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註:
最新版的星球大戰系列電影將於 1 月 9 日在中國大陸地區上映,但它已經在其他一些地區上映一段時間了。然而,作為星戰系列的最重要的創立者,喬治·盧卡斯卻意外得到了人們對他重新的認識。
本文來自《紐約客》雜誌,閱讀本文並不會使你對電影本身的劇情有更好的理解,但它卻能幫助你對整個《星球大戰》系列電影有一個來自不同角度的認知;同時,也能幫助你更好地理解星戰之父——喬治·盧卡斯。
本文編譯自 《紐約客》,原文標題為「The George Awakens」(http://www.newyorker.com/culture/cultural-comment/the-george-awakens)。轉載務必註明本文和原文連結。
對於星戰迷們來說,他們覺得《星球大戰:原力覺醒》有一個正面的作用,那就是:它將喬治·盧卡斯從他自己所創造的銀河系中驅逐了出去。
在 2012 年,盧卡斯將他的公司和他所創造的這個神話——現在都叫 IP 了——賣給了迪斯尼。迪斯尼放棄了他設定好的故事,沒有人為此感到懊惱;盧卡斯被排除到了新電影之外,取而代之的是 J.J. 艾布拉姆斯。就像盧卡斯在上個月所說的那樣,現在參與《星戰》電影的拍攝就像是跑到前女友家裡看看她過得怎麼樣。
之後新電影誕生了,同時也有一個奇怪的事情出現了。雖然影評人們都在向《原力覺醒》致敬,粉絲們也讓它的票房一路走高,但這兩個群體卻都將目光放在了師父盧卡斯身上而非徒弟艾布拉姆斯。將這些爆發出來的聲音稱之為「重新評價」有些太過了,這更像是一次重新覺醒。十多年之後,人們第一次在談論盧卡斯的時候放棄了那些負面的鄙視態度。
讓我們來看看這些評論的隻言片語吧。
「盧卡斯的「星球大戰」概念起源於 1977 年,而這一切也許都是他從黑澤明的《飛俠哥頓》(Flash Gordon)中竊取來的,但這至少是一次文化剽竊(cultural appropriation)中的靈感迸發,」這是《洛杉磯時報》的講法;但在一些媒體看來,相反,艾布拉姆斯只是繼承並喚醒了盧卡斯的電影而已。
而人們也表達了對盧卡斯「重新覺醒」的看法:那是一個正在重新起步的時代,而且他的模仿至少帶有一種正直感。
「《星球大戰 IV:曙光乍現》與《星球大戰 V:帝國反擊戰》都是流行文化中經典作品,而這是漫威或 DC 那種永無止境的繁衍作品所永遠無法觸及的。」這是《時代》雜誌 Ross Douthat 的看法。
你也許會覺得這樣的說法似乎有些道理:新的電影總是讓我們回到藍光播放器那裡去翻出那些永不過時的老版電影。但即使是盧卡斯那被人厭惡的《星戰》前傳系列都被人再次放映,那三部曲已不再被視為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重大事件——或者它們僅僅只是對我們這個時代有影響而已;很明顯,它們是聲名顯赫的失敗產品。「盧卡斯總是用他略顯笨拙的方式去做那些前人未做的事,而非重複已出現的事。」這是記者 David Edelstein 的評價。Vice 的 Brian Merchant 在看過了新電影之後說道:「真希望它能更像《星戰前傳》。因為如果這樣,喬治·盧卡斯就會參與到其中了。」
相比其他導演,盧卡斯的名聲取決於評論家們是否會帶上有色眼鏡看他。嬰兒潮那一代的老人會這樣批評他:盧卡斯是 60 年代的產物,而他在電影中放棄了他們那一代人的政治理想。在上個月去世的左翼導演 Haskell Wexler 曾經對我說:
「我曾經想拍一部與社會密切相關的電影,它要反映出我們人類的焦慮以及我們地球上那些該死的政權。但我想喬治是唯一能用寓言形式拍出它的人,因為他可以用一個不叫地球的星球代替我們生活的地方。」
盧卡斯總是覺得自己被看做是一個流行藝術家而非單純的藝術家,而且似乎這個評價已經蓋棺定論了。就在他上個月坐在總統歐巴馬身邊參加甘迺迪藝術中心的頒獎典禮時,他告訴記者,「老實跟你說,我沒得過太多的獎... 小獎我得過不少,但我只得過兩座艾美獎。」
在 2005 年他拍完《星戰前傳》之後,他發現自己遇到的批評角度發生了變化。新一代的年輕人們不在意 60 年代的想法,他們在意的是 70 年代後期及 80 年代的想法,因為那是一個大繁榮的時代。對他們來說,盧卡斯褻瀆了他們第二神聖的文化的時刻:那個被保證不會被根本改變但又令人愉悅的東西——溫暖的塔圖因星。這些人還很會使用網絡,他們在論壇下的評論中對盧卡斯展開了激烈的炮轟。
我就是在那個時間點認識盧卡斯的。我們坐在他天行者農場中一個房間的壁爐旁,上面是兩個看上去非常昂貴的阿米達拉女王畫像(這是一個在前傳中失寵的角色),房間裡還掛著一個是溼背獸的畫像。他不太高興,情緒有些暴躁,但他這種對「自己就是一個藝術家」的堅持就像在提醒人們:他確實是一個藝術家。當時,粉絲們對《星戰前傳》、以及他對原作做出的改變(他拒絕修改回去)表示憤怒。
「當然了,很多人都說,『你不能那樣做!』」盧卡斯說道,「但是藝術家總是在不停地改變。即使是在電影中,我也很不喜歡這個問題。但是,有時我會有『我不能這樣做』、『我正在奪走他們的童年』或者『我正在做一些瘋狂的事』這樣的一些想法」。
與這樣一個被調侃過這麼多次的人物坐在一起,我卻為自己不能幫助他感到有些抱歉,甚至還有點負罪感。如果成功掩蓋了他作為一個導演的天賦,那同時也掩蓋了他作為一個人的脆弱。
「如果每個人都在罵我並將我看作是一個糟糕的人,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做這件事呢?」盧卡斯對他的電影這樣評價道,
我認為,是的,我並不比其他人更需要這些電影。我們每天都在工作,以此我們謀生或是去得到一些阿諛奉承來證明自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如果你什麼都得不到,那你為什麼還做這些事呢?
