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杜琪峯擺酷三部曲終章,未達巔峰不免有所遺憾

2021-01-10 丁明的光影世界

有人說若不知道「銀河映像」,簡直等於沒看過港片,杜琪峯和一班幕後精英為「銀河映像」樹立起鶴立雞群的鮮明風格和凌厲影像,成為香港影壇一塊屹立不倒的金字招牌。

在這塊金字招牌下,杜琪峯拍了兩部十分精彩的槍戰擺酷片,即1999年的《槍火》及2006年的《放逐》,好事不是成雙,應該成叄才算是個鐵三角形相對穩定下來,於是2009年《復仇》應運而生,這三部電影也被許多人當作是杜琪峯擺酷三部曲。

談起本片的緣起則在於杜琪峯一直希望跟法國殿堂級演員阿蘭·德龍合作,雙方從2007年開始就多次洽談,最後阿蘭·德龍還是推辭了邀請,由約翰尼·哈裡戴作「替補」,開啟了這一聲試圖進軍海外的作品。

熟悉杜琪峯電影的愛好者,許多人可以通過這部電影看到《復仇》融合了《槍火》、《放逐》等電影的影子,動靜相結合,經典的站位,特別是地鐵通道中當三個人把法國廚師默默的包圍在中間,既有無形的壓迫感,也形成鮮明的陣營對比,三角關係加上一個中心點,最終倒是成就了一場兄弟義氣。

杜琪峯還存了點小心思,曾毫不忌諱地表示,國外看《復仇》的大部分觀眾都沒看過他之前的電影,《復仇》就是為了促使他們去看自己早期的作品,他的目的可以達到了,這部看上去劇情並不複雜的電影,可以讓人很好像這些元素為什麼堆積在一起卻不失為一部大片,同時也充滿了文藝氣息,只是唯一遺憾的是此片並沒有引起強烈的共鳴,就國內許多觀眾來說,知道《槍火》和《放逐》,卻不一定知道《復仇》這部電影,算是國際化過程中對於本土風格的一種弱化導致的結果了。

是延續也是創新

《復仇》是杜琪峯導演的第一部國際製作電影,但是班底除了主演增加了部分法國演員外,其他的都是原班人馬,如黃秋生、任達華、林雪、林家棟都是許多人熟悉的,杜氏的這三部曲雖然故事情節不同,演員都有所延續,包括黃秋生飾演綽號阿鬼的一直延續著同樣的句號,即可以看作是同一個阿鬼,也可以看作三個不同的阿鬼。

在這部電影中可以看到很多相信的橋段,如抓姦這一幕,《槍火》中有只不過拍得很隱晦,只是一筆帶過,而這一次是不是為了進軍國際化市場,來了一個抓姦在床的一幕,不過讓人感覺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這黃秋生、林雪、林家棟這三個不應該只幹這種小事的。

那麼延續下去則是法國廚師到澳門來看到除女兒之外一家慘死準備報仇時,四人相遇的場景有了那麼一點意思,普通人遇到這種槍殺案估計跑得比兔子還快,而這個法國廚師則是心平氣和的與三位殺手對視,第一次交鋒時大家就有不一樣的感覺,至於哪裡不一樣還需要江湖再見了。

四人因為廚師一家被仇殺而有了交結,電影中有一個場景是廚師找這三人幫忙,並沒有多少現金,拿出一點現金加上一塊手錶,再口頭說自己法國的餐廳和房子歸這三人所有,而三人竟然相信大廚師說的,而原因更多的則在於英雄惜英雄,三人也感覺到這廚師不一樣,後來才明白原來還是老同行。

杜琪峯的許多電影中都能找到最經典的畫面,這部電影中四人拿槍打著表哥的破自行車,伴隨著輕快的音樂四人在夕陽中走向未知的旅程,破自行車慢慢歪歪的前行,整體畫面充滿了青春和熱血。

