在了解國產劇生態的觀眾和專業人士那裡,這個0.1極不容易——高分開局,又能在劇情進展到中段時口碑「不降反升」的作品只有一種可能:它在邏輯、情感、細節上,真正徵服了觀眾。
這種「即時感」真的絕了!
每個案例都在映照時代風貌和現實真實
網友「橘子汽水」就是被這部劇徵服的觀眾之一。9月6日,《平凡的榮耀》開播第三天,她憑藉初步觀感在豆瓣為該劇打出五星好評,原因是,「孫弈秋不是一個人,是每一個初入職場的你我。」
被孫弈秋和《平凡的榮耀》打動的,還有許許多多的網友。在豆瓣,有自陳「第一次有為了一部劇寫長評衝動」的劇迷說,這部劇「越看越有味」,其中最打動自己的就是職場上的「真」,「沒逆襲、沒打臉、沒有逆風翻盤」。
職場菜鳥孫弈秋,曾給觀眾帶來的真·窒息感
沒有情感戀愛線來喧賓奪主,也沒有金手指護體的菜鳥主角,《平凡的榮耀》開分7.7的背後,恰恰是電視觀眾對於這部劇給「國產職場劇」帶來「進步」的認可。而其後評分再次增長的0.1,則得益於正在進展的劇情依然在源源不斷輸送出「即時感」。
這些「即時感」,由劇中一個個頗具時代特質的案例構成。看《平凡的榮耀》,觀眾往往會有一個錯覺——金宸資本投資的那些項目以及在一次次「風投」實戰背後折射出的行業輪廓與思索,描畫的就是2020年的世界,但其實,這部劇拍完都兩年了。
比如劇情開篇不久,主打「共享經濟」的「筋鬥雲」共享電動車項目,被網友發現實則已經落地。而在劇中的投決會上,吳恪之(趙又廷飾)解決了充電樁問題卻倒在電動車充電的安全隱患之下,也的確符合現實真實。
吳總看好的項目「筋鬥雲」
在現實中真的已成功搶佔市場
不僅是「筋鬥雲」,還有「一碗鮮」。孫弈秋(白敬亭飾)第一次真正幫四組出力,就是和所有實習生一起去調查「一碗鮮」的真實人流量,調查中,孫弈秋察覺到按等號單計算消費人數有明顯漏洞,最終採取蹲在店外「數人頭」的「笨方法」得到真實結果。
孫弈秋調查中發現的流量漏洞也對應了現實
這一細節就被發掘出現實模板,有網友發現,今年4月,瑞幸咖啡被爆財務數據造假,其相關新聞就提到,調查機構正是通過對其981個門店進行監控的方式拿到真實數據的。
今年4月曝出造假消息的瑞幸
也是被同樣的手法調查出了漏洞
最新出現在劇情中的風投案例,更是被網友感嘆為「神預言」——餘總因為直播平臺內容屢屢觸及紅線焦頭爛額,直播平臺明知違規但又苦於找不到合理追逐流量的辦法;另一邊,吳恪之頂著所有人的不理解堅持要嘗試投資精品農業項目,最終提出將直播和農業結合在一起的創新舉措。
農業直播不僅打出了精品農業概念
還緩解了直播平臺面臨的內容紅線危機
直播平臺的監管危機與生態農業的線上推廣,恰恰是網際網路時代的當下正在發生的故事,觀眾們眼前一亮的同時彈幕也「瘋」了,「2018年拍的劇哎!這是既預言了李子柒的爆火,又預見了今年直播助農的普及?!」
更不用提9月12日晚故事裡的劇情與《央視新聞》的意外「聯動」——這一邊,2018年的「吳恪之」求助同事時被告誡「上回還有一個什麼島,五千噸的扇貝全讓洋流捲走了……最可怕的是那些扇貝到底是否真的存在過,我們不知道啊」。
另一邊,2020年9月12日晚間央視新聞正在實時播出,「曾宣稱『扇貝跑路了』的獐子島相關人員被追究刑事責任」。
2018年拍攝完成的劇集和2020年的新聞
在這一刻實現了神奇的「聯動」
前瞻性也好,時代感也罷,都是《平凡的榮耀》劇組在開拍之初就確定的創作思路。
導演呂行在接受採訪時提到,劇組對投資機構做了大量調研,「這行業看著跟觀眾沒什麼關係,但其實跟我們的日常生活、衣食住行離得非常近。」
網友對於劇集「前瞻性」的點讚
他強調,選擇案例時就特別注意時代感,「一定會額外注意它有沒有前瞻性,因為我們拍完一部劇往往要等待很久才能播出,過時了就不好了。」
