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歷經8年的《白日焰火》橫空出世,不僅斬獲了柏林金熊獎。
還誕生了第一位華人柏林影帝廖凡。
這樣一部融入了兇殺、拋屍、探案、情愛等元素的電影,竟然是從經典愛情電視劇《將愛情進行到底》中走出來的。
01導演刁亦男
編劇出身的刁亦男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文學系。
35歲之前,他以寫作為生,寫了十多年的劇本。
其中一部是90年代火遍中國,捧紅李亞鵬和徐靜蕾的愛情偶像劇《將愛情進行到底》。
35歲成為了刁亦男的人生轉折點,寫了十多年劇本的他想做導演了。
在做編劇的時候,他大部分時間宅在家,與貓為伴,和紛繁複擾的娛樂圈格格不入。
等到他想拍攝電影了,才發現,以他的性格根本找不到錢。
最後,自己的處女作電影《制服》最後依靠朋友湊了一筆錢才拍成。
榮獲22屆溫哥華電影節最佳影片龍虎獎。
而《白日焰火》從構思到找投資,再到最後拍成電影,花費了整整八年的時間。
作為一個文藝片的導演,7年多的時間裡,三改劇本。
尋找既能表達自己,又能夠被市場接受的平衡點。
最終《白日焰火》收穫了億元票房,成為國內電影票房最高的國際獲獎片。
02原定的是黃渤
在蕭瑟凋敝的東北,男主角張自力是一個邊緣的離異的警察,混沌的,糾結的。
黃渤看過劇本之後,非常喜歡張自力這個角色。
但是隨著黃渤的不斷走紅,檔期越來越滿,片酬也水漲船高。
作為小成本電影,導演刁亦男選擇了當時處在事業低谷期的廖凡。
1998年,火爆全中國的愛情偶像劇《將愛情進行到底》的編劇之一,就是刁亦男。
而大學剛畢業的廖凡就出演了這部電視劇,在裡面飾演男二號,追求徐靜蕾的雨森。
這部電視劇成為了一代人的青春回憶,捧紅了徐靜蕾和李亞鵬。
但是卻沒有帶火廖凡和男三號王學兵。
那個時候,廖凡的同學李冰冰、任泉等人都早已混得風生水起。
但他卻因為長相游離在主流影視圈的邊緣。
一直拍攝文藝片的他,在2008年憑藉《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入圍臺灣金馬獎最佳男主角。
拍完幾部文藝片之後,他開始嘗試拍攝商業片。
本來剛參演了《非誠勿擾2》、《讓子彈飛》等幾部商業片在觀眾心裡佔了個地兒,混了個臉熟。
結果拍《建黨偉業》的騎馬戲就受傷了,做了8小時手術,肩膀上被嵌入12根鋼釘。
整個人一下子就頹了,不斷的在想,自己有必要這麼拼命嗎?
那一年廖凡36歲了,還沒有一部屬於自己的作品。
隨即,他對演戲也失去了興趣,整個人也消沉下去了。
直到2011年,在一次生日會上,刁亦男見到了廖凡。
告訴他,自己正在弄一個劇本,希望能一起合作一下。
看完劇本的第一時間,廖凡就答應了。
因公負傷從刑警變成了工廠保安的張自力,那種失落、痛苦,廖凡感同身受。
選擇廖凡的時候,刁亦男非常放心示:「我很熟悉廖凡,對他特別放心。我明白這個角色太適合他了,他都不用刻意去演。」
在39歲生日的當天,拍完電影《白日焰火》。
40歲生日的時候,廖凡摘得第一個柏林華人影帝。
而黃渤至今也才是一個金馬影帝。
03姚晨錯過女主角
電影的背景發生在哈爾濱,很多人看過這部電影之後,認為最大的敗筆是桂綸鎂的臺灣口音。
原本這個角色選定的是姚晨。
影片中瘦小柔弱的吳志貞,是引發了三起連環殺人案導火索。
她身上既散發著熟女的魅力,但是內心又充滿孤獨和恐懼,因為被丈夫監視,既壓抑又對愛非常的渴望。
姚晨非常喜歡吳志貞這個角色,而且看完劇本當晚就給製片方打電話,表示自己一定要演吳志貞,希望能馬上和導演見面。
但是因為這部電影的拍攝時間比較特殊,夏天和冬天,中間是空檔。
而姚晨馬上要拍電視劇,最終大姚姚錯過了這個角色。
後來片方相中了文藝範十足的桂綸鎂。
當時,桂綸鎂正巧在北京參加電影《龍門飛甲》北京首映禮。
看完劇本的她,和經紀人說一定演。
在首映禮結束後的當晚桂綸鎂趕去跟導演見了一面。
雙方就這麼愉快的做出了決定。
為了能更好的詮釋角色,桂綸鎂還特意找到東北的一間洗衣店給老闆免費打工,幫忙洗衣服、燙衣服。