貌似只為了一個夢想,那間法國餐廳的夢想,想一想坐在法國的夕陽下,有自己的餐廳,大家一起再回憶往昔,這樣的夢估計三個大男人都在幻想著。

關於義氣和情懷

殺手也是要講原則的,這是許多殺手類電影不變的主題,只有堅持原則的殺手,哪怕最後下場悲慘,貌似也贏得了觀眾的尊重。

吳宇森《英雄本色2》中有一個經典的殺手形象,就是小莊,槍法準,冷酷水平一流,白手套及墨鏡,屬於專業殺手級別,老大逃跑時史拿出一點錢給他賣命,結果是他連錢沒拿,轉身又去和發哥們對決去了。最後與發哥對殺時,對方沒槍了完全可以解決後,結果還給了發哥一支槍,繼續火拼,這是英雄對英雄決鬥的方式,帶著吳宇森特有的快意江湖情懷,屬於殺手界的典範。

當三個溜達到香港時,才知道原來幕後老大是馮先生,這時有兩個選擇一個幹掉大廚師可能還有條活路,畢竟才開始並不知道追殺的三人是馮先生手下,另一個選擇就是一路走到黑,前途莫測。

阿鬼發出靈魂一問:我們該怎麼辦?其實三人已經知道如何辦了,已經搞成這樣,同時作為拿人錢財已經承諾了那就堅持到底吧,一半為承諾,一半也是為在戰鬥中建立起來的情義。

這些情懷都是《槍火》、《放逐》的延續,這三部電影對於義氣的刻畫不惜筆墨,人在江湖就是講究一個義字,這也是杜琪峯在他許多影片中展現的兄弟情誼。

仇恨如果忘記,是否還應繼續復仇,這是杜琪峯開始發出的疑問和探討的一個主題。

阿鬼,阿柱和肥樂,望著廚師開心的和孩子們一起玩足球時,阿柱問了句:「當一個人沒了記憶,你們說,仇恨還在不在?」

肥樂也問了句:「如果他可以選,你說他寧願記得還是不記得?」

阿鬼倒是很乾脆:「他不記得了,我記得啊,幹活吧!」

垃圾場中的槍戰帶著杜氏的英雄主義色彩,面對槍林彈雨是英雄才能談笑風生,直面死亡,在香港黑幫電影中死亡永遠是個逃避不了的話題,三兄弟的死是如此豪氣萬丈,正如同表哥死前說的:你好,兄弟。是兄弟就得要復仇,哪怕是異姓兄弟,哪怕是面對必死結局的復仇。

當三兄弟命喪垃圾場時,雖然廚師已經不記得多少事了,當知道他們是朋友是兄弟時,在沙灘上從漲潮到落潮,跪著為三人默哀讓人動容,在朦朧中看到死去的親人和朋友們走來,唯一疑問的是他的女兒貌似已經回去法國養傷了,怎麼也在這裡出現了,也許從心裏面已經忘記女兒還活著這事了。

廚師踐行著他的江湖義氣,最後在多仔婆的協助下準備幹掉馮先生,但是他已經快記不住人了,那就通過記標識來追殺馮先生。

有時候不能裝得太過啊,馮先生裝酷的想搞偷襲,結果飄蕩起的領帶上的被貼著的標識出賣了他,偷雞不成這次不是蝕把米了,直接把命送掉了。

在一片暖色調中,廚師和孩子們一起開心的吃起飯來,可能已經不記得什麼是仇恨,什麼是復仇了,沒有了記憶依舊可以快樂的生活。

《復仇》這部電影來得比前兩部劇烈,這部電影中充滿著死亡氣息,也正有人感嘆的,在杜琪峯的銀河印象電影中,總躲不開死亡,宿命,兄弟情誼,既讓人感嘆命運無常,又充滿著黑色與荒誕的氣氛,但是想一想,若是沒有了這些,那還是銀河印象嗎?

這不是一部巔峰之作,不過餘味尤在,雖然有點大雜燴的感覺,依舊充滿著杜氏的獨特風格,有這種風格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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