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別詩叢 他們的詩

2021-02-08 野詩刊


中國青年出版社(2016年9月)



王原君《知丘》

澤嬰《昔日》

紫石《吻過月亮》

楊碧薇《坐在對面的愛情》

老刀《晚宴》

白木《天上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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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構成了「80後」詩人的一個強陣,不一樣的面影背後攜帶的則是個人淵藪以及這個年代的「怕」與「愛」。「內部已千差萬別」,這不僅是詩歌,也是生活本身。

——霍俊明


 

【王原君】

曾用筆名麥岸,1983年生於山東莒縣。曾自印詩集《花心街》、《中國鐵箱》,出版隨筆集《那時我年輕 滿嘴都是草莓》,文化研究專著《象徵資本》,地產營銷實戰《院子系》,曾獲安康詩歌獎等,現居北京。

 

《青年馬克思》

 

萊茵小青年卡爾•馬克思

用他一流的母語

寫下愛情詩

為童年的好友、終生的好同志

威斯特華倫•燕妮

假如婚後第二年

他沒有與另一位好同志相遇

他會一直是個小律師

兼抒情詩人

這不過是我的瞎猜

其實,中學生卡爾•馬克思

便以論文《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

光榮畢業

並立下為全人類而勞動的志向

 

《中國鐵箱》

 

社會主義的小火車

載著資本國家的好節目

封建時代的小夥子

深夜開往首都

此刻,人民安然入睡

這中國鐵箱

碾過北方平原

讓無聲擲地有聲

 

搭乘今晚的小火車

我路過你們的城市與喘息

像天亮前消匿的露水

陽光,曾是我們共同的背景

但內部已千差萬別

 

《海的女兒》

 

有一天,她感染了小圓號的悲傷

把身子彎曲為一隻紫貝殼

在海妖出入的窗前,捂起耳朵

她忘了吹奏體內的豎琴

讓自己從一顆草莓長成荔枝

將鮮豔的水分藏在了衣櫃後面

她拒絕油彩,再次撕掉素描

畫一個沙灘男人,風一吹就不見了

在海岸,他們像兩個國家的旗幟

在深夜,她站立茶几上唱歌

在北方,他們扮演路邊木椅的雕塑

最終把各自遷出詞義之外

如今她是穿白吊帶裙的乖女兒

聽眾是另一個人,彼此是幸福的人

 

《星夜信札》

 

拉滿乾草的馬車,沿途顛簸著溫暖的鈴鐺

天色昏暗,文森特在黃房子煮土豆

他將油畫布及半塊耳朵扔進爐灶

顏料噼啪作響,這有生之年唯一的火花

迎接無邊際的黑夜準時駕臨

桌上放著從巴黎寄來的三塊金幣 

旁邊溼潤的信紙剛寫完半行

「親愛的提奧,我卷刃的鐵鍬之心……」

他想寫寫婊子的聖潔、貧瘠的富足

黎明的冰塊、正午的雜貨店

他想寫美與髒亂差的辯證關係

但現在,他最想寫一寫麵包的內在組合

以及女人銀子般的柔軟表面

「我已很久沒碰過……危險動物」

他想起在舞廳的秋日時光

和保羅一起畫《阿爾勒的姑娘》

但現在,鍋裡的土豆就要熟透

「說到我的事業,我為它豁出了生命……」

 

《塑料旅店》

 

天黑了,我們只剩下半桶餅乾

口袋裡的麵包碎屑

讓我痛恨起克魯泡特金

某年冬天我翻閱過他的自傳

譯者青年巴金

結果遺失在無政府的故鄉

僅存藍灰色封面

哦,我忘掉的事物也太多了

有次在一家小旅店

高速公路旁的俄式舊房子

在三樓最左側

我把心臟咳進馬桶

連昨天一塊衝掉

譁——世界那麼安靜

大地如此冰涼

僅存主義贈予的棉花糖

天黑了,我們只剩下虛空

我換上一顆塑料心

我看不慣機器芯

天黑了,我們只剩下遙遠

星辰被先富起來的人

一一命名

持續的暗淡中

我們只剩下25瓦的燈泡

但是,主義萬歲

天黑了,我們要自己照耀自己

 

