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丫鬟可以分為五等,雖說都是奴才,地位也是天上地下。等級森嚴,是封建社會賴以統治的基礎,不光體現在階層差異和貴賤有別上,應該說,其等級區分非常多層和具體。
比如榮國府的主子,處於最高級的是賈母。
她的政治身份是國公夫人,一品誥命。享受的是國公遺孀待遇,生病了,可以享受太醫院太醫診治,過生日,禮部有成例,要代表國家賀壽並送上賀儀的。
家族裡,賈母輩分最高,年齡最大,是家族老祖宗,是說話一言九鼎的人物,賈母身體稍稍欠安,賈赦、賈政、賈珍、賈璉等子弟和眾女眷精神就高度緊張起來,賈母可以說是賈族的象徵,是賈族的一塊金字招牌。
同樣是主子,相對地位低的是家族裡的年輕的媳婦們,她們上要侍奉公婆,中要恭敬丈夫、陪侍小姑,下要慈愛晚輩,擔當家族內帷管理、服務和為家族繁衍子嗣的責任。比如李紈、鳳姐、秦可卿都是。所以,也就有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的說法。
主子分尊卑上下,奴才也一樣。儘管都是奴才,但地位、財富、體面和工作性質也是千差萬別的。僅僅是丫鬟,也分為多個等級。
榮國府的丫鬟大約可以分為5個等級。
鴛鴦是賈府最高地位者賈母的首席大丫鬟。賈府成例,伺候過長輩的奴才比年輕的主子更有體面。比如伺候過榮國府更高長輩的賴嬤嬤到了賈母的房裡,是有資格坐到小兀子上的,而鳳姐、李紈等年輕的媳婦在賈母面前,只能站著伺候,根本沒有坐下的資格。賴嬤嬤這個老資格,完全可以批評賈珍、寶玉,對管家奶奶鳳姐做的不合適的地方也可以直接給予糾偏。賴嬤嬤年輕時,應該就是鴛鴦這個角色。
說回鴛鴦,她要走到鳳姐屋裡探望鳳姐的病,二門上的小廝看見她,馬上立身待她進去。十分恭敬尊重,崗位上的奴才不需打千,這相當於對待主子的身體動作。
鴛鴦坐在鳳姐院裡東邊屋裡,賈璉進來,鴛鴦穩坐在炕上,賈璉倒是忙煞住腳,恭恭敬敬的稱呼鴛鴦姐姐。還說鴛鴦到自己這裡是「貴腳踏賤地」。
所以,論丫鬟裡地位最高、最有體面的,是鴛鴦這樣最高級別主子身邊的心腹丫鬟。
二、以平兒、襲人、紫鵑等為代表的重要主子身邊的丫鬟等同於副小姐
平兒是大權在握的王熙鳳的心腹,也是賈璉的通房丫鬟,她不但可以代表鳳姐處理榮國府一些下人的瑣事,在維護國公府公平正義或是人心向背時,平兒甚至是可以起到很關鍵的作用的。比如探春管家時,她敲打那些想要考驗三姑娘的管家媳婦們,在探春推行改革的過程中,她為探春保駕護航的同時,很好的維護了王熙鳳的面子,讓管理權得到很好的平穩過渡。尤其難得的是,在平兒巧妙的斡旋中,王熙鳳對正在革他命的探春讚不絕口,探春對鳳姐的尊重也更近了一層。這種令人感慨的局面,平兒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第六十一回判冤獄平兒行權,可以說是平兒的正傳。到了紅樓夢的後半部,榮國府的矛盾已經滲透到了底層,隨著榮府經濟一步步的緊張,長房和二房的利益爭奪日益加劇,逐漸到了日益明朗化和不顧體面的地步,同樣,底層奴才一樣在爭奪利益,各自背後都有靠山和依仗,在這種複雜的局面中,因為茯苓霜和玫瑰露,沒有後臺的柳家媳婦差點成了炮灰,王熙鳳對底層情況並不了解,處理這種事有些簡單粗暴,間接的差點成為作惡者的幫兇,平兒卻是洞若觀火,平兒不多的一次代鳳姐行使權力,不但避免了冤案,也打擊了別有用心的鑽營者,扼殺了不正風氣,讓風雨飄搖的榮國府難得出現了公平和正義。
襲人、紫鵑、侍書、司琪等作為榮國府最有地位和體面的公子小姐的貼身大丫鬟,身份等同於副小姐。連榮國府主母王夫人都認可:「跟姑娘的丫頭原比別的嬌貴些。」
比如二姑娘迎春的大丫鬟司琪,派人通知小廚房給她做碗燉雞蛋,柳嫂子發了幾句牢騷話,就得罪的司琪大發脾氣,帶著小丫頭們砸了小廚房。司琪這麼做,既沒有人追究她的責任,也沒有人告她的狀,砸了就砸了,柳家的只能自己消化,還得乖乖的把蛋蒸好了派人恭敬送去。司琪根本不接受這種示好,直接將一碗蛋潑在地上了。傲嬌程度可見一斑。
副小姐們的出路往往最後成為姨娘,比如襲人,在寶玉的親事還未塵埃落定時,她已經是事實上的寶玉的屋裡人了。跟小姐的心腹大丫鬟,是一定會隨著小姐出閣的,也就很自然的成為姑爺的通房丫鬟或者是侍妾的身份。因為從小和小姐一起長大,感情很深,加上舊主的厚待,她們也會一直無比忠誠於小姐,比如王熙鳳和平兒,就是最好的例子。這,才是她們「嬌貴」「傲嬌」的資本。
三、有些體面的丫鬟這裡面的代表人物就是金釧、玉釧、彩霞、琥珀、晴雯、麝月等丫鬟。她們比不上鴛鴦和平兒等人,但她們也是很有體面的大丫鬟,她們處在第二梯隊,能力上也是很出色的,完全有機會上位第一梯隊。
代表人物為春燕、小紅、豐兒、四兒、墜兒等。這些丫鬟可以上位的機會比較低,他們可能服侍在主子身邊,但走不進主子的內心,也沒有很出色的才幹,屬於比較正常的奴才,她們絕大多數的人的結局就是配一個小廝,慢慢變成為柳家的、柱兒媳婦、金文祥家的這樣最普通的大多數。但也有例外,比如小紅就飛上高枝,抓住機會展示自己的才幹,一躍成為榮國府CEO秘書。當然,這屬於較為罕見的特例。
五、粗使雜役丫頭代表人物為傻大姐和那些沒有名字往來使役、灑掃的粗使丫頭。她們處於丫鬟的最底層,也是相當沉默的存在,她們基本沒有什麼前途,幹的是最邊緣和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活計,她們後來的路就是廚役、上夜、漿洗、採收、打掃等工作,慢慢變成寶玉嘴裡最可厭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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