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文苑:掬一捧水

鞠一捧水

                            路格曼 文  很久以前有一對夫妻，他們有四個孩子，四個孩子長大後想要出去闖蕩，父母把他們叫到身邊，對他們說，家中存有沒有被汙染過的上古淨水，他們可讓每個孩子掬一捧帶上，父母告誡他們，無論途中遇到任何情況，都不能放下雙手掬著的淨水，四個兒子都同意了，他們雙手掬起，父母給他們手中倒滿清澈的淨水，淨水外觀和普通清水一樣，沒有顏色也沒有氣味。

淨水從指縫裡滴落，老大問父母，這水從指縫滴下，一會就會漏完了，父母告訴他們，「只要不把手放下，雙手掬著的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老二問父母，「我們何時能再見面？」父母說：「只要你們不放下手中掬著的淨水，就會有再見的時候」老三問父母「想家了，可以半路返回嗎？」父母說：「你們一路向前，不要回頭，路的盡頭就是我們的家。」老四問父母，「我們幾個可不可以一起走？」，父母回答說：「你們朝著四個不同的方向走，因為每個人的人生都需要他自己走。」

四個孩子辭別父母，分別朝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走去，他們手中掬著的水隨著他們的腳步落在地上，也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是掬在手心的水卻一直沒有少，他們饑渴和疲憊時就喝一手中掬著的水，喝下後，他們的饑渴和疲憊就消失了，他們走過的地方，如果土壤中有種子，種子就會默默甦醒漸漸發芽，但是等到種子長出芽苗時他們已經走遠，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這些。

一天，老大走進一座城市，城市裡的人看到有一個外鄉人，雙手掬著一捧水，都覺得奇怪，有好事者上前問他，「你為什麼掬著一捧水？這樣掬著你不累嗎？」老大說：「它可以解除我的饑渴和疲勞。」那人笑話老大，他說：「你看看我們，哪個人手裡像你雙手掬著水？你看看，那邊跳舞的美人，她的雙手這樣掬著，怎麼展現她曼妙的舞姿，你再看看那位與人寒暄的大人物，他如果手裡掬一捧水，怎麼跟人握手，打招呼？對了你看看那位吃飯的人，他如果掬著雙手，怎麼夾菜、碰杯。再說了，這城市裡到處都是自來水，食物充足，你何不解放了自己的雙手和我們一樣，無拘無束地生活。」老大覺得那個人說的有理，這座城市令他眼花繚亂，他躍躍欲試想要解放雙手嘗試一下，他確實從沒有嘗試過這樣的生活。但是他想起父母給他的忠告，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掬著淨水的手，就在他猶豫不決時舞姿曼妙的女郎向他伸出了手，那個大人物也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並且給他遞上香菸。老大情不自禁地一隻手牽住女郎的手，另一隻手接過大人物遞給他的香菸。從此老大生活在那座城市，再也沒有離開。

老二走進了一片沙漠，沙漠中寸草不生，因為有雙手掬著的淨水，他沒有擔心饑渴，他一直朝向沙漠深處走，他看到了許多奇妙的景色，他走過的地方竟然都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綠洲，就像金色王冠上鑲嵌的翡翠。因為他一直朝前走所以沒有看到，有一天他遇到一個旅行的人，這個人在沙漠中迷路了，老二救了他，這個人甦醒後非常感激老二，他看到老二雙手一直掬著一捧水，覺得很辛苦，他告訴老二，只要你跟我走出沙漠，我就可以帶你到我的家鄉，我的家鄉有一條大河，其中的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要你到那裡就不用一直掬著一捧水，好像帶著手銬一樣，連懶腰都不能伸一下，老二覺得這個人說的有道理，就和這個人結伴走出了沙漠，老二去了那個人的故鄉，他見到了一條大河，河水清澈，還有魚兒嬉戲。雙手一直掬著他確實累了，想伸個懶腰，隨心所欲地躺下來休息，於是他把淨水倒進了河裡，然後伸了個懶腰躺在河邊休息。從此他一直生活在河邊，再也沒有離開過。  老三走進了一片森林，森林裡沒有路，因為雙手掬著水，老三走路搖搖晃晃，而且走不快，他就想怎麼樣能夠讓雙手解放出來，還能夠帶著淨水，突然他想到可以找另一雙手幫他掬著水，可是到哪裡去找呢？他看見一隻小猴子，學著他的樣子走路，於是他很友好地讓小猴子靠近他，並且請小猴子喝他手中的淨水，小猴子喝了之後感覺神清氣爽，就跟著老三，一路往前走，過了幾日，老三覺得小猴子和自己已經很熟悉了，並且已經成為了朋友，小猴子每天都學著他掬著雙手，於是他示意小猴子讓它幫自己掬著淨水，小猴子向他點點頭，老三把自己手裡的水倒進了小猴子的手裡，他的雙手終於解放出來了，他高興地伸伸雙臂，摸摸身邊的的樹幹，當他想要摸小猴子的頭時，他發現小猴子也學著他的樣子伸著手臂，摸著身邊的樹幹，並且也向他伸出一隻手，淨水不見了蹤影，老三也再沒有走出森林。

老四也來到了一座城市，他也遇到了老大遇到的人和事，但是他沒有伸手牽女郎的手，也沒有接大人物遞給他的香菸，城裡的人都笑他傻，說他不識抬舉，他卻不以為然，每當他渴了或者累了就喝一口雙手掬著的水，城市裡的人和動物、植物如果需要他也給他們淨水，但是城市裡有自來水，所以幾乎沒有人想獲得他手捧中的淨水，後來他來到了沙漠，他看到了老二看到的奇妙景象，他也遇到了旅行者，並且救活了他，但是他沒有跟他去有大河的故鄉，他留在沙漠裡，他想幫助進入沙漠的人，可是過去了很多年，他沒有再遇到迷路的人，卻發現他走過的地方都變成了綠洲，等到正片沙漠都成了綠洲，老四就離開了那裡，他繼續向前，走進了一片森林，森林裡沒有路，道路難行，他走的很慢，因為手中有淨水，所以他沒有擔心，也沒有急躁，有一隻小猴跟著他，學著他的樣子掬著雙手，他給小猴喝淨水，並且在小猴的手裡放了幾滴從指縫裡滴落的淨水，小猴看著自己手中也有了淨水，特別高興，他上下跳著，雙手卻一直掬著，小猴一直跟著老四一路前進，最喜愛爬樹的他不再想爬樹，因為它發現手中捧著的淨水，不但讓它不再擔心饑渴和疲憊，而且令它心靈安寧，不再恐懼和害怕。

老四走出了森林，又走過許多的地方，他沒有停下腳步，按照父母說的一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眼前有一扇大門，這扇門無論他轉向哪個方向都在他的眼前，他知道這就是父母說路的盡頭，只要把雙手捧著的水散在門上，這扇門就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