《深夜的革命者》

 

乘改裝渡輪的傢伙開出碼頭

帶著步槍和《資本論》

趕去解放一個遙遠的國家

海風輕拂破碎的衣衫

他的微笑和額前的短髮

是同志們的武器

他整個等同革命化身

窮苦、堅毅、信仰

把犧牲當成最好的死

初秋的大海上月朗星稀

想起家鄉的姑娘

子彈的火藥更加充足

他曾作戰湄公河

後來又跑去哈瓦那

他到過南朝鮮

與狄托亦有牢獄之誼

他曾迷戀史達林的鬍鬚

如今熱衷寫日記

給世界上一些人寄信

他寫道:「駛離大海

我們就是暴力的普希金」

祥和的太平洋之夜

浪漫的革命前夜

突然襲來一場暴風雨

讓一次偉大的革命泡了湯

 

【楊碧薇】

1988年生,雲南昭通人。曾輾轉於昆明、海南、廣西、西安、北京等地求學和工作。寫詩、寫小說和散文, 更兼遊山玩水。參加《人民文學》第二屆新浪潮詩會、第一屆中國青年詩會。現於中央民族大學攻讀文學博士。

 

《孤獨圖書館》

 

字與字靠在一起

彼此摩擦的玻璃盔甲,如漸冷的兵器

遮住骨架、血管,和

失語之後,細雨般流暢的長嘆

合上一半的書,像個矮下的「人」

投影到酩酊的白牆上

字們,在離心力中跳躍,偏旁變形

語境亙古不變

光,將一點點的痛

一點點地編織進

暖色的基因

海水裝下天空

一個人的空

萬物之空

當孤獨遇見沙灘

從童話裡越獄的美人魚

正背對著闌珊燈火

拼命地,想將自己的身體

從繡滿瑩鱗的尾巴裡甩出來

 

《大慈悲》

 

你說,此刻一萬條冬風

正招搖地穿過你全部的骨縫

於是我解除防備

用水一樣涼的身體溫暖你

你說你想用呼嘯做成的刀子

乾淨利落地劃破黑夜

於是我忍受用足尖舞蹈的劇痛

不言不語地融入你

江水輪迴

孤獨輪迴

生死倏然

我們將許多時間

花費給忽遠忽近的遊移

我愛著你,也可以愛別的

這是我的大慈悲

我的愛暴雨一樣

這是我的大慈悲

 

《雪中登麥積山》

 

從鹹陽到天水,暗度陳倉、過伏羲廟,

登上麥積山。

村莊擺在大地上,

白的白,黑的也白。

沒人來給佛上香,

我們來了,亦兩手空空。

雪讓山更空。好一座空山。

一千多年= 數千場雪。

現在,佛的頭頂簇著新鮮雪花。

佛嘴唇乾裂,眉目清淡。

我們爬得滿頭是汗,

佛不問候、不說話。

這冬天太長,寂靜跑來陪著空,

佛不高興。

 

《城市改造》

 

都說,我應回來;都說,我應熱愛

都不明白,回來的我無家可歸

城市越建越大

我的領地越縮越小

一切的羽毛都背離翅膀

一切的旋律都殺死樂器

變大的城市屬於誰

與變大無關的人,背上行囊,再度逃亡

故鄉,是劇烈地愛過我一夜後

便永遠消失的男人

我什麼都沒做錯。黃昏,站在廢墟上

我理直氣壯

儘管我的心啊

忍受著挖掘、充填、澆灌、質檢

我也緊咬嘴唇

不哼一聲

 

《大運河》

 