我記得那幾天我每天都洗燙好多件。跟老闆娘熟悉後,我就厚著臉皮特別請她幫我把那個臺詞錄一遍,然後就聽著它練習,然後自然而然就會有一個那樣的口音。
原本桂綸鎂也得到了柏林電影節評委會的認可。
當時評委會也經過了幾番討論,考慮到一部電影不能獲三個大獎(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
於是,桂綸鎂與影后失之交臂。
04廖凡增肥二十斤
為了能塑造好一個落魄的,萎靡的窩囊廢的形象。
廖凡了想了個招兒,決定增肥20斤。
可胡吃海塞身上容易長肉,臉卻不明顯。
於是他就影片中的張自力一樣開始酗酒,為了能顯得人的臉很腫、很變形。
最終廖凡把自己弄成一個鬍子拉碴、眼神渾濁、縮在破皮夾克裡的「窩囊廢」。
在這部戲的籌備階段,廖凡還去基層刑警隊體驗生活,去看看他們的抓捕錄像,那種審犯人的記錄,看看真實的狀態是什麼的。
因為有很多滑冰的戲份,桂綸鎂和廖凡專門去學習滑冰,教練是國家隊的。
廖凡有一雙很昂貴的冰鞋,他老糾結如果穿這雙鞋滑冰,要是把冰鞋磕壞了怎麼辦?
教練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你這麼差的技術,你這牌子的鞋一輩子都用不上。
張自力這個角色最為升華的部分是,片尾在老式的交誼舞廳裡,他步子凌亂地跳舞。
在一群人的烘託下顯得尤其怪異,既像釋放內心的壓抑又像內心的矛盾。
拍攝這段的時候,導演刁亦男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喊停,但如果你跳著跳著發現我已經進到這個鏡頭當中來、和你在一起跳,就表示這場戲通過了」,結果拍著拍著,他就真的進來了。
這場戲拍完,《白日焰火》的拍攝就全部結束了。
那場戲也讓廖凡真正釋放了自己。
已經到谷底時,不能再沉淪,本能就是讓人往上走。
後來,刁亦男告訴廖凡,要堅持自己喜歡的事情。
05東京影帝王景春
王景春在片中扮演乾洗店老闆,是個帶著頭套,有性怪癖的配角。
拿到劇本之後,看到有縫扣子的情節,王景春特意向嶽母學習並練習了一個月。
王景春畢業上海戲劇學院,同班同學是陸毅、鮑蕾、羅海瓊、薛佳凝、田海蓉。
作為全班年齡最大的他安慰自己,「這個世界上長得好看的人太多了,但是表演不是拿臉來說事的。」
這麼多年,王景春一直飾演各種小人物。
他做不到炸裂的表演,生活經驗告訴他,不演才是最好的表演。
在拍攝《白日焰火》期間,王景春憑藉《警察日記》獲得了東京電影節的影帝。
從東京回來之後,朋友們都叫王景春是「東帝」。
等參加柏林電影節開幕式的時候,王景春就稱廖凡是「熊帝」,結果這麼一叫,還成真了。
在閉幕式上,廖凡拿到了柏林電影節上第一個華人影帝。
而五年後,2019年王景春憑藉《地久天長》獲得柏林影帝。
06人狠話不多的梁志軍
王學兵出道很多年,但是一直不溫不火。
被炒的最為厲害的卻是和範冰冰的戀情。
刁亦男和王學兵是中戲的校友,兩人比較熟悉。
王學兵參演過刁亦男作為編劇的電視劇《將愛情進行到底》和《愛情麻辣燙》。
在電影中王學兵飾演的梁志軍,是個煤廠過磅員,沉默寡言,簡單到極端。
他深愛自己的妻子,為了救自己的妻子選擇了「假死」。
並且暗中監視妻子,把妻子的追求者,殺死分屍拋屍,手段極其殘忍。
梁志軍這個角色,臺詞不多,越是這樣的角色,表演起來越是困難。
王學兵每一次出場都能把殘暴與忠貞痴情的雙面性拿捏得恰到好處,令人頗感驚豔。
演技一點都不輸影帝廖凡。
導演刁亦男,不屑於學習電影理論,而是通過大量的看片積累拍攝電影的技法。
《白日焰火》是一部具有中國特色的黑色電影。
多重敘事手法的運用,讓作品結構豐富、故事非常有質感。
社會邊緣小人物之間的壓抑底色和情慾糾葛。
大雪皚皚的畫面,雪花飄舞的場景,整個電影有很多的留白。
瓢蟲,舞廳,隧道,夜晚之間轉換,其中有些鏡頭極暗而隱諱。
細節和伏筆其實無數,需要我們沉靜下來去體會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