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雨剛涮過一遍城市,哥們喊著涮火鍋。
火鍋涮著滿屋的氤氳霧氣,啤酒涮著胸中雲霧繚繞,話題就往風花雪月上走了。
臉頰泛紅的哥們兒突然蹦出倆字,狎妓。
老狗正低頭啃青菜,剛開始聽成了俠妓,沒接話。
另一哥們兒疑問:蝦米?
哥們兒重音重複:狎妓,古代青樓那個……
老狗抬頭,筷子捅到嘴上,臉上刷上了芝麻醬。
相當吃驚。
你在縣城裡有沒有聽過狎妓這個詞?
我是沒聽過。
自古以來,狎妓這種狀態只存在於京都、陪都、東都、揚州這種一線城市,只跳動在士大夫、皇親貴族、豪富巨商的推杯換盞之間。
其實這個事,重點在其狎,而不在妓。更精確來講,不是狎妓,而是狎姬。
不過,身邊還真有個人愛講狎妓。但是他沒這文化,只會說找妹子,酒後找妹子,酒後給兄弟們找妹子,找絕色妹子。
這貨就是二狗子。
二狗子每次一喝嗨了,就興衝衝地講:等我發財了,一定要給兄弟們安排一場。喝最好的酒,每人身邊坐一妹子,絕色。能彈琴、能唱歌、能賦詩的那種。
多年過去了,仍未見他發財。
昨天,
二狗子突然一副安住賢者時間的語氣,說他在練瑜伽的時候突然醍醐灌頂,明白了。明白他為什麼對給哥們兒們狎妓有執念了。
「不是為嫖娼,不是為了下半身的事兒。你們都不是那種人。你們要真是那種一股兒腥臊的傢伙,我也不想安排。」他強調。
「你知道不,男人喝酒,旁邊坐幾個妹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紅袖添香,柔荑加酒。如花插滿室,如聽將軍令下酒,起的就是助興的作用。」
「自古以來,莫不如此。正所謂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驚寒十四州。咱們是純爺們兒,難得純爺們兒聚一起喝酒,要喝好酒,要有好氛圍。」
「所以我這輩子就想為兄弟們安排這一場。當然,妹子不能用錢請,如今歡場哪裡有佳人?所以得等哥們兒我混牛逼了,能串起來天南地北雙飛燕、廟堂學府紅丹鶴,什麼樣的女子都請得來。來了都能嗨。」
老狗說,好意心領了。不過,你小子可沒把我們當純爺們兒,如果是純爺們,哪裡還有什麼男人相、女人相?純爺們兒圓融純陽,自己就是一個完美的小宇宙,不需要其他佐料。原來在你眼中,哥兒幾個沒一個純爺們,各有破缺,各有鬱結,各有煩惱,所以需要有妹子的嫣容淺笑來填充。
二狗子低頭頃刻,抬頭眼噙著淚光:狗哥,還是你知道我啊。我就是這樣善解人意、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啊。
「滾蛋!」
二狗子又認真想了想,說:不過我還有點矛盾。你看,這「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驚寒十四州」雖然意氣風發,但到底還只是一種感受。就是你覺得這種狀態很好,很得勁。可它到底只是一個感受而已。我表達不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狗哥。
「明白。」
二狗子:為了這種感受,就得在人事之間不停造作,串聯南北,打通東西,終日奔走忙碌。值不值得呢?
二狗子託著下巴,說:我現在想修行哎!
噗,老狗噴了一口茶,問:你腦子秀逗了?你是不是被南狗子忽悠了?你是二狗子啊,不是南狗子啊。
二狗子嘿嘿嘿,說那是那是,承諾哥幾個的,得兌現。
「不過錢途漫漫,來日方長,也不曉得我這輩子有沒有那命」二狗子眼神憂鬱,凝視遠方:「要不我先在菜園街給哥幾個安排一下?」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