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me come to be still in your silence
And let me talk to you with your silence
題記:
小學三年級看《天龍八部》,覺得應該有八本吧,為什麼只有上中下三冊呢?
或者是不是有八個主人公,作者還只寫了段譽、喬峰和虛竹三個呢?
到處找人打聽其他的部分在哪裡。
直到很多年後,才從網絡上找到解釋,也不知道準不準確:
天龍八部是指佛家的八位神,小說中是描寫八類人人生的走向。
喬峰是天神,帝釋;段譽是龍神;夜叉是四大惡人;鳩摩智是迦樓羅;慕容復是阿修羅;阿朱是乾達婆;阿紫是緊那羅(乾達婆和緊那羅都是天神的侍者);摩呼羅迦是虛竹。
——當我們愛喬峰,我們愛的是英雄的自己,
當我們懷念金庸,我們懷念的是年少的自己。
10月30日,
武俠小說泰鬥金庸(原名查良鏞)離世,
享年94歲。
今天是第三天了,
與鋪天蓋地而不一定走心的悼念相比,
相信金大俠一定更願意人們去回顧他的作品。
畢竟對於一個作家而言,
沒有什麼比他筆下的那些人物與故事更能講述夢想與情懷。
從燕雲十六州到靖康之恥,
從大漠鐵木真到明教朱元璋,
再到紅花會、陳家洛,
從少林、武當,到峨眉、五嶽,
從山西風陵渡到嘉興煙雨樓,
腥風血雨的江湖恩怨,
悽美交織的兒女情長,
一個宏大而迷人的江湖誕生了,
從此無數少年悠然神往。
熱血與奇遇,美人與英雄,
本是東方武俠小說與西方騎士小說都不可或缺的要素。
而在金庸的江湖裡,
這些美人與英雄,
卻與傳統文化中所宣揚的不同。
他們不是神人,而是凡人,
有氣血勇敢,也有軟弱無助,
有天縱才華,也有世俗羈絆,
有情有義、也有消極逃避,
最重要的是,他們大都有著殘缺不全的命運
——就像每一個我們。
金庸曾自擬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
意指《飛狐外傳》《雪山飛狐》《連城訣》《天龍八部》
《射鵰英雄傳》《白馬嘯西風》《鹿鼎記》《笑傲江湖》
《書劍恩仇錄》《神鵰俠侶》《俠客行》《倚天屠龍記》
《碧血劍》《鴛鴦刀》的第一個字,
而橫批則為書名《越女劍》。
這裡面的故事,
你若認真讀過,
其實從來沒有一個人是完滿的,
所謂完全意義上的成功者並不存在。
那些豪情萬丈、濃麗重彩的江湖人生裡,
悲涼與孤寂,遺憾與缺失,如影隨形。
胡斐自幼父母雙亡,成年後,深愛他的程靈素為救他而死,他愛的袁紫衣是仇敵之女,與苗若蘭私訂終身,卻又因重重誤會而與其父決鬥;
狄雲被人構陷入獄四年,琵琶骨被穿功力全失、從小依賴的師傅卻是奸惡之人,青梅竹馬的師妹嫁給了仇人;
《白馬嘯西風》李文秀父母雙雙喪命,自己愛的人卻對別人情有獨鍾,只得默然退出;
韋小寶是妓女的兒子,不知父親是誰;
令狐衝自幼失怙,深愛的小師妹嫁作他人婦;
陳家洛身世離奇,愛情悽婉,先誤霍青桐,後失喀絲麗;
郭靖是遺腹子,成年後母親為效忠大宋而自殺,中年雖獲「天下第一大俠」的稱號,然最終襄陽城破,他與黃蓉雙雙殉國;
《天龍八部》裡,三位主角俄狄浦斯式的悲劇更令人唏噓:
段譽親生父親竟是「惡貫滿盈」 段延慶,
虛竹一天之內經歷了親生父母的相認和死亡,
而最具代表性的蓋世英雄喬峰,在聚賢莊大開殺戒,深陷身份危機與道德兩難,又錯殺心愛的人,最後自殺離世;
楊過被砍掉一條手臂,小龍女意外失身;
俠客行的主人公石破天由母親的情敵撫養長大;
張無忌從小目睹父母身亡,自己身中奇毒;
袁承志是袁崇煥的遺孤,反清復明的宏志最終落敗,只好遠走異域;
放羊女阿青劍法天下無雙,一千名衛士也無法抵擋,卻終究戰勝不了情敵西施的美貌,心碎神傷,獨自離去。
正是「寶刀相見歡,柔情恨無常」。
命運不夠曲折,就做不成江湖人;
人生不夠起伏,就成不了主人公。
或許是我們的人生都太過平淡吧。
所以這樣的江湖,永遠令人熱血沸騰。
我們都一樣,一樣殘缺不全
——沒有圓滿的命運,沒有隨心所欲的人生,甚至沒有完美的結局。
終其一生,我們所求的,所想的,所做的,有多少來源於內心,又有多少只是迫於世俗?
如果身懷絕世武功,是否能在與命運的決戰中獲勝?
我們試圖用不夠完整的自己去對抗,對索求,去救贖,
不斷與命運對話、交手、和解然後又再起衝突,
在這條孤單長路上,終於逐步接近真實的自己。
有時世俗生活讓人無處可逃,
每日重複又重複的工作、學習、生活,
每日繁瑣又機械的吃飯、睡覺、說話,
直到你打開一本書,那些熟悉的書中人,
以一種永恆少年的衝動、狂傲姿態,
向命運展示自己的真實力量,
浪漫、豪邁、強烈而充滿理想主義芬香的血液被引燃,
加快了的呼吸,讓你體察到身體深處隱藏的風暴與自由,
於是人生又變得可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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