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那些年雪落過的地方,而我終究成了雪外之人。可惜南國的溫暖並不足以融化每一個角落的霜雪,畢竟陽光不會同時照進每一片土地。對於我來說,這一切不過是恰到好處而已,任由寒風呼嘯,把我帶回那些遙遠的深山老谷。
喜歡站在野外,靜聽寒風從耳邊刮過,感受結成霜的風打在臉上,再化成風。雖然有些疼,卻十分真實而清晰,那一刻我確信我曾絕對的存在著,沒有半點虛假。至於喜歡雪,也許只貪念大雪紛飛時漫天蓋地的肆意灑脫,貪念無邊無際經久不絕的情意綿綿,也許只是想起在山裡砍柴時雪米子穿過叢樹林留下的沙沙聲罷了。
記憶中,自從08年那場大雪之後,再也與大雪無緣了,甚至是白露為霜也極少見到。每到冬天,總想著約一三五好友,尋得一雪域淨土,把酒言歡,但終不成行。前幾天得知成都也飄起大雪來,下班回家便講起成都雪景的種種美況,結果還被扣了個"身在南粵,心在西蜀"的罪名。
上周五又心血來潮,想趁著最近大江南北千裡冰封的機會約朋友一起北上看雪,當然,結果依舊是止步於說說而已了。至於理由,無非是疫情形勢嚴重,工作一如既往的繁忙,雨太大、風太冷、日太曬、路太遠等等之類。不過,對於這樣的結果,我倒也並不懊惱。人之所以痛苦,無非是還在掙扎,也就是還沒徹底麻木,而這總是好的。畢竟奴才常有,奴隸難得。
但今天,我終於還是踏上了北上回家的列車,不是我突然有了這個曠工放浪的狗膽,也不是為那魂牽夢繞的深山雪谷。只因為在2021年的第一個周六上午,外公駕鶴西去了!那位七十多歲時還帶著孫兒下河遊泳嬉戲,耄耋之年還能持刀修剪樹枝的老人,終於還是趁著滿天的飛雪羽化而去了,徒留無盡的思念予我,伴我度過餘下的漫漫寒冬。
雖然晚了些,並且在很多點上是永遠的晚了些,但終歸還是到了出發行走的路上。願知往者不諫,願知來者可追。
G1312列車上的暖氣很足,窗外的冬陽一掃昨夜的殘雪,仿佛春天已近。但我知道,這只是因為我在狹小的箱內而已,在那些看不見的角落裡,寒風依舊呼嘯著。
而我,一個趕路人,只想下車,回到那本該屬於我的寒風裡,任憑吹徹。
[謹以此文紀念那些遠去的親人和逝去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