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可以說他一點都不聰明,甚至還有點笨,在他小時候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說一天夜裡曾國藩在家裡背《嶽陽樓記》,恰巧這天有個小偷光顧他家,打算等他背完睡覺就行動,結果2個多時辰過去了,曾國藩別說背了,念都念不通順,最後小偷實在受不了了,就跳了出來一把奪過曾國藩的書說,你怎麼這麼笨啊?我聽都聽會了,你還背不會,小偷當他面背了一遍說,這麼笨還讀什麼書?簡直是浪費時間。
可想而知曾國藩的天賦真的是不怎麼樣,跟他祖宗曾子比起來那真是差的太遠了,但曾國藩的精力旺盛,不輕言放棄,他考秀才,考一次不中,考二次不中,連著考了七次,一直到23歲才中秀才,而且還是倒數第二名,比起當時的左宗棠14歲中秀才,梁啓超11歲中秀才,那真是差的不是一丁點,雖然他是笨了一點,但他勤奮,而且是持之以恆,所以才造就了我們現在所熟悉的曾國藩。
曾國藩回憶,他這一輩子經受了五次打擊,每一次都讓他吃大虧,在京城做官一點都不開心,甚至還給他家裡寫信說想要辭職回家。
01.第一次受打擊
21歲那年他照常去考秀才,交完卷心情大悅,因為他覺得自己考的特別棒,這次絕對能中,結果放榜的時候,他被學臺專門寫了篇文專貼在懸牌罵他,那時候的學臺相當於現在的教育廳廳長,罵他文章文理太淺,實在沒有深度,沒讓他中秀才,就給了他一個佾生,這個佾生就是充任孔廟中祭禮樂舞的人員,但也算還好,至少下次可以不用再參加縣試、府試了,但這個對於曾國藩來說覺得是奇恥大辱,因為懸牌相就是告示,相當於所有人都看的到,他覺得很受侮辱。
於是他改變了學習方法,重新在學,在第二年23歲的時候考上了,24歲就進入了嶽麓書院,進了嶽麓書院之後他的命運就開始順暢了,而且是特別順,為什麼呢?一進去,之後又還中了舉人,到了28歲的時候又中了進士,進了翰林院,進了翰林院就可以當官了,之後短短十年,他繼續他七次躍升,皇帝給他的官職叫禮部侍郎,這個官算挺大的了,他可以直接給皇帝上書寫信,甚至他自己給家裡人寫信的時候,都說怎麼這麼奇怪,升的這麼快?
02.第二次受打擊
1850年,道光三十年,道光皇帝去世,新帝鹹豐皇帝繼位,鹹豐皇帝那時候才多大?只有20歲,特別有想法,一上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廣求進言,說你們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意見,都趕緊說出來。
曾國藩覺得皇帝這麼有心,機會來了,於是他也給皇帝寫了一封信,提出了很多的建議,皇帝頗為高興,其中一個建議皇帝更是大為讚賞,是什麼呢?說皇帝應該每天跟大家做日講,換今天的話來講就是培訓,把大臣們一起召集起來,由皇帝給大家講課,如果每天都能夠堅持培訓,必定會有效果,皇帝一聽,覺得非常好,就跟曾國藩說,既然要講課,那你去籌備一個講堂來吧,畫個草圖,大概多大,大概方位。
曾國藩一聽自己方案被採納了,高興壞了,回到家就開始畫,但是問題來了,曾國藩他沒接受過美術教育,不會畫畫,怎麼辦?隨便畫!瞎畫一通,就給交上去了,皇帝一看,覺得畫的特別難看,還給大臣們看看,這看完以後各個都是笑啊,說這畫的也太難看了,最後這事還淪為笑柄,最可氣的是他提的培訓的事也慢慢的不了了之了。
03.第三次受打擊
前面我們說到他廣求進言,雖然一開始還算可以,到處納言,但到後面發現鹹豐皇帝光是納言,但不做事,每次批奏摺都是「毋庸議」,意思就是別說了,你們說的方法不管用,朕自有分寸。
別人沒說什麼,曾國藩看不下去了,覺得自個特別憋屈,我們寫了那麼多的東西,那麼多的建議,你都不用,既然這樣那還納什麼言啊,曾國藩一氣之下就給皇帝寫了一篇要命的文章,叫《敬呈聖德三端預防流弊疏》,這一寫不得了,這裡面只要講了三點。
第一點是說皇帝見小不見大,意思是小事精明,大事糊塗,批評皇帝有「瑣碎」之風,整天只會把精力用在大臣們的禮儀上面,對派往廣西鎮壓的人員卻安排不當,說皇帝大事管不好,小事一大堆。
第二點是說皇帝「徒尚文飾,不求實際」鼓勵大家進言,又不納言,這麼多人提意見,總有一個能用的吧,結果你全批「毋庸議」沒有一項落實的,就算有幾個被肯定的也沒有好結果。