拿「八倍鏡」拍戲的劇組日常
場景必求真,造型做減法,平凡「有褶皺」
以金融行業折射時代風貌,《平凡的榮耀》這才擁有了能讓平凡的你我可以代入的現實基礎,而更深層次的」沉浸感「,還得益於劇組在細節上的追求——只要追著它看上幾集,觀眾很容易就能理解,為啥在豆瓣,《平凡的榮耀》製作團隊能被網友們打趣為是拿著「八倍鏡」拍戲的劇組。
擁有「八倍鏡」的拍攝效果,首先來自於劇中那從天台一眼就能望穿外灘的真實主場景。
據悉,拍攝時,《平凡的榮耀》劇組在上海北外灘金融中心租下了一整層寫字樓,最終搭建成建築面積達2515.2平方米的「金宸資本」。
在這個兩千多平米的「公司」裡,不管是孫弈秋第一次出糗的會議室,「能源組」「科技組」「綜合四組」每天「戰鬥」的格子間,還是留下過實習生們身影的資料間、複印間,所有畫面「真·職場氣息」十足。
這裡是職場,也是戰場
不得不提的場景細節一定還有辦公桌。網友「螢雪微白」說,《平凡的榮耀》在細節上讓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綜合四組的辦公桌,「真正的辦公桌一定是堆滿文件和資料、亂是亂點,但架不住它真實啊!」
亂,還不是辦公桌的精髓,網友「阿賊」感嘆,當自己看到林經理辦公桌上的手機搖步器,「我就知道這必然是個好劇!」原因無他,「太真實了吧!」
讓「社畜」驚嘆劇組「細節控」的手機搖步器
再加上林宇明胸前口袋裡總插著的筆,隨手拿起來就套在脖子上的U型枕,以及在網友火眼金睛下「投資公司」一定會有的「萬能通牌」計算器、貼著「銀行專用設備」標籤的點鈔機……《平凡的榮耀》在創作階段的用心,正一點點浮現在所有人面前。
「八倍鏡」劇組拍戲,細節取勝
用場景的細節化和真實感來打造辦公室的「沉浸體驗」,而在人物塑造基本項目「造型」「服化」兩個領域,《平凡的榮耀》則以「減法」的方式,讓職場中的主角們平凡「有褶皺」——他們看上去,就是我們身邊的職場人。
趙又廷的扮相
讓網友感嘆特別像現實生活中的「中層領導」
比如,劇集播到最新劇情,在觀眾眼中主打「灰藍」配色的吳恪之才因為「潛規則」的劇情迎來了一件紫紅色的襯衣。曾經有彈幕質疑,「主演是一直不換衣服嗎?」其實並不是,網友「椒鹽皮皮蝦」就注意到,吳恪之雖然看起來「沒換衣服」,但其實他每集的皮帶款式和皮鞋顏色甚至鞋面材質都不盡相同,「就連藍襯衫,也是不同款的。」
用服化道來體現人物個性,是《平凡的榮耀》的拿手好戲。
孫弈秋第一次上班,因為稍大的西裝帶來的拖沓感、不合時宜,配上「秋總」第一天在公司遭遇的各種窘態,讓這混亂的一天形神兼備;
吳恪之剛進公司時也是位抹髮膠梳著精神大背頭的清爽青年,等到混成了職場老鳥,胡茬多了,髮型也成天耷拉著,眼神時常疲憊,僅剩了一小撮總也梳不平的倔強頭髮,在宣告著他一如既往的倔強與堅持。
吳恪之那一撮總也拂不平的頭髮,其實是個性的象徵
林宇明最常穿的就是棉質襯衣,演員張子賢提到,「因為這個人物不是太修邊幅,也沒有那麼多束縛,不會特別講究。」
呂行曾提到,為了貼合現實,他要求演員「上班」的造型時間壓縮在五分鐘之內,但功夫顯然也花在了「五分鐘」之外。
「金宸資本」的主角們,造型中每每暗藏玄機——為了凸顯自己與白敬亭之間的年齡差距,趙又廷染了零星的白頭髮;「金宸四子」中最有競爭力的高思聰全劇其實有三副眼鏡,每一副眼鏡映射的其實都是一種不一樣的心境。
狼性?No!焦慮?No!
「吳爸林媽」走紅背後,溫情折射出希望弧光
真實的平凡,會如何折射出榮耀?如果說《平凡的榮耀》是一個徹底「反爽劇思維」的職場求生記,那它又是如何在「喪」的外衣下,吸引那麼多現實壓力同樣巨大的觀眾的?
