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疫苗,應該給狗打還是給人打?張文宏發話了

「媽媽！」在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忽然發出一聲哭訴。

 我抬頭一看，樓上鄰居遛狗，那條半大不小的邊牧正在院子裡亂竄，一看見小孩就追過去。

我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護住孩子，一邊大喊：「這狗怎麼不栓繩！」

「我家狗很乖的不咬人，只是和她鬧著玩。」狗主人振振有詞：「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樣，你會給你的孩子栓繩嗎？」

「狗不栓繩是不是？別讓我看見，否則看見一次打一次！」一旁的孩子爸爸生氣了開始出言威脅。

「你信不信，你敢怎麼打我的狗，我就敢怎麼打你！」狗主人同樣發飆

。吵架聲爆炸開來，鄰居們一齊開窗探問。最後狗主人聲勢漸弱，牽狗上樓了。

然而，「樓上住了一家不愛給狗栓繩還很橫的鄰居」，這件事讓我始終耿耿於懷，覺得我的孩子在這裡住很不安全。

為什麼我們怕狗？
狗狗有時候很可愛，有時候卻很嚇人。
就在一個月前，江西南昌一個8歲女孩和媽媽一起散步時，忽然從油罐車後竄出一條大狗把她拖到車下撕咬。小女孩腹部、臀部、背部均被咬出大面積傷口，生命垂危，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搶救才勉強度過危險期，但後續治療還需要幾十萬元。

據澎湃新聞報導，這隻狗是城市禁止飼養的大型犬「羅威納」。狗並非沒拴繩，但卻是一條長達4米的繩子。

尖牙利齒的狗，和狼在生物學上是同一物種。哪怕做了千百年的寵物，哪怕它們大多很可愛，依然不知哪一天聽從了野性的呼喚，會把人類當做「肉」。然而被狗咬傷還不是最大的危險，狂犬病才是。9月28日世界狂犬病日，其實世界早已深知狂犬病的可怕。人類傳染病死亡率之王——一旦發病無可救藥，100%死亡。而且這病還有潛伏期，被感染動物咬後不會立刻發作，大約要兩周到一個月時間，甚至有的人過了一年才顯現出症狀，然後不治身亡。類似的消息太多了，可以說我們是被這樣的夢魘從小嚇到大的。被可能有狂犬病毒的狗咬一口，即使傷口不大，也等同於直白的死亡威脅。與其說我們懼怕鄰居的狗，不如說我懼怕狗可能攜帶的病毒。連牽繩都懶得用的鄰居，會給狗注射防疫針嗎？值得懷疑。


狂犬疫苗，給狗打還是給人打？
唯一救命的途徑是疫苗。WHO建議，被可能有狂犬病的狗咬後，

病人應：

1．儘快徹底清創並對傷口進行局部處理，例如立即用肥皂和水、洗滌劑、聚維酮碘消毒劑或可殺死狂犬病毒的其他溶液徹底衝洗和清洗傷口15分鐘以上；

2. 利用符合世衛組織標準的有效力和有效果的狂犬病疫苗接種一個療程；

3. 如有指徵，可注射狂犬病免疫球蛋白。

其中，狂犬疫苗和免疫球蛋白是兩種不同的免疫製品。前者是主動免疫，利用滅活的狂犬病毒抗原刺激人產生針對狂犬病的抵抗力。但是這種免疫力產生需要較長時間。如果被咬傷嚴重，部位靠近中樞神經，或者進入人體的病毒量很大，有時來不及產生作用就會發病。

免疫球蛋白是被動免疫，從對狂犬病產生免疫的健康人血漿中提取出免疫蛋白，在咬傷部位局部注射，可直接中和病毒。注射免疫球蛋白看似很便利，卻代價很高，而保持免疫的時間很短，其意義可能還不如立刻徹底清理傷口來的重要。

無論是被咬後立刻深度清理傷口，還是注射免疫球蛋白，都是暫時降低病毒負荷，為疫苗爭取時間。長久的保護，還是靠疫苗。

 2018年9月5日，浙江省湖州市的唐先生的孩子在路上被流浪狗咬傷去打狂犬疫苗，第四針還差2天，但孩子突然發病，並於9月19日死亡。當地衛計局表示，由於狂犬疫苗需要接種多針，前後過程需要約一個月，但狂犬病毒潛伏期有長有短，若潛伏期只有幾天，患者在疫苗產生效果之前就發病，就沒辦法了。

很可能，這個案例中的孩子暴露嚴重，但沒有注射免疫球蛋白，或者傷口深，沒有充分清理。這樣的情況下，光注射狂犬疫苗也是不保險的。

事實上，光靠被狗咬了才去給人注射狂犬疫苗就是昂貴而不保險的策略。

著名感染性疾病專家張文宏日前在學術會議上表示，2016年上海應對H7N9流感疫情的重要舉措是給活禽打疫苗。雞打了疫苗後不生病了，連帶著人也不生病，禽流感就這樣得到了控制，這對狂犬病防控是一個很好的啟示，但在我國卻遭遇了經濟成本問題。

「狂犬病的防控其實非常簡單，你應該給狗打疫苗，為什麼現在不給狗打疫苗？因為狗不生病或者生病不被你所重視。狗的潛伏期可以很長，但是人的潛伏期一般是一個月，這是狂犬病的特點，那就沒有人給狗打疫苗。所以你以狂犬病的一個反應，目前只給人打疫苗是完全不夠的。」

WHO認為，為犬類接種疫苗是預防人類狂犬病最具成本效益的方法。

據WHO統計，99%的人類感染狂犬病都因狗傳播（也有極少的案例來自蝙蝠、狐狸、浣熊等野生動物）。把狗的狂犬病抑制住，人自然也就安全了。只要犬只的免疫密度能夠達到70%，狂犬病就基本可以被消滅。

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寵物犬接種狂犬疫苗比例很高，因此已經不再是狂犬病疫區，在這些國家即使被狗咬的也基本不會得狂犬病，人不需要注射狂犬疫苗。美國近15年（2003-2017年）總共發生人狂犬病病例40例（包括在海外感染的13例），其中在本土感染的27例中，多數由蝙蝠引起，沒有一例是由家養動物（包括狗）感染造成的。 

而2012年中國疾控相關部門調查資料現實，中國犬只數量大約為1.3億只，但打過狂犬疫苗的狗卻少之又少。絕大部分地區犬免疫率不到20%，特別是農村等較為貧困的地區，犬免疫率甚至不到10%。結果就是中國的犬攜帶狂犬病毒的比例非常高。在中國，被狗咬後誰敢不打疫苗？那就像在賭命。

全球每年有近65000人死於狂犬病，其中95%以上發生在亞洲和非洲。在我國，只有通過普及犬類的狂犬疫苗，甚至強制疫苗，才能最終擊破這個籠罩在我們頭頂的夢魘。

到那時，也許我看見鄰居遛著不栓繩的狗，也就沒有那麼畏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