第三點說皇帝「剛愎自用,飾非拒諫。出爾反爾,自食其言」一開始說聽取大家的意見,結果呢卻老說「朕自持之」,「豈容臣下更參末議」。
曾國藩這是豁出去了,已經準備好砍腦袋了,可想而知當時他的脾氣是多大,皇帝也氣,鹹豐皇帝大怒,要求查辦他,而且馬上就要辦,幸好當時皇帝身邊還有幾個明白人,他們趕緊勸說這種人是個人才,千萬不能查,皇帝最後想了半天,就放了他一馬。
這還沒完,他發現琦善和賽尚阿這二個大臣,老是犯錯誤,但其他的大臣呢就老是當沒看見,大家覺得同朝為官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但曾國藩說不行,這二個人問題太嚴重了,必須嚴查,結果琦善和賽尚阿被流放了。
這一辦,讓他成為了孤獨寡人,沒人願意跟他玩,整個京城的官員都不理他,甚至罵他,不與他同席,就是曾國藩在哪兒吃飯,周圍的人都走,說這種人不能同席,就這樣,曾國藩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弄的自己在京城也抬不起頭來,之後又收到母親去世的消息,就請假回家守孝了,也在這個世界結束了14年的京城當官生活。
04.第四次受打擊
1853年,那時候太平天國正值巔峰,可以說是所向睥睨,當時的清兵跟太平天國打仗,就一個詞形容,叫一觸即潰,就是一開打就跑啊,別說敗了,當兵的一個個要麼抽大煙的,要麼做生意的,那時候的清兵已經墮落到何種地步了?就是訓練都僱人去籤個到。
皇帝給所有在家休息的官員發通知,說你們別休息了,每個人都出來辦團練,就是組織當地的武裝力量,曾國藩是湖南長沙人,在家正好閒的沒事,說那來吧,於是就開始組織人員,這也就是湘軍的由來,其他地方官員可能是忽悠皇帝,沒辦也說辦了,要嘛就是藉機貪財,要辦團練,你們得捐款啊,但曾國藩不是,他是真辦,而且還給自己取了一個機構名字,叫湖南審案局。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有了另外一個外號,叫「曾剃頭」,曾剃頭的名字就是從這個時候來的,那時候天下大亂,社會治安不好,很多人就趁機當土匪搶劫,他倒好,跟老百姓說有案例來我這兒報,類我這審,地方政府管不了的我來管。
他審案就三招,而且都是當下立判,第一招是就地正法,直接砍頭,第二招是亂棍打死,那還不如殺頭,第三招是收押,放監獄裡,當時殺了幾百號人,動不動就就地正法,所有人家給他取外號曾剃頭。
因為殺了很多人,這件事惹地方官員不高興,案子都被曾國藩辦了,自己撈不到錢啊,而且曾國藩招的兵有個特點,不招老兵,當過兵的一概不要,當時他說,現在的軍隊,自守備以上無一人不喪盡天良,他覺得那時候的軍隊爛透了,沒法專心打仗。
有一次老兵部隊跟他們新兵營的發生衝突,在街上就發生械鬥,還打的蠻厲害,而且還打曾國藩的兵給打傷了,於是曾國藩就把打人的老兵給綁了,結果老兵回到營裡就說我們兄弟被欺負了,怎麼辦?於是這些人就拿起刀跟搶就跑去曾國藩府裡打砸鬧事,大街上人全跑了,當地官員還都在看他笑話,曾國藩差點被一刀劈了,之後他跑到巡撫門上,這些士兵才老實了。
曾國藩把前因後果都跟巡撫大人講了一遍,結果巡撫大人聽完馬上過去給那些士兵鬆綁,還一個勁的說兄弟委屈了,趕緊回去,曾國藩很生氣說這些人違反軍紀還打我的人,你怎麼就送走了?巡撫大人說,哎呀,以後打仗還得靠他們,這是就算了吧,曾國藩覺得無比羞辱,所有人都覺得沒人聽你的,連士兵都敢拿刀砍你,你看你能怎麼辦?沒辦法,曾國藩決定搬家。
05.第五次受打擊
曾國藩離開長沙搬到了衡陽,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練兵,他用了一句話形容當時的情景,叫「打落牙齒和血吞」,就是什麼都不說,就好好練兵,但那個偏僻地方啥都沒有,沒有場所,沒有實權,沒有經驗,沒有朋友,沒有軍餉,五無狀態。
曾國藩沒放棄,他找祠堂辦公,然後又把湖南審案局掛了出來,沒有經驗就去摸索,那時候打仗水軍很重要,沒見過軍艦就找人來做龍舟,把龍舟改成戰船,沒朋友就見人就解釋,自己是要幹嘛的,沒軍餉就勸捐,勸大家幫幫忙,捐點錢吧,國家有難,需要大家幫忙,另外一個叫做勒捐,說到底就是綁架,把你們家老大捆起來,等你拿錢來贖。
