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家:與父親冷戰20年,在靈堂守著他的遺體寫稿,3年無法正常說話
1964年,麥家出生在浙江省富陽市的蔣家村。爺爺是基督徒,外公是地主,父親被打成「右派」。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家裡的政治地位「低到了泥土裡」。
童年的麥家遭受了整個村莊的歧視與孤立。而他的父親,一位淳樸的農民,總是用粗暴的方式教育他。
12歲時由於不堪忍受同學對父親的言語侮辱,年幼的麥家進行反抗,卻被幾個孩子暴揍一頓。受了欺負的麥家決定找肇事者報仇,但匆匆趕來的父親不但沒幫他,不還扇了麥家兩個大耳光,毒打他一頓。
這件事徹底傷了麥家的心,令敏感又脆弱的麥家,倔強到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沒有和父親說過話。
此後,麥家在外求學、打拼,寫書創作,後憑藉《暗算》獲得茅盾文學獎,聲名大噪。麥家拒絕回到家鄉工作,而是選擇在外漂泊。
直到1997年,已經在小說界立足,並已結婚生子的麥家,在一次到四川考察災區地震情況時,親眼目睹一位耄耋老人,懷抱四十多歲兒子的屍體,痛哭流淚的場景。
他突然間想起,如果此時死去的是自己,父親也一樣會悲傷吧。
不惑之年,當了父親的麥家,終於明白了父親的不易,也終於在心底想與父親做個和解。
當麥家回到家鄉,欲盡孝心的時候,他的父親卻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不認得自己的兒子了。
不久前,作家麥家在騰訊「星空演講」的舞臺上講述了自己的故事,更確切地說,是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2011年9月底的一天,我的父親去世了。
那天晚上9點多鐘,我突然接到電話,說父親病危。我當然就回去了,但是我只在父親身邊待了2個小時就走了。
為什麼?一是因為我覺得父親可能不會走,另一個原因是我當時正在趕一部書稿,稿子前半部分已經在《收穫》雜誌上發表,下半部在等米下鍋,而我只剩下一天半的交稿時間。
我心裡對父親默默地說:給我一天時間,等我交了稿再來安心陪你。但父親沒堅持一天,他只堅持了2個小時。我剛剛回到家,就接到電話,說父親走了。
我年輕時不懂事,和父親關係非常緊張,等我懂事了,他也老了。2008年我特別從成都調回老家,就想陪陪他,儘儘孝心。沒想到,最後一刻,我最應該陪他的一刻……
我覺得父親是有意讓我放空的,他就是要給我這個難堪,好讓我去痛思、痛改。
真的是很難堪。雜誌社盡了最大的人道給我寬限了10天,但那是什麼樣的日子,哪是寫稿的時間?我不得不在靈堂上守著父親的遺體寫,在親人不絕於耳的哭聲中寫,在荒誕和絕望中寫……這不是寫作,而是對我的嘲弄和懲罰!
我想這一定是父親安排的,只有一個上了天的人,他才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這麼極端又貼切地羞辱我、教訓我。
從那以後,我整整一年沒有打開電腦。我完全做好了不寫作的準備。
我在父親去世的床上睡了半年,陪母親度過最難熬的日子,直到最後母親把床拆了,趕我走。
此後的三年裡,我一直處於「失語」的狀態,無法正常說話,也停筆不再寫作。
你們一定在想,我這部破車後來是怎麼被修好的?是時間修好了我。
2014年夏天,我在強烈的衝動下坐下來開始寫新作《人生海海》。
這是我全新的一次出發,不論是題材、手法還是思想情感,我都和過去一刀兩斷了。
我回到了故鄉,回到我的童年,聆聽我最初的心跳。我寫鄉村小世界,寫命運大世界,寫父子情深,寫世道人心,寫在絕望中誕生的幸運,寫在艱苦中卓絕的道德。
一定意義上說,這本書也是父親安排我寫的。我花了5年時間,才磨蹭了20幾萬字,平均下來一天不到200字。2019年4月,這部書終於出版了。我通過寫它完成了自救,治癒了我的老毛病,沒有功利心又用心用功地寫了一部作品。
書中的主人公,是麥家從父親的影子中,塑造而來。自始至終,他都在書寫自己的人生,父親的身影從未離開。
對55歲的麥家而言,是一種釋放,亦是一種救贖。這本書寫完,他也終於有勇氣面對童年的自己與那些傷痛。
「人生海海」取自閩南方言,原意為「人生像大海一樣變幻不定、起落浮沉,但總還是要好好地活下去。」麥家對這個詞做了更深一層的解讀:「既然每個人都跑不掉逃不開,那不如去愛上生活。
這本書無論是給現在的你、在上學的孩子、或是有豐富閱歷的大人,都會有所觸動與收穫,這是一本教人「和解」,重拾勇氣的書。
一杯咖啡,一頓快餐的錢,便可讓你對於人生有新的感悟和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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