10 個月之後,盧卡斯賣掉了自己的公司。
這一次,他被重新肯定這次誕生的——或者說是衍生出來的——續集營造了一個獨特的氛圍,在這裡,盧卡斯能夠被人們從新的角度審視。他的形象變得比較正面了一點,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原力覺醒》是對「38 年前的《星戰》原版電影無法被超越」這個結論的認可。
在這部電影中,艾布拉姆斯並沒有僅僅從他自己致敬的角度出發,而是為他購買的心愛的《星戰》版權重啟了一個宏偉藍圖。他對原來的電影內容非常虔誠;他在復活節的時候給粉絲分發了大量的彩蛋;總之,他使用了很多方法來重塑這個經典的系列電影。
在看了兩遍之後,我發現我會在以下的情境中想起雷伊(《星戰》女主角)在 Jakku 星球(Jakku 是《星球大戰 VII:原力覺醒》中的荒漠星球)的形象:她的旁邊是鏽跡斑斑的 A.T.-A.T 戰鬥步行機和殲星艦,而她可能躺在天行者農場中的道具櫃裡,也可能出現在 X 世代(X 世代約指出生於 1965-1976 年間的美國人)的玩具盒中。(總之就是不會想起她在《原力覺醒》中的樣子)
因為艾布拉姆斯新版電影中的缺點,這讓我們更容易對盧卡斯產生欣賞之情。盧卡斯並不太認為自己是一個偉大的導演(他常說他主要是一個偉大的編劇)。但是,就像很多批評家說的那樣,作為一個和 J.R. 託爾金一樣創造出了一個新世界的大師,他創造了如此多的東西,以至於艾布拉姆斯覺得他自己似乎不用再多費什麼功夫了。
對盧卡斯來說,先進的特效意味著潛在的責任感,這讓他必須認真對待這些技術。因為有了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特效,盧卡斯要求他的故事情節要清晰簡單,即使這樣做的代價是喪失藝術性。在 CGI(電腦繪圖)的時代,這些電腦特效是我們最想看的東西,在每部電影那 30 分鐘的爆炸場面中,這些場面都會讓人腦中一片空白。但在《原力覺醒》中,那些大場面卻沒能超過盧卡斯的原作。
因為不再處於焦點之中,盧卡斯的聲譽變得好了一些,然而這原本是人們對於《星戰》續集的期待。雷德利·斯科特和詹姆斯·卡梅隆都拍攝了偉大的「外星」電影,然後他們就跑去拍那些沒那麼偉大的電影;也沒有人會因為史匹柏的《大白鯊》去指責他。而只要盧卡斯還是《星戰》的主要製作人和商業衛士,他就永遠不會得到以上那些偉大導演的待遇。但現在,他卻得到了。雖然兩個人本來是朋友,但盧卡斯找不到比艾布拉姆斯更好的「替罪羊」,因為艾布拉姆斯很喜歡這些英雄人物,但他卻從未真正掌控過這些人物,從未真正在內心中驅使過那柄光劍。他永遠無法成為一個大師。(( ╯□╰ ),這是原文作者的看法)
▲同為大咖的 J.J. 艾布拉姆斯
而人們對盧卡斯的重喚也在一個更大的層面上反映出了「懷舊」這個主題。就像著名記者 John Seabrook 在 1997 年所寫到的那樣,「原版《星戰》會讓你嚮往一些難以名狀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卻一直在流逝... 但那是由承諾所帶來的甜蜜的渴望,『在未來,我們總會找到某種方法把這些難以名狀的東西找回來。』」在《星戰前傳》之後,星戰迷們似乎感覺到了這種渴望,而只有在那時,他們才覺得那種渴望是實實在在的:我們想要找回原版的《星戰》——我們自己的《星戰》。
對於想要重喚《星戰》輝煌的人們來說,《原力覺醒》並不是一個壞的嘗試,但它又一次證明了這種形式的懷舊非常愚蠢。不管是由盧卡斯、艾布拉姆斯或是其他什麼人來操刀,那種第一次發現《星戰》世界的激動都再也找不回來了。而這種激動是由盧卡斯創造的。
我懷疑在他心中有兩種情緒正在膨脹。一方面,他已經看到他的電影以另一種方式被克隆出來,但我們把關注點都完全放在了那裡,以至於我們都忘記了這對盧卡斯來說是一種多麼奇怪而又令人沮喪的情感。
而在另一方面,他肯定也會對又一次看到人們對他導演才華的稱讚感到滿意。《原力覺醒》讓盧卡斯又一次成為了一個充滿想像力、擁有堅定信念並且品味出眾的人,他成為了一個輝煌的創造者而非平庸之人。
本文頭圖來自 The New Yorker
本文為極客公園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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