關鍵,在於「情感」迸發後帶來的「燃」——除了職場的乘風破浪、披荊斬棘,要問觀眾從前半段的劇情裡記住了什麼,那必然是綜合四組從對孫弈秋的排斥到包容再到信任和融為一體;也必然是以「金宸四子」為代表的「實習生」和「新人」群體,互相競爭又互相慰藉的真實關係。
這兩個情感迸發點,剛好應對著現實職場中的「上下級」與「同事」。
趙又廷飾演的吳恪之前期主打「刀子嘴」,對上級他寧折不彎,以致於帶著林宇明被「貶」到專擦屁股的綜合四組,風投中慘痛的經驗讓他篤信「無謂的希望才是最害人的」,因此即便把孫弈秋的努力看在眼裡,但依然希望快刀斬亂麻,不給希望不給鼓勵;
但其實,一顆「豆腐心」又讓他不由自主護著自己「四組的人」,在酒桌上因為曾浩讓孫弈秋背鍋他大發脾氣,看到郝帥利用孫弈秋就多方點醒,為了林宇明不當眾檢討最後在曲總面前放下了自尊……
在微博,網友把冷麵熱心的吳恪之喊成「吳爸」,把笑起來就像招財貓、性格溫和甘當潤滑劑的林宇明喊成「林媽」。
「林媽」是孫弈秋初入職場感覺到的溫暖,他表揚他報告做得好,會在調查結束後擔心他的去向,也會在對方被吳恪之狂罵之後給予安慰……
名臺詞「印得多好啊,一模一樣的」
前期曾讓觀眾笑噴
最初無法融入,最終被接納和打成一片,而在這融入的過程中,前輩用敲打和關愛的雙重力量讓新人學到職場精髓,這是每一個「社畜」的必經之路。而「吳爸林媽」的組合,就是觀眾體驗職場如戰場之外「溫情面」的入口。
溫情,同樣體現在原本存在競爭關係的同事之間。
初入金宸,在會議記錄環節被弄了個下馬威的孫弈秋,在會議室受到了高思聰的幫助;在列印室對著印表機發愁,也是貼心的蘭芊翊嘗試用不傷害他自尊的方式去提醒他用法。一開始以為孫弈秋是關係戶的曾浩,有過刻意接近幫助他的時刻,但最終孫弈秋自陳身份讓對方意識到他其實沒有「利用價值」時,曾浩也沒有回絕他的幫忙請求……
而當劇集來到最新的故事段落,「金宸四子」開啟了新人篇章。他們雖然各自遇到事業路上的不順,但這其中既有隱藏在領導刻意敲打背後的「斧正」,也有同為女性在職場上給予的幫助與鼓舞,「金宸四子」四位同期之間,也是一起前進,互相鼓勵。
高思聰遭遇的困境,實際是前輩對他的斧正
除了情感,給觀眾帶來燃的體驗和希望弧光的,還有劇中大量堪稱金句的臺詞。
「沒有結果的努力就是毫無價值的嗎?就算最後還是會回到原點,那至少可以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吧?」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會失敗。」
「如果真的要躲呢,那就躲回家去,反正門就在那,從來就沒上過鎖。」
有網友說,不管是金句臺詞,還是殘酷又溫情的特寫,都是《平凡的榮耀》讓自己「治癒」的部分,「職場並不是宮鬥劇,生存也不是你死我活的狼性遊戲,這部劇開場確實讓人感同身受地緊張,但它要傳遞的恰恰不是焦慮和恐懼,而是讓人深切感受到,職場實難,但我們為什麼可以堅持?」
9月10日,在劇集開播一周後,中國電視藝術委員會主任編輯閆偉在光明網發表評論文章稱,《平凡的榮耀》講述的就是「突破生存的難點,才有生命的亮點」,「無奮鬥,不青春,不自強,無以立」。
清華大學教授、職業劇評人尹鴻則發表長文,折服於劇中探討的青年成長與價值選擇命題,文中就提到,《平凡的榮耀》讓迥異於父輩生存、奮鬥模式的當代青年,在這部劇中看到自己的生活狀態與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題眼在平凡,但落點卻在平凡奮鬥出來的榮耀……引導觀眾樹立『理想是靠奮鬥來的』職場正向價值觀,觸摸當下所處時代的真實溫度。」
這些感觸,其實正是觀眾觀劇後的心得。就像豆瓣網友「banana呢」說,「劇是溫情的,不是煽情的,我看到了我自己,也啟發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