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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雲南支邊知青是否有所反思?或者說,我們雲南支邊知青就甘於成為「可憐的祥林嫂」喊冤叫屈?甘於成為沒有家國情懷的一代人?
來源:微信公眾號「知青問題研究」、「上海知青網」
作者:吳建新
一位守衛海防的兵哥哥說:感覺你們雲南知青故事灰暗、消極、不陽光。
翻過2020年,是知青赴雲南支邊50周年,不經意間,我們支邊快半個世紀了。
當年的小青年如今已年近七旬,互相邀約在2021年以組團、自駕等出行方式重返曾經支邊的「第二故鄉」以紀念支邊50周年。
雖然知青早已成為歷史,遠離社會的視線,但「五年一小慶、十年一大慶」總是會被很多知青惦記著,每當有這些知青活動,便成為一種文化現象進入社會的視角。
近年來時常觀看央視「國家記憶」節目,那些解密的國家故事告訴國人,新中國初期貧弱的困境以及全民族幾代人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奮發圖強付出的努力和犧牲。這些史跡感人至深,可歌可泣,離我們雖遠猶近。
感動中時常自問:我們這一批赴雲南支邊知青能夠以具有家國情懷的群體進入「國家記憶」嗎?我們這一批支邊知青有什麼值得為社會留下的精神文化遺產?
赴雲南支邊知青為配合國家戰略需要,響應「開發邊疆、建設邊疆、保衛邊疆」的號召到雲南支邊,無論從個人的主動申請或被動接受來講,客觀意義上都匯入了國家戰略的時代洪流,為國家分憂解難,對國家的貢獻無疑是肯定的。廣大知青是在新中國初期貧弱之時與國家共度時艱的一代人,國家今天的富強有知青的默默奉獻,也是知青的一份榮耀。
但若論赴雲南支邊知青群體以「具有家國情懷」存史於國家記憶裡,卻似乎有些糾結,這種糾結在於我們赴雲南支邊知青的傷痕文化釀成的後果。在知青自已的文學作品裡,我們給社會、給國家、給世人留下的是被迫害、被下放、被流放、被摧殘,是極盡苦難的控訴。
這些結論是經不起推敲的,但無視當時的國情需要,無視客觀存在於廣大知青中艱苦奮鬥、默默奉獻、堅韌不拔、積極向上的精神被極盡苦難渲染的文學作品導向成了知青的主流精神文化,卻是很悲哀的,這就是赴雲南支邊知青群體是否具有家國情懷的尷尬。
從知青大返城至今已逾40年,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國家由貧弱到富強,這裡面有之前幾代人的艱苦奮鬥和默默付出,知青也在其中。改革開放也讓我們打開了國際化的眼界,知道治理國家的艱難,更加知道今天的和平年代來之不易。因為曾經與國家共度時艱,當年的知青甚至可以自豪地說:我們是國家從貧弱走向富強的奠基者之一份子,這一份榮譽是當之無愧的。
但就我們這批赴雲南支邊知青作為一個群體而言,若詡以具有家國情懷,似乎有愧當的糾結。因為我們雲南支邊知青基於為國分憂的家國情懷被矯枉過正、言過其詞的文學作品及年輕人不成熟心理時期的調皮搗蛋行為的所謂傳奇故事替代了,尤其是知青早期的傷痕文學作品,因為是由主流出版社出版發行的,知青對國家的貢獻完全被掃出了歷史。
我的人際關係中除知青外還有舊故新交,因我是知青便難免會涉及一些知青話題。
有一位德高望眾的老同志說:看了很多知青的書和影視作品,你們雲南知青完了,咋個儘是些打打殺殺、偷雞摸狗的,沒有意思。
有人說:你們雲南知青好不安逸,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每天跳豐收舞。
一位大型國企的政工幹部說:看了很多知青題材的文學作品,就兩個字:控訴,控訴什麼?難道除了控訴就沒有值得說的了!
有人說:現在的年輕人為了生活走南闖北,你們雲南知青離家遠了就鬧麻了,比起他們嬌氣多了。
一位守衛海防的兵哥哥說:感覺你們雲南知青故事灰暗、消極、不陽光。
一位桌球友聽我講當知青得到的鍛鍊,對我豎起大拇指:別怪國家!