運走了絲綢、茶葉、青花瓷和冷兵器

運走了擁抱天下的野心、闖四方的壯志

運走了斷橋雪、江南春,離人心上那一刀

曉風殘月

運走了帝王、忠臣、匪盜、落魄才子

還有鐵馬蹄下,泣涕琵琶的美人

也運走了流水,運走倒影在它上面

龐大的繁華與荒蕪

最好是,把肉身也運走

把欲望喊空,不留一根骨頭

再把時間運走,不留一粒

在逆向突圍的力中,決絕地

碰碎自己的砂石

但是它已沒有力氣,搬運

飛機、動車和高速公路

那些肺裡豢養粉塵的人,他們內心猛長的雜草

越來越快的愛情,它也跟不上了

今夜,它只與我

在高樓林立的長三角對飲

我,一個指鹿為馬的偷渡者

頂著傾覆、溺水、扣押、消失的危險

在它面前,坦誠地交出我曖昧的前世今生

和最後的退路

 

【澤嬰】

原名劉佳沛,1 9 8 3 年除夕生於內蒙古呼倫貝爾。高中一年級退學, 次年被當地文聯推薦入魯迅文學院學習。2 0 0 2 年考入天津某大學經濟系, 又在大學二年級退學。出版有詩集《澤嬰的詩》、長篇小說《荼縻》。現為職業經理人。

 

《秋水》

 

我曾對這場人生說過所有話

其息深深,

再無一句。

是的,豔陽七月

自從踏過少年的山坡

誘引我走出生身之地

居於遠方的神

無窮無際,

只是人們認為有終結。

我可知世界千萬形全是無窮變化?

遮蔽我,

相對如鏡。

而人何以自處?東山上,

明月照江湖。

 

《紀念日》

 

就像我提著這個你熟悉的提包穿過的那些城市

淡淡的,像天空和多少烈日如火

就像你不經意蹭在白裙子上洗不掉的殘色

這首遲到的紀念的詩歌

就像你的小女兒,在四月的下午

站在水仙叢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

過去這麼久了,

我怕你忘記了我愛你了。

 

《初春》

 

你站在門前的空地上對著我傻笑

你的麻花辮子隨意地散開,呵,這些時光的錦緞

略帶彎曲

像躲在泥土裡的草。

整個鎮子都用完了使你生長的力量。

我踢著土塊在街道上遊蕩

安息日的鎮子,你藍色的燈心絨裙子

一陣一陣的風

你的母親仍然穿過樹林走向集市

她並不哀愁

你卻永遠是遙遠的孩子

一絲光也會被嘔吐出體外

短暫得沒有餘地放置一根針

當我背井離鄉

而類似死亡的永恆終未發生。

 

《消磨》

 

煙囪在雪的白裡若隱若現,關燈以後

他背對著敞開的門,腋下夾著日記本

這黝黑的冬季!

空無一人地霸道。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失去水分

此刻,這些相近於咳嗽的停頓,他的消極和遲疑

發生了轉變。從腳趾開始,直到頭髮

甚至他從不理解的那個女人

以及童年——

兩個人騎在自行車上在雨中飛馳

更加輕柔的往昔

當小秋被雨水遮擋,在他的身後

就像當年的你

溫暖的街景緩慢逝去,我聽到了你躲在心裡的抽泣。

像一團霧,像霧構成的屏障——

你的憂傷不像他們的憂傷

你的秘密不能寫在紙上。

 

《百合》

 

我等不到夜色裡的花朵

等不到你在冬雪中盛開

像一尾發光的魚

山腳下的樹木還很矮

我們越來越懼怕死亡

歪歪斜斜的燈光

照著你

你哭了

那時候你哭了

每個夜晚我都難以入睡

天如此黑

房子的格局和鄰居們一樣

我們一生沒有看過大海

一生我們都在等待

引火的樺樹皮

白的樺樹皮

我們一生都在等待變成乾枯的樹枝

 

《倒掛的男人》

 

我必須告訴你

不知道因為什麼

我再不能夜空飛行

鴿子落在未竣工的樓盤

那些緩慢的灰塵

散的,飄著

我在想樹上的果實

也許這是我懷念你的方式

也許做夢。

陽光照著樹下的麥田

安寧的時刻

沒有問題

也沒有回答

我就是這麼靜靜的失去

 

《死這個字使我充滿了傷痕》

 

