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是導演麥浚龍的電影處女作,這個從小看著殭屍片長大的年輕導演,用這樣一部自編自導的影片,表達了對香港殭屍電影黃金歲月,以及一代巨匠林正英的深切緬懷與致敬,不僅如此,麥浚龍還大膽的將日式,及西方恐怖片元素,與香港本土殭屍片相結合,一改以往香港殭屍電影,戲謔幽默的風格,以極為嚴肅的形式,賦予了影片更深層次的價值屬性,打造出了一部具有全新意義的,當代殭屍電影,用懷舊傷感的基調,唱響了獻給香港殭屍電影的「夕陽之歌",說起香港殭屍電影。
其實是六七十年代香港驚悚片的一個分支,1980年洪金寶拍攝的,融合功夫喜劇和鬼怪元素的《鬼打鬼》,獲得巨大的票房成功,開創了「靈幻功夫片」的先河,之後他和林正英決定,借鑑七十年代風行歐美的,「吸血殭屍」題材電影,將殭屍引入功夫片中,拍攝了具有開創意義的經典之作,《殭屍先生》,並獲得了高票房,引發起拍攝殭屍片的風潮,使得「殭屍功夫片",成為了香港電影的一大特色,雖然香港殭屍片最早是借鑑西方吸血鬼題材。
但洪金寶和林正英等人,對其進行了大量的本土化處理,殭屍身著清朝官服,雙手伸直,蹦蹦跳跳,通過氣味來辨別活人的特徵,都是來源於「湘西趕屍」的傳說,和各種民間野史,而糯米,墨斗,桃木劍,黃符紙,茅山術等元素的出現,也使影片充滿了中國特色,同時他們還通過輕鬆幽默的氛圍,減弱了影片的恐怖氣氛,使殭屍片成為老少皆宜的合家歡類型,使殭屍片成為老少皆宜的合家歡類型,深受當時觀眾的喜愛,不過到了後期,因為殭屍電影太過成功,引發了一大批跟風之作,其中便出現不少粗製濫造的作品,再加上套路化給觀眾帶來的審美疲勞,以及林正英的驟然逝世,殭屍電影逐漸失去了往日的風採,於90年代中期逐漸落寞,直至退出大眾的視野。
對香港殭屍電影輝煌歲月的留戀追憶,和對盛景不再的愁苦無奈,是《殭屍》的整體基調,無論是片頭那首《殭屍先生》的經典插曲,《鬼新娘》,還是錢小豪拿出的一張張老照片,和一件件舊戲服,都一下子喚醒了觀眾的回憶,而陳友鍾發制服冤魂所用的墨斗紅線,養屍所用的木棺,壓制屍體陰氣的銅錢,殭屍蹦跳的場景,用硃砂畫下的道符,以及一眾老演員的出演,更是勾起了觀眾對殭屍電影的無限情懷。
片中眾人的悽涼晚景,則充滿了對殭屍電影沒落現狀的緬懷與傷感,輝煌一時的動作巨星錢小豪,如今風光不再生活落魄,捉鬼大師陳友,只能用曾經鎮屍拔毒的糯米,炒著糯米飯,現代社會的茅山道士也是日漸凋零後繼無人,即便是那場動人心魄的捉鬼大戰,也只不過是主角彌留之際的幻象與不甘,演員近乎本色的演繹和導演白描般的敘述,令影片充滿了「人生如戲」的悲涼,和「生不逢時」的辛酸,讓人無限感慨,與致敬殭屍電影相輔相成的,是主題上關於人執念的表達。
佛家有云:「由執我法二障俱生",無論佛家還是道家,執念皆是一種惡障,唯有放下才能解脫,而正因為有了妄想分別和執著,人才無法擺脫凡夫之體,《殭屍先生》裡曾說過,人之所以變成殭屍,是因為多了一口氣,而這口氣指的就是執念,影片中的一切惡果,正是由執念而起因放下而終,因為對生命的執念,阿九以邪法為自己借壽續命。
他圈養小鬼,煉製殭屍,甚至不惜以小豪的活體作為誘餌,妄圖控制雙胞胎的魂魄,借冤魂附體殭屍身上,以獲取新的生命,貪生之念讓阿九喪心病狂,不擇手段,最終也讓他命喪執念之下,雙胞胎的執念,在於對身遭慘劇的不平,原本單純快樂的姐妹,因為禽獸教師的侮辱而慘遭橫禍,而心中的怨念使得兩姐妹遲遲不能託生投胎,成為了縈繞在2442中的恐怖冤魂,循環往復地折磨著原本居住在2442的阿鳳,和剛剛搬入的小豪,同樣也在折磨著她們自己,直到最後,被打出殭屍體外的雙胞胎,終於放下了執念擁抱在一起,開始了新的輪迴。
而最讓人心酸的執念,莫過於梅姨對冬叔的不舍,也正由於此冬叔才成為了「殭屍",片中那段梅姨圍繞冬叔屍身的獨白,將對丈夫的深情與溫柔,突遭慘劇的傷心與憔悴,束手無策的壓抑與迷茫,都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一見之下不免傷心垂淚,但就是因為這份軟弱,那個善良慈祥的老人,竟最終化身為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惡魔,她聽從阿九的命令,親手將冬叔煉製成了殭屍,更為了冬叔的復活,不惜用煙缸將燕叔活活砸死,後來還將小白送到殭屍口中,犯下了難以彌補的大惡,因不舍之念,梅姨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讓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最後她的自我,既是對費盡心力卻仍舊無法挽回的頓悟,也是在鑄成大錯後的自我救贖。
就連男主小豪也是被執念所累,放不下昔日繁華以及摯愛妻兒的他,在進入公屋的第一天,便選擇上吊自殺,並為自己編織了一個悲壯絢爛的幻象,在自己往日輝煌的夢境中,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無論你對過去如何執著,對以往怎樣留戀,過去的事情終將過去,逝去的生命也無法挽回,那個曾經輝煌的時代,就如同片頭那張燃燒的符紙一樣,一去不復返。
在形式上,導演麥浚龍,大大削弱了以往殭屍電影幽默搞笑的風格,並增強了陰鬱壓抑的氛圍,一下就提升了電影的逼格,值得一提的是本片監製,是曾經執導過《咒怨》等片的清水崇,雙胞胎女鬼飄散的長髮,飛灰般環繞的血絲和飛速爬行的姿態,無疑是日式咒怨恐怖套路的再現,四處飛濺的血漿,也讓該片充滿了歐美暴力美學的色彩,讓人感覺更加真實和心驚肉跳,而公屋,養小鬼,祭神,大排檔,這些極富港式生活氣息的情節設計,和五行相生羅盤降魔等元素,也讓這部電影「港味兒」十足,此外出色的攝影和剪輯,考究的臺詞和細節,再加上對於節奏氛圍的成功營造,都使得《殭屍》成為一部獨特,而又精緻的香港本土電影,讓人回味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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