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深耕》上一次的更新過兩個月,這次真是破紀錄的好久不見。錯過了很多應該在這裡推薦的音樂和主題,比如紐約傳奇團體Wu-Tang Clan經典處子作《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在11月9日發行的二十五周年紀念日。
多年以來,我們常用「石破天驚」(groundbreaking)一詞來形容《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巨大的影響力。但這只是居於不同時間上,一個相對準確的形容詞。事實上,RZA和Wu-Tang Clan眾人在《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發表之初並未獲得多數說唱聽眾立刻的回應。人們仍然沉浸於由西岸的Dr.Dre帶來的G-Funk熱潮之中。
其實,東岸說唱樂的統治權自1988年N.W.A.搞出《Straight Outta Compton》之後就開始被迫轉移到洛杉磯為中心的西海岸身上。以至於樂迷再提起Gangsta Rap時就不再將Schoolly D或Kool G Rap這樣的開拓者們放在嘴邊、視為大人物了。待到從N.W.A.單飛的Dr. Dre推出《Chronic》時,東岸說唱樂手的境況更加窘迫。期間,以布朗克斯的Tim Dog為代表的東岸樂手曾嘗試過反撲(著名的diss track「Fuck Compton」被收錄於《 Penicillin On Wax》之中),但終究沒能扭轉這種一潰千裡的頹勢。
在西岸氣勢洶洶的壓制下,自然沒有人會想到初出茅廬的Wu-Tang Clan能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如果能在紐約有所作為就很不錯了。因此,「武當九子」在錄製《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之時,還遭受著有限的錄製經費這類事情困擾,以至於每次的錄製不得不精打細算、點到為止。
在專輯出版後的一段時間內,銷售額也只是在緩慢的增長。所以將《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帶入當時的環境說,並無「石破天驚」的存在。只有評論界逐漸注意並開始討論這群年輕人的音樂時,人們才猛然發現「C.R.E.A.M.」這些作品有多新鮮和生猛。
無論在音樂和歌詞上,《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都並不同於以往的東岸說唱樂,她更黑暗、緊湊,甚至在價值觀上很容易使人陷入絕望。比如當聽到Cash Rules Everything Aroud Me(C.R.E.A.M.)這類的表述時,你不會認為這是一種對拜金主義的追捧。相反,她是一種對現實的諷刺(後來Jay-Z在「Dead Presidents II」中也使用了類似的表達方式)。那麼,再理解「Wu-Tang Clan Ain't Nuthing ta Fuck Wit」(武當可不好惹)、「Protect Ya Neck」(保護好你的脖子)這些作品時,人們更願相信他們正是因為陷入血淋淋的死地,所以就是這麼真實的狠。
不久以後,Nas、The Notorious B.I.G.、Mobb Deep、Jay-Z等紐約群雄在Wu-Tang Clan身上學到了全新的街頭哲學以及表達方式。《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成為東岸說唱樂新敘事的最重要藍本。找到全新創作方向的MC們用一張張牛逼的作品逐步奪回著東岸說唱樂失去的領地,重建了東岸人以往的自信與榮耀。《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導致的這一系列現象和結果後被稱為「東岸說唱的文藝復興」( East Coast Renaissance)。
出自RZA之手的伴奏製作則是《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成為難以逾越之作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即便如今的製作人已經解析了全部技術,並擁有了更完美的設備和軟體,但無法替代的是老一代製作人RZA對七十年代Soul、Funk樂如此美好的感覺。
The Charmels
在「C.R.E.A.M.」之中,女子靈魂樂組合The Charmels一首單曲被發掘出來。後者作為僅僅活躍於六十年代中期孟菲斯一地,甚至沒有專輯發表的女子組合併不引人注意。儘管「As Long As I've Got You」這張單曲由Issac Hayes與David Porter兩名孟菲斯靈魂樂巨匠所一手打造,The Charmels依然未獲得任何突出的聲譽。
但無論如何,RZA還是找到了這首單曲並鬼使神差地將其配樂和歌詞用在了「C.R.E.A.M.」和其他Wu-Tang Clan的作品之中。雖然說說唱採樣曾被「沒有創作力」之類的言論所攻擊,但除了解構之外,RZA顯然在「As Long As I've Got You」中摘取一首歌的靈魂的方式可以解釋出採樣的意義——唯有靈魂之眼的人才能發現真諦,並在全新的時代與環境中示現真諦的又一面目。在某種程度上,這與對宗教或藝術上的解釋並無兩樣。這或許是九十年代嚴重依賴採樣的說唱作品誕生了如此多經典並且如此迷人的原因之一。
現如今,《Enter the Wu-Tang (36 Chambers)》已過二十五年,擁有靈魂之眼的人們卻仍可在其中不斷diggin'到新意。或者,按照禪宗的說法,當這些經典為公案,修行之人可品可悟;而對外人言,也可視為老掉牙的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