世界要大到什麼程度

秋日的風要如何微小

你柔軟的嗓子開始奇妙地閃光

旅程一直沒有盡頭。

一段漫長而沒有原因的哭泣

經過的花和青青子衿的男子

你這樣的感覺遙遠

拉著我走到湖邊,就看到

我的村莊寧靜一片

回來後我不想再走了

我要在這裡成親

你這樣的手指白皙。

你永遠不會懂了

我們將相忘於江湖

一切都要過去

親愛的人,事到如今

我親愛的人

死這個字使我充滿了傷痕

 

【白木】

原名蔣學軍,1 9 8 3 年出生於湖南。1 9 9 6 年開始寫詩。年少遊學四方, 縱情於山水; 青年支教滇東北, 客塵於山水; 中年入叢林閱藏, 客居於山水。

 

《樹下,還有什麼樣的水》

 

光,長在葉子上

我們在沙子裡走路,我們在巖石上停下

樹下,還有什麼樣的水

可供懺悔

 

《山,變成雪山》

 

山裡,是雪花與彩虹

橋在哪裡?

牆裡嵌進身影

海螺是海的眼睛,吹動山峰

顫音就越過巔峰,山,變成雪山。天邊總有藍色清

澈見底

人世的愛。要麼變成自然,要麼形成信仰

 

《安東集》

 

樹梢紅了,太陽落了

死者們不服

要求重新閱讀。從頭頂跌落的陽光

沉默

逃離水的形狀

晶體般的空氣,躍過呼吸。像一頭大象站著倒立

深黑色的森林

我的心與大地的沉重,相互支撐

 

《野風吹野鶴》

 

野風吹野鶴

河州上

愛如彤雲

幾隻沒有穿衣服的白鳥

讓我早早登記死亡的日期;用方框把時間圈起來

 

《如果醒來》

 

霧靄中。陶與血的比例

密集人口急促飛行;學習對稱哭聲

讓鳥兒受驚——在若干倒影中練習跳水

偌大的森林獨缺一種綠色

燈火……荒蕪。誰來主持汙染

誰來修復野外

誰來清出空地

解剖刀發明顯微鏡

遠行製造化石

黑色成山,白色成水

揭開沉默的水紋,石頭的根原來是那麼

遼闊

刻出寂靜的細節,散發蒼茫的甘涼與苦味

如果醒來?

你會親吻土地的哪一部分——

 

【紫石】

本名田玥, 祖籍陝西西安。高中時期開始寫詩, 作品散見於網絡及多家詩歌刊物。畢業於北京廣播學院播音主持專業,曾任世界大學生和平大使。供職於某中央新聞單位,從事過記者、主持人、大型活動策劃等工作 。

 

《春蜂》

 

春天裡發芽與生長

都是要命的事

我試圖拔掉深鑽在身體的刺

天晃一下就是一陣眩暈

血液無師自通

心房聽到哭泣也跟著哭泣

因我扎了自己

不再有任何一條活路

那個人只是不小心碰了她

一下

 

《若溪》

 

放下燒開的一壺水奔跑

河水說自己凍僵了

身體太重

想洗個熱水澡再回天上的家

風奪走孩子什麼都不說

河水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又回來

對石山上唯一的老樹說

那也是愛

這千年的一趟 當歸來

他說酷日的溫暖寒天的清醒

說四季不同的美妙

說不要再問那麼多為什麼和怎麼辦

流淌

就只是流淌

 

《迴響》

 

我貪愛停留在動物的年齡

不以世界判斷世界

一切是新的

想像也都是新的

那些歡樂的知足的原始的

欲望

我以為一直會那樣以為

直到接起奶奶留下的瓷枕

直到與男人相愛又分開

直到面對自己

直到不得不去割那門邊的雜草

直到發現太陽下藏在深處的金南瓜

 

《活著的形式》

 

