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能源報
(文丨本報記者 趙紫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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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債率普遍偏高
岌岌可危的現金流,令煤電企業叫苦不迭。
「我們現在欠的購煤款已超兩億元,帳面流動資金只剩一、兩千萬元了。這已經是省內境遇最好的火電廠了。」西部某火電廠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
2018年10月,鄭州煤電發布公告,擬融資30億元用於補充流動資金、償還有息債務。短短兩個月後,鄭州煤電再發公告,其控股股東鄭煤集團質押8500萬股用於融資補充流動資金,鄭煤集團已累計質押股份2.85億股,佔其持股總數的43.98%,佔公司總股本的28.07%。
現金流告急,煤電企業想方設法融資,導致債臺高築。
西北能監局2019年6月發布的監管報告顯示,青海火電企業資產負債率接近90%,且處於連年虧損困境;2018年,甘肅統調19家煤電企業中4家資產負債率高於200%,8家累計虧損超過10億元;上述《報告》也顯示,寧夏10家煤電廠平均負債率79.75%;山西電力行業協會2017年發布的《關於對省調火電企業給予政策支持的建議》指出,2017年1-8月,山西省火電企業虧損面達88%,平均負債率高達81.9%,最高已達636%。
華北電力大學課題組去年在一份名為《煤電供給側改革金融政策研究》(以下簡稱《研究》)的報告中指出,通過收集各類工業上市企業資產負債表發現,煤電行業的資產負債率普遍偏高,信貸風險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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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因素致現金流趨緊
煤電企業現金流緣何如此緊張?
上述《報告》指出,受寧夏工業產業結構影響,煤電企業收到的電費收入中「承兌匯票」比例長期居高不下,佔比約60%。企業為維持現金流,採用貼息方式將部分承兌匯票提前兌付。寧夏各煤電企業每年都需支付少則數十萬、多則上千萬的貼現利息。
何為「承兌匯票」?
「相當於今年花明年的錢,就像透支信用卡。」某熱電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電網公司和發電企業結算電費普遍使用『承兌匯票』,假設電廠今年1月1日收到1億元承兌匯票,拿到現金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在銀行放一年,2021年全額提出1億元;另一種是支付銀行約6個點的利率提前取出。現在買煤都要現金,如果企業急用錢,只能白白損失500多萬元。此外,部分地區超低排放電價並未落實,環保投入沒體現在電價裡。」
為何使用承兌匯票作為結算方式?上述負責人表示:「電網企業透露,一些效益不太好的大型工商業用戶用這種方式支付電費,作為下遊企業,電網企業自然轉嫁給發電企業。」
該負責人認為,根本原因在於煤電邊際效益太低。「2015年新一輪電改推進,全面競價時代拉開大幕,疊加一般工商業降電價、高價煤低價電『兩頭擠壓』,煤電盈利能力大幅下降,現金流自然緊張。」
此外,固定支出,比如銀行貸款,使「拮据」的現金流更加「捉襟見肘」。「假設建一家煤電廠需投30億元,按照相應比例母公司出資20%控股。作為獨立法人機構,剩下的24億要電廠自己想辦法,還有設備折舊。那麼,銀行貸款也好,融資也好,地方企業參股也好,這筆錢都要定期還銀行,電廠現金流因此更緊張。」山東某煤電廠相關負責人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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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融資難度大
上述《研究》指出,煤電企業主要有兩種融資渠道:一種是以股票、債券為主的直接融資;一種是以金融機構為媒介的間接融資,包括銀行信貸、委託貸款、融資租賃等,煤電企業主要以間接融資為主,佔84.5%。
「就間接融資而言,銀行信貸已越來越難,銀行評估企業經營狀況和負債率,負債率過百獲得貸款的可能性很小。蘭州西固熱電負債率高達269%,被列入國資委掛牌督導『殭屍企業』名單,大唐甘谷電廠、連城電廠『熬』不住相繼破產清算。」 上述熱電廠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
該負責人指出:「目前比較常見的方法是委託上級集團財務公司做流貸,利率相對較低。說白了就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這一說法得到了山西某商業銀行信貸科人士的證實:「近年來,火電企業虧損嚴重,貸款數額逐年增加、資產負債率直線上升、信譽評級逐漸下降,銀行開始改變信貸政策,對煤電項目審慎發放貸款。」
隨著環保壓力加大,以及風能、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成本下降,全球金融機構從煤電領域撤資的趨勢越來越明顯。
2019年5月,新加坡、日本等亞洲四家主要金融機構宣布限制煤電融資;同年10月,聯合國氣候大會上,非洲發展銀行總裁阿德希納發表聲明:「非洲發展銀行將不再為煤電項目提供融資」。今年1月14日,管理規模約7萬億美元的資管巨頭貝萊德在致全球CEO的信中表示:「2020年主動投資將全面撤出動力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