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裡,紅衣碎片飄來飄去,拂過藍忘機的情意,將他的心聲分毫不差地傳遞給衣服的主人。
魏嬰笑面如花,藍忘機破碎的心,一點點癒合……
一件小事竟掀起千丈風波,相擁著反省自己。
對錯不論,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太小氣,這般「斤斤計較」不像含光君做的事,更不是以灑脫著稱的魏無羨會犯的毛病。
然而,無論是犯了多麼幼稚可笑的錯,還是不可理喻,在靜室裡,在彼此身邊都找得到合情合理的原因。
站得太久,藍忘機臂彎裡的人腿腳已不聽使喚。
「藍湛,放開我……這樣一直站著,真的很累。」
「對不起!我的錯。」
藍忘機放開魏嬰,再次道歉,不安的眼神定在他臉上,目光折射出自己的心聲:「只要你開口,怎樣罰我都會聽從」。
魏嬰無視他誠懇的目光,對他捏碎衣服的感受和原因隻字不提。
一瞬間,藍忘機感到深情被漠視,炙熱遇冰霜。
好不容易才敞開心扉,嘗試向魏嬰表達自己的感受,將一片痴心擺在他面前,可是剛剛放開手,魏嬰就轉身離開。
一步步往前走的過程中,雖然知道魏嬰對他情深義重,但對於「深重」的程度,他看不透。
魏嬰從鐵臂裡「解脫出來」,終於恢復了自由。舒展著手臂,揉揉肩頭,斂起地上的衣服碎片,裝入一個布袋中。
咬破手指畫符,將袋口封住,轉身掀開榻的木板,把布袋和天子笑放在一起。
藍忘機沒看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眉頭一皺,跟到身後去,伸出大手理了理眼前的紅髮帶,順勢搭在他腰上。
「你……不肯原諒我?」
一股熱流從腰間緩緩注入魏嬰心裡,大手傳遞的熱度入他的心,侵透他的骨。
藍忘機沒有把握的情意,魏嬰用「舍我,為你」的實際行動來表示。
魏嬰輕笑一聲,轉過身去,直視他的雙眸。
「我不會怪你的,自己選的路,會笑著走下去。」
藍忘機微微張大眼睛,腦海裡一番狂轟濫炸:沒有生氣?你不怪我?那為何要出去,表現得那麼嚇人,讓我慌亂不安……
「你既然不怪我,為何……為何還讓我擔驚受怕?」
「藍湛,我餓了……想吃飯。」
魏嬰避過藍忘機的問題,把話題繞開。
腰間的大手「非常生氣」,傳遞出來的熱度能將人灼傷。
手掌一拉,魏嬰穩穩跌入他的溫暖中……高山流水,平地山川,上天入地,擔憂害怕,心急如焚……人在靜室裡待著,魂已去過無數個地方,飽嘗千萬種滋味。
全部的全部,藍忘機「一併打包」給魏嬰。不容他質疑,不留一點思考的空間,全部都要給他……
溫暖嚴嚴實實地將他包裹,遮得密不透風,將他鎖定,生生世世都逃不出手掌心。
魏嬰再一次用實際行動演繹自己的情意,讓「擔驚受怕」的人把心放進肚子裡去。
回饋藍忘機的是「全部笑納」,他「打包」的東西,魏嬰照單全收,收單過程中還不斷地給他驚喜。
昨夜骨頭散架的事,魏嬰忘得一乾二淨……
窗外雪花飄飄,靜室內春風拂面。
魏嬰沉沉地睡去,一點東西沒吃,累了一天,鬧了許久,頭髮絲被汗水打溼黏在臉上。
藍忘機披上外袍,冒著風雪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深夜的某個時辰,魏嬰被溫柔的聲音吵醒。
「張嘴,吃點東西再睡……當心,別落入水中……」
「哎喲!不吃了……別打擾我睡覺。」
魏嬰快速地翻個身,想躲過耳邊那個「喋喋不休」的吵鬧聲。
突然,頭沒入水中,嗆了口水咳喘起來。
「藍湛,你把我放在桶裡要說一聲啊!差點淹死了。剛成親就失去夫君,你想守寡嗎?」
「你……」
「我怎麼?你又做錯事了知不知道,說說看該怎麼罰。」
「你,什麼夫君?還有,別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呵呵……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時候,我就要說你能拿我怎麼樣,你要是再惹我,我就下山去,讓你再也找不到……哈哈哈!」
魏嬰大笑,藍忘機低著頭,放下手裡的碗筷。
頭腦不受控制地複述那句「我就下山去,讓你再也找不到」,與此同時,聽到了四分五裂的聲音,那是剛剛癒合的心即將崩開的預警聲。
它上一秒還是熱的,為擁有全部而暗自狂喜,轉瞬之間,一句玩笑話而已,它就不堪承受。
遇上魏嬰,藍忘機得了「不治之症」,生病的十六年之裡,無藥可醫的現實將他曾經的「鐵心」磨成「玻璃心」,成為玻璃心也就算了,可怕的是它還那麼炙熱,隨時隨地都會碎成片,無端找罪受。
魏嬰湊過去,拂去他臉上的不安,笑道:「我開玩笑的,保證以後不會獨自下山去……放心吧!」
藍忘機長嘆一聲,鬆了口氣。
「你……不許反悔。」
「嗯!都聽二哥哥的……這樣就高興了是嗎?」
第二日一早,藍忘機接到幾大世家聯名的急信,岐山再現傀儡,他馬上就要出遠門。
不忍心吵醒魏嬰,心疼他這些日子受苦受累,又不願幾日見不著他,心煩意亂的在榻邊走來走去。
思追過來催了幾次,最後艱難地寫了張字條,放在魏嬰枕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