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話——張婉婷、羅啟銳

（羅啟銳作詞 李宗盛作曲）

多少人愛你遺留銀幕的風採

多少人愛你遺世獨立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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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導演中，第一代土生土長的純香港人普遍出生於1950年前後。他們在70年代出國留學，都有著電影專業的學歷，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相繼獲得導演機會。曾在70年代末掀起「香港電影新浪潮」的徐克、許鞍華、方育平、翁維銓、嚴浩……皆然。

一、他們從小熟悉香港的風土人情，對香港文化有著天然的熱愛，對香港電影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因此，他們這代導演普遍有著強烈的人文情懷，對香港社會的時代表現比較深入，作品裡的文藝氣息重於商業氣息。

許鞍華

二、他們有著歐美留學經歷，科班出身的他們更加懂得電影藝術表達，所使用的電影手法也迥異於老一輩導演。他們領略了歐美電影潮流變遷，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美學觀念。因此，他們的作品藝術含量更高。

嚴浩

三、他們的視野完全跳出了過往俗套的武打片、槍戰片、情色片……等等缺乏深度的範圍，將題材投向了現實，所捕捉和紀錄的都是香港真實的社會現狀，意圖通過電影反思歷史和現實，試圖表現生動的生活和真摯的情感。

徐克

四、他們的電影生涯初期都處於「中英就香港問題達成一致」的關鍵歷史時期（1984年），而前代導演們都在港英殖民體系之下，對政治和社會沒有特別多的考慮。站在關鍵的歷史節點，年輕導演們的內心感到彷徨，對未來有著深重的焦慮，而此時的香港社會也對「97回歸」這一鐵定的事實產生了迷茫。在此情形下，導演們勢必會通過作品去討論、去表達，甚至去宣洩。

翁維銓

所以，1950年左右出生的導演們有前所未有的專業素養，有成長經歷滋養的人文的情懷，有作為電影導演的藝術使命感，同時面臨著社會和歷史的滄桑巨變。因此，這一批導演普遍成就極高，都憑藉自己的藝術作品在香港電影史甚至是世界電影史佔據一席之地。許鞍華於2020年獲頒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獎」即是證明。而這其中，就有一對兒導演夫婦：羅啟銳、張婉婷。

羅啟銳、張婉婷

羅啟銳生於1953年，畢業於香港大學英文系。1981年，羅啟銳執導了李碧華編劇的《霸王別姬》，時年28歲。此後，他考入美國紐約大學電影學院，結識了他終身的生活和職業伴侶張婉婷，與世界大導演李安同窗。張婉婷生於1950年，畢業於香港大學心理系，但天生熱愛戲劇和電影的她又去英國布裡斯特爾大學學習戲劇，接著考入美國紐約大學電影學院。

 在美國，羅啟銳和張婉婷逐漸形成了生活和事業的搭檔。在見證了華人到美國移民到種種辛酸苦楚之後，他們開始醞釀「移民三部曲」的故事。然而，故事易寫，投資難找！那時的他們畢竟只是倆一無所有的大學生。1983年的一天，邵氏大總管方逸華去美國採購設備，張婉婷、羅啟銳和眾同學一起幫忙跑了腿兒，事畢的晚餐上，方逸華說你們以後有困難就來找我吧。幾個月後，張婉婷帶著羅啟銳寫好的《非法移民》幾頁劇本大綱果真來到了方逸華面前。方逸華也不食言，當即給了100萬港幣，並囑託他們好好拍，未來要上院線。

1984年，張婉婷導演、羅啟銳編劇的《非法移民》上映，取得500萬港幣票房的好成績，並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等獎項，夫婦倆的處女作揚名香港影壇。這部電影通過一個悲劇愛情故事將華人移民的痛苦遭遇拍攝得淋漓盡致，並以真實樸素的影像風格為當時的影壇帶來革新。此時，他們的同學李安還要繼續在「家庭煮夫」的位置苦熬五六年。

 此後，他們獲得了不少投資邀約，第二部電影《秋天的童話》已經擁有組建班底的話語權。德寶公司老闆之一岑建勳非常佩服他們作品裡濃重的人文情懷，對他們提供了無私的支持。據說，岑建勳曾想讓當時的大明星成龍參演，但對作品抱有執念的倆人選擇了當時處在低谷的「票房毒藥」周潤發。達成合作意向的當天，周潤發請張婉婷、羅啟銳看他主演的《英雄本色》。就在當晚，周潤發憑藉此片事業翻紅，境遇天翻地覆。離港回美籌拍的前一晚，張婉婷忐忑地打電話問周潤發：發仔，你都這麼紅了，還能演我這個小片子嘛？而且還要去美國。周潤發說：你先去好了，我隨後就到。就此，一部經典愛情電影在1987年誕生了。再後來，周潤發曾解釋當時這個看起來並不賺錢的決定：我那個時候不拍幫會老大的戲，他們頂多打我一頓。但是我不去拍張婉婷的戲，她會哭的。

1989年，他們根據成龍、洪金寶等「七小福」的學徒經歷拍攝了經典劇情片《七小福》，洪金寶親自扮演他的師傅于占元，奉獻了細膩生動的演技，並拿到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帝。1997年，他們在嘉禾公司的支持下拍攝了《宋家皇朝》，電影題材拓寬到歷史層面，將時代風雲融合在個人情感中，影片頗具史詩氣魄。1998年，他們在嘉禾公司的支持下拍攝了《玻璃之城》，影片將港人對「97回歸」後的彷徨融合在一對戀人纏綿糾葛的愛情故事中，延續了對香港社會現實和歷史的反思。

2001年，他們在寰亞公司的支持下拍攝了《北京樂與路》，影片將回歸到他們擅長的邊緣人題材。2003年，他們拍攝了成龍的家庭記錄片《龍的深處―失落的拼圖》，將成龍的經歷與大時代變遷結合在一起，深具感染力。2010年，他們以60年代香港社會為背景拍攝了在國際影壇屢獲殊榮的《歲月神偷》，影片以一家人的生活為載體回顧了香港過往獨特的歷史，感人至深。

張婉婷、羅啟銳的電影能夠很好地平衡商業和藝術，既保證自己有充分的作品話語權，又能維護投資方利益。他們的作品不缺少明星，但從不堆積明星，基於故事和角色，在保證影片質量的前提下，儘量放大商業可能性，讓作品有投資回報。張婉婷的性格大條，做事大刀闊斧，而羅啟銳性格溫和，處事纖毫畢至，兩人形成了一種互補，共同成就了不少經典。他們雖然從來都不是香港最火的導演，但卻一直是最值得期待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