與幾個農民朋友講起現在有不少知青返回雲南邊疆旅遊,到原來的生產隊回訪,其間有人調侃:原來逃都逃不贏的地方,現在成了好地方,當地人還歡迎你們嗎?網上傳的有知青回到支邊的「第二故鄉」打造知青康養基地,似乎功臣還鄉,希望當地政府給予特殊照顧,提供優厚的條件。這些被調侃的話裡藏著的尷尬不便深說,附合笑笑了之。
瑞麗農場職工:你們啥子都可以忘記,就是不要忘了知青
人是應該有些經歷的,人更是應該有些精神的。
1991年,《青春無悔》出版發行後,我們連隊的一位女知青對我講:書裡咋個沒有你的文章?你要是把你的故事寫出來,不曉得好多人要哭慘!我沒有想到,我把自覺自愿承擔的辛苦勞累當成鍛鍊,當成做好事,在不知內情人的眼裡成了受迫害。
我們連隊有一位個子最小的女知青是豬場的飼養員,因為是才組建的新連隊,養豬的條件非常差,三天兩頭要到幾裡地外去打豬草,豬場是在原始森林裡新墾的一片泥巴地上,晴天豬糞便臭氣燻天,雨天腳踩在豬屎尿的爛泥塘裡,其他人都收工休息了,她還在為豬趕時間剁下一頓的豬草,我覺得她是很苦的了。回城以後知青聚會時,我跟她提起當年養豬的辛苦,她平靜中帶著樂呵地告訴我:不苦啊!我不覺得苦。這種韌性,是我們知青面對艱難困苦的常態。
坦然地面對,對應了知青回城後很豪壯的一句話:有了八年支邊的酒墊底,什麼樣的酒都能喝下去。這其中蘊含著人生歷練的啟示。
對待份內或艱苦的工作有各種不同的態度,大量知青題材的文學及影視作品將知青正常的人生磨練「深度解讀」為對人性的摧殘和人權的迫害,是不客觀的、枉顧事實的。廣大知青基於平凡的「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的家國情懷因此被抹殺了。
兵團(農場)是搞生產的。剛到邊疆的前兩三年,年輕人尚處在有激情、易衝動、爭強好勝、逆反心強的生理和心理不成熟時期,有些知青不好好幹活,曠工、尋釁滋事、聚眾鬥毆影響生產和正常的生活秩序時有發生,這樣就會與連隊的管理產生矛盾。因為這些矛盾產生的衝突是有前因後果的,知青若是將自己列為外來人群而選邊站隊來判別是非,是有失公正的。
在重慶的表妹說:聽重慶的支邊知青講,你們在兵團的知青很慘,被當地人隨便捆綁吊打。我回她話:敢隨便捆綁吊打?想想都不可信,太誇張了,有也是事出有因,而且是極個別的,絕大多數知青跟當地人相處是好的,甚至有深厚的感情。
家人、朋友跟我回當年的生產隊,聽農場職工講知青當年艱苦奮鬥的故事,理解了我們的知青情結:你們那時候真的不容易,怪不得邊疆的人對你們這麼好。
在瑞麗的莫裡分場,當年知青開荒種植的橡膠樹還沒到割膠的樹齡就大返城了,這些橡膠樹後來成為當地農場職工的經濟支柱。他們告訴娃娃:你們啥子都可以忘記,就是不要忘了知青。
還記得我在1986年第一次重返雲南瑞麗農場時的情景,但凡見到的農場職工,都講起1979年知青大返城時正值橡膠樹開割的季節,知青膠工的突然離棄給農場經濟造成的巨大損失,講述者和我眼裡都含著淚水。
1996年,瑞麗市政府邀請當年的知青回「第二故鄉」歡度潑水節,回到原生產隊的知青哪一個眼裡不是含著思念與重逢的熱淚?真情流露出來的人性淚光,值得知青作家們挖掘。
一位曾經生長在農村的年輕朋友給我講:她們生產隊原來也有插隊知青,跟農民一樣的下田勞動,還辦牆報,辦圖書室,當赤腳醫生,當老師教娃娃,做的好多的好事,老一輩的人現在都念知青的好,你們雲南知青那麼多人,應該也做了很多好事噻?我告訴她:我們支邊知青做的好事多得很,只是我們自己講做好事的人太少了,更主要的是寫文章的人認為知青做好事的故事不悲情、不獵奇,不能成為受關注的熱點。
一位大型國企的年輕幹部聽我講知青開墾原始亞熱帶雨林種橡膠以及在艱苦生活中磨練的故事很受感染:你們好傳奇啊!如果還有上山下鄉我也想去。我告訴她:我們上山下鄉是因為國家遇到了特殊的困難;你現在上山下鄉也是可以的,是去當村官,用自己的科學文化知識帶動當地的經濟發展。
時間教我們讀歷史。我想,我們雲南支邊知青是否有所反思?或者說,我們雲南支邊知青就甘於成為「可憐的祥林嫂」喊冤叫屈?甘於成為沒有家國情懷的一代人?
很多知青熱心於參加各種知青聚會、紀念活動,是因為那段不能磨去的人生印跡,是因為對這一段特殊人生經歷的珍視。
年近古稀,紀念支邊50周年的組團重返邊疆遊的紀念活動,被知青稱為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我們從單純的初心走向成熟的理性,是否以正確的歷史觀、世界觀、人生觀進行反思?
最後一次,我們應該留下什麼樣的精神文化遺產,成為後世敬仰的國家記憶?
作者介紹:吳建新,1971年成都赴雲南生產建設兵團知青,寫於2020年12月26日。
文章獲作者授權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教師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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