經過他的努力還真就募到了兩萬兩銀子,就這樣慢慢的組建起來了一支17000多人的湘軍隊伍,也就是這支隊伍,幫助清朝多活了50年,這支軍隊是在什麼時候發揮重大作用呢?是在1854年的湘潭之戰的,他們和太平軍30000人,這要擱以前,清兵看到太平軍30000人直接走跑了,但這次他們17000對30000人足足打了十仗,而且是十戰十捷,頓時鼓舞人心,皇帝聽聞更是大悅。
曾國藩能打勝仗,皇帝就又派他去支援江西,這一去,他又面臨同樣的問題,他不是地方官,地方官都不配合,還處處做對,一個團練是調不動官員的,陳啟邁,江西巡撫,這個人昏庸無能而且朝三暮四,總喜歡發號施令,一會叫曾國藩去景德鎮,一會去南昌,走到一半都能被他整的掉頭,曾國藩火了,要知道他在地方上雖然沒有權力,但他可以給皇帝寫信,於是寫信把陳啟邁參了,陳啟邁直接被拿下,這一拿下,又把地方官員全給得罪完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太難相處了,都煩他,那時候曾國藩說:「我事事被人欺辱,故人得而玩易之也。」可想而知他過的多憋屈,他用一個詞形容自己,叫「積淚漲江」,就是我他哭的眼淚都可以把江水漲起來,多受打擊啊。
隨後父親去世,又要守孝,再加上曾國藩心灰意冷,於是就又請假回家休息,皇帝心想,這現在是打仗的緊要關頭,你怎麼還回去休息呢?於是叫他回來,曾國藩這次把底牌亮出來了,說回去可以,你得給我個地方大員當,不然地方官員我管不了,這事就辦不成。
當皇帝正在考慮的時候,1856年,太平天國內訌,搞起了分裂,內部打了起來,皇帝以為太平天國不行了,心想這事沒曾國藩估計也成,於是就批覆他說,那你就再休息三年吧。
曾國藩徹底涼了,覺得打擊太大了,原以為皇帝沒他不行,結果皇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之後是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還亂發脾氣,逮誰都罵。
改變心態,重新做人
休息下來之後,他調整心態,拿起來老莊的書,開始看《道德經》、《莊子》的書籍,讀完之後頓時開悟,他在日記裡邊這樣寫到,過去太自傲太急切,一昧蠻幹一昧剛強,覺得之前是鋒芒太露。
這兩年算是曾國藩的一個歷史轉折點。他突然明白了原來工作不是這麼幹的,工作不是得罪所有人就能夠幹得好的,看看,這是多麼透徹的領悟。 1858年,就在這時候,太平軍又起來了,一次攻破江南江北兩座大營,皇帝又傻了,說你趕緊回來吧,於是曾國藩又再次出山,他重新出山以後,所有人都覺得,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第一個變化就是「和氣」,跟誰的客氣謙虛,以前是經常吵架,把人都給得罪了個遍,現在是客客氣氣,這之後大家對他的評價是這樣的,說李鴻章人不能欺之,左宗棠人不敢欺之。曾大帥不忍欺之,就這人你都不忍心欺負他,足以見曾國藩在40歲以後已經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變化。
第二個變化就是「圓滑」,他學會跟皇帝打太極了,以前是直腸子,說不幹就不幹,還老威脅皇帝,現在皇帝派他去四川,那邊敵人多,路又難走,他不想去,但他跟皇帝說馬上就去,然後這邊又說這齣了什麼事走不開,那出了什麼事走不了。
第三個變化就是「濫舉」,以前打仗,贏了也不怎麼保舉人,所以士兵跟他打勝仗了也沒什麼升官加俸祿,現在他想明白了,贏了就全舉薦,多保舉,拉攏人心。
第四個變化就是「獎勵」,以前打勝仗,有值錢的,好東西都給皇帝送去,現在他說,不送了,給弟兄們自己分了,每攻克一座城池還允許大家搶一段時間,搶到了東西都歸他們自己,他用一句話來形容自己,叫「憫其貧而獎其功」。
- AND -
ps:我們可能覺得曾國藩變成了一個沒有原則的人,實際上他只是轉變了思維,不再那麼固執和暴脾氣,也正是他後面的這個性格,讓他在為官之路能夠走的更久,為晚清做出了更多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