如何緩解這疼痛

身體與精神

這兩者往往在關鍵時刻糾纏

如孿生兄弟為一件寶物的爭執或者武力

我要將靈魂抽離

旁觀這場無畏的戰鬥

誰也無法取得

無尚追逐光明的強大的心

儘管勇氣不是徵服的全部

我寧願不再回歸

從此永久地分離漂泊

也不能懦弱地屈服哪怕一點點妥協

不要細問

也不用猜測

在這場殘酷的夢裡

是我自己要了自己的性命

 

《流水帳》

 

想讓自己在明天到來之前

不那麼緊張 至少

不那麼無緣無故

如同我返回半月未見的老巷

石榴花繁

葡萄結籽

核桃成長

興許我也怎樣地改變了

可我並不想

當或多或少地想要掩飾

人就糟糕了

不會欣享這寧靜的富足

敏感於自我的言辭

不要洩露反常的秘密

我決定寫下來

再用一小時

觀察自己的變化

 

《我的遠方》

 

靜靜的

在我等候你歸來的窗下

一隻喜鵲銜著落日傲嬌地走過

她看了我一眼

繼續走

直到天邊一抹溫紅隱去

時光老人般慈祥

沒有風就沒有年齡的痕跡

大樹在冬日的剪影

如雕塑

一尊尊守衛著天空與土地的孩子

我情不自禁伸手出去

想摸摸

被冰涼凝結

在這思念的時刻

空氣裡散發著淡淡的焦糖味

煮沸了期待

我一點兒也找不到我自己

 

【老刀】

原名曹鴻濤,1980年出生於安徽無為。曾供職工人日報、競報等多家媒體。出版有長篇歷史筆記《老子博客》《大明風物誌》《也曾笑看吳鉤》等。

 

《藥》

 

藥扶著我的疾病一路狂奔

疾病擊退了一切的欲望

而藥將生命和疾病同時延續著

我熱愛藥。因為藥給予我的才是真正的人生呵

我用自己獨一無二的腸胃養育著藥

這些偉大的藥丸啊

它們在我的體內解散、奔赴四面八方

它們與所有的病毒展開激戰

——我的身體是飛沙走石、流血漂櫓的戰場

大多數人的身體都是歌舞昇平安樂祥和

只有以藥為馬的詩人才和我一樣

如果你將耳朵貼在我的皮膚上

你可以聽到短兵相接白刃翻飛的聲音

 

《寂寞》

 

門打開了,一大群鳥飛進來

一大群拖著尾巴的鳥

像深夜十二點街上駛過的灑水車

噴灑絕望的羽毛

喝水的聲音驚動了混凝土

它四十年的睡眠在牆皮裡翻了個身

沉悶的聲音貼著你的耳膜:

「我睡下的墓裡,

活著一個自閉症的男人。」

你在黃昏想到鳥

你的眼睛裡空空蕩蕩的……

 

《鏡子》

 

時間帶走的是更為廣闊的空間

一個人的呼吸擊倒秋天

年過七旬的生命

必須仰望暮色才得以安然入睡

或者,一切正好相反——

空間帶走了更為廣闊的時間

秋天擊倒了一個人的呼吸

年過七旬的生命

必須安然入睡才可以仰望暮色……

 

《金雞湖》

 

戰事已經過去許多年頭了

那個越國來的後母也隨他人泛舟去了

故國山河無故事,只剩下這面湖水

忠孝節烈,都淹沒在歡笑聲裡

千年後的前朝舊臣大約曾到過這裡

並留下惺惺相惜的詩頌

旋即隱遁於江湖,試圖不問世事

卻終不免腰斬之苦

如今記憶如煙般散了

湖水大約也經了幾世幾劫

成了流浪在吳儂軟語裡的

悠遠往事

 

《鼓樓廣場》

 

有一些河流

被不幸言中:死在路上

廣場象一枚巨大的卵子

而風箏是遊弋其中的精子

這城市充滿了生殖的欲望

誰的母親幸福地坐在廣場中央

誰彎下腰去乞求憐憫……

引領的手死在沼澤裡

「一對新鮮的乳房像兩朵盛開的花朵」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比喻了

風帶來黑夜

像帶來春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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