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而冷酷的落基山脈上,格拉斯,這個幾乎奄奄一息的荒野獵人,正艱難地在雪地上爬行著。
為了生存,更為了復仇。
格拉斯可能未曾想過,命運為何對自己如此不公。幾小時前,他親眼目睹兒子被惡人所殺,而自己卻因身受重傷而無能為力。隨後,又慘遭惡人的活活埋葬。
「只要一息尚存,就不得不戰。深呼吸,不要間斷,深呼吸。」
強烈的求生欲和復仇的怒火逼迫他從土坑中爬出,再與慘死的兒子告別後,格拉斯開始了殘酷的求生之旅。
冰川上滔滔的洪流,雪霧瀰漫的密林,只靠一張熊皮和一支簡陋拐杖的格拉斯一次又一次的在暴風雪中被大自然所擊倒。電影中大幅對壯麗的深山雪域的鏡頭運用,正是對殘酷的大自然的深度刻畫。
而生命在這之中卻顯得無比渺小、無力。
面前有大自然的重重阻力,身後又有裡族部落的追擊。被白人趕出家園,慘遭屠戮的印第安族人對白人充滿了怨恨。在這片古老而沉默的土地上,求生掙扎與相互傾軋輪番上演。
文明之間相互的碰撞與踐踏,是一曲不斷的悲歌。
在這幾個日日夜夜裡,格拉斯無數次夢到他那死去的波尼族妻子,那被焚燒的村落,堆積成山的骸骨,和慘死的兒子。作為一個與印第安人結合的白人,格拉斯是不為各方所容的。白人唾罵他的背叛,印第安人敵視他的膚色。當他最後的至親失去之時,格拉斯已經被世界所遺棄了。
直到格拉斯遇見了一位善良的波尼族人,情況似乎才有所好轉。二人皆為失去至親之人,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貴。當格拉斯體力不支在暴風雪中再次倒下時,是這位波尼人燃起火堆、用草藥為他療傷、用樹枝幫他搭建避難所。那結滿冰霜的眉間,是目光如炬的偉大眼神。而格拉斯也在逐漸康復。然而,曾經同樣是一同處於困境的同伴,卻為了自己的私利拋棄格拉斯,奪走了他的一切。一向自詡文明先進的白人,與所謂野蠻的原住民相比,在對待生命的態度上卻截然相反。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善良可敬的波尼人,卻被吊死於白人之手,胸前掛的木牌上還寫著:
「我們是野蠻人。」
冰冷的屍體在寒風中飄蕩、轉動,不遠處的營地中,白人殖民者們卻在歡歌。
對於殖民者們,只是殺死一個危險的蠻族罷了。
對于格拉斯,他再次失去了一個親人。
歷盡艱險,格拉斯奇蹟般的回到了營地。自然,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復仇。
正如影片開頭那頭母熊一樣,為了自己的至親,格拉斯誓要撕碎弒親仇人——菲茨傑拉德。
「我不再畏懼死亡,因為我已經死過一次。」
然而當他將菲茨傑拉德撲倒在地,準備下殺手之時,菲茨傑拉德的話卻引人發思。
「你一路走來,只是為了復仇?格拉斯,你樂在其中麼?想換回你兒子,已是於事無補。」
仇恨循環往復,復仇與生存的主題,在人與人,人與動物,動物與動物之間反覆重演。生命逝去即無法挽回,然而仇恨的種子卻就此深埋發芽,最終帶走的是更多的生命。影片中的所有人,所有動物,都無法打破這個循環。
號稱具有先進文明的北美殖民者,其文明卻是建立在土著民族的血泊之上,建立在動物滴血的毛皮之上,實是一種諷刺。這最終導致的,只有無盡的仇恨。
影片結尾,完成復仇的格拉斯凝望著鏡頭,眼神裡依舊是迷茫,一心復仇的他,並沒有獲得真正的救贖。正如格拉斯夢中那樣,冰冷的枯骨上是墮落的旗幟,文明的廢墟裡殘鍾搖晃,只剩下孤獨的人類和他們逝去的幻想。
萬物和諧共處之路,依舊難尋。
蒼茫雪域中,響起的是生命的悲歌。
《荒野獵人》在2016年2月29日第88屆奧斯卡金像獎上狂奪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攝影三項大獎,成本屆奧斯卡最大贏家。小李子萊昂納多借本片成功「還魂」,終圓奧斯卡夢。
觀影連結:
https://v.qq.com/x/cover/b7gf4r21y642xhh.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