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電影《岡仁波齊》
文∕翟慎曄
網上說,紀錄片《岡仁波齊》電影,自6月20日在全國各大影院上映,7日內票房突破2000萬。
電影《岡仁波齊》,是一部沒有腳本的紀錄影片,講述了西藏腹地「普拉村」11位藏民從芒康出發,一路向西,歷經艱辛到岡仁波齊朝聖的故事。
阿里·岡仁波齊神山,是中國岡底斯山脈的主峰,意為「神靈之山」,位於西藏普蘭縣境內(海拔6721米),人稱西藏之上的西藏,世界屋脊的屋脊。
之所以要看這部紀錄片,多是因為自己曾在不久前去過西藏,走過芒康到拉薩的那段真正意義上的天路。所以,《岡仁波齊》於我,是一定要看滴,而且是必須得看滴。
上個周末,《岡仁波齊》公演最後一天,也是最後一場,走進家附近的齊納國際電影城4號放映廳。
或許是因為最後一天最後一場的緣故,放映廳內僅有兩名觀眾——我與老公。
這些年,進電影院的次數越來越少,偶爾來過幾次,大都是冷冷清清。記得最後在電影院看的兩部大片是《白鹿原》和《狼圖騰》,觀眾好像也是很少。而僅有2個人的電影,今場是第一次。
兩個人的電影,感覺有些奢侈。期間,因為冷氣太足,工作人員還特地為我送來了薄毛毯。
故事很簡單:藏族漢子尼瑪扎堆,為了幫叔叔完成朝聖的願望,選擇在新年過後帶他上路。這一年剛好是藏曆馬年,是釋迦牟尼降生和成道的年份,也是神山岡仁波齊百年一遇的本命年。
村裡很多人都希望加入尼瑪扎堆的朝聖隊伍,最終成行11人。他們之中,有年過七旬將朝聖當作人生最後一件大事的老人;有父親抱憾離世帶著叔叔圓夢的領頭人尼瑪;有身懷六甲,期待一個新生命到來的母親曲珍;有殺生無數,自覺罪孽深重的屠夫;有身患殘疾的少年;有蓋房子遭遇家人死傷的中年夫婦,還有他們懵懂的9歲女兒。他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故事,懷揣著各自的希望,踏上了長達2500餘公裡的朝聖之路……
在西藏,有種信仰,叫一生朝拜!
在藏民的精神家園裡,他們常把雪山、湖泊等作為精神寄託,也許是敬畏自然的一種表現形式吧。在他們的心中始終裝著一件事,讓自然靈魂來護佑他們的今生和來世。
一輛普通的拖拉機用來裝運糧草和家什,他們就這樣磕著長頭從村子出發……未來的每一步,都要這樣走過。
他們匍匐前行,用身體丈量著與佛祖的距離。風霜雨雪,花開花謝,一走就是一年。他們從寒冬走到酷暑,從暮春走到夏秋,走到大雪紛紛……
一路上,來什麼,接什麼,面對一切際遇,坦然接受。
每到暮色來臨,他們就找一空曠地帶搭建帳篷,去附近的冰河裡取水,用小刀割下犛牛臘肉當晚餐,睡前還要念經文。
孕婦曲珍半夜宮縮,大家把她扶上拖拉機,開到附近的縣城醫院生孩子。」曲珍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為「丁孜登達」,寓意「一生如意,長命百歲」。小生命跟隨著朝聖的隊伍在拖拉機上顛簸,剛剛生產過的母親在風雨交加的路上,依舊磕著長頭前行……當孩子餓了,在拖拉機上哭個不停,母親就爬上拖拉機給孩子餵奶。看到這裡,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難道信仰的力量,真能令人義無反顧嗎?
屠夫,之前曾在村子裡殺生無數。朝聖路上,卻在一隻螞蟻面前長跪不起,只為等它慢慢地爬過。人一旦有了信仰,有了承諾,就會改變很多。
因為家裡蓋房子死傷2人負債纍纍的中年男子,在朝聖路上又因山體滑坡砸傷了腿。他質問自己:為什麼爺爺和爸爸都沒有做壞事,他卻要遭遇如此厄運?他在追問因果,追問命運。
他們一路走到拉薩,錢花沒了,就去打零工。他們在拉薩打工休整了2個月,賺得旅費繼續上路……
拉薩,世界屋脊中心。對於朝聖者來說,它是個終點,也是一個起點。因為拉薩與岡仁波齊同等重要。他們此行目的地是阿里神山岡仁波齊,拉薩離神山還有1100餘公裡路程,高山、湖泊、更加艱難的朝聖之路,在等著他們繼續去走完……
有人說,即使你沒有任何信仰,看完《岡仁波齊》後,也會感動地熱淚盈眶,因為樸實平靜的力量,足以打動人心。
相信,所有去過西藏,走過「318」國道的人都不會忘記,那是一條怎樣的天路?在這條通往天堂的朝聖路上,多少人魂牽夢繞,前赴後繼……
2017年3月26日,有幸跟隨藍色故鄉自由行戶外由川西進藏,沿著中國最美景觀大道318國道,踏上尋夢拉薩的漫漫徵途。
由於是第一次進藏,對西藏的人文、歷史、風俗民情不甚了解,雖說圓了西藏夢,但也只是走馬觀花地走了一走,留下很多遺憾。
回來後,懷想路上的點點滴滴,想起第一眼看到雪山時的壯美與驚豔,斷斷續續地寫了7篇遊記。開始,還有那麼一點點小自豪,覺得自己終究是圓了西藏夢,好了西藏病。後來,慢慢地覺得,自己所看到的,所了解的,僅僅停留在認知的淺層。
觀電影《岡仁波齊》,就是想去彌補一些缺憾,想跟著這支朝聖隊伍再去重溫「318」天路的驚險與震撼!去感悟朝聖路上那不畏艱難義無反顧的執著信念。
隨著電影畫面的反轉,我與他們一同上路。神山聖湖,並不是終點,每一個在路上的人,內心都有一片淨土。遇到風雪,在風雪裡磕頭;遇到泥濘,在泥濘裡禱告;遇到水窪,在水窪裡匍匐。我不知道,這份執念究竟有多少意義。
他們翻越川藏線最纏綿的也是太平洋流域和印度洋流域分界的東達山埡口(海拔5008米),走完了怒江72拐,翻越過業拉山口(海拔4618米),安久拉山口(海拔4475米),在他們心目中山不再那麼高險,路不再那麼蜿蜒起伏,而是一條通向前方的筆直大路。
在翻越米拉山(海拔5013米)最後一個山埡口就可到達聖城拉薩時,他們的貨物車被後面來的車給撞壞了,當聽說車裡有急需送往拉薩的病人時,他們沒有抱怨,沒有責怪,沒有索賠,而是讓肇事車走了。
拖拉機被撞壞了,男人們就用人力拉車,走到幾百米的遠處,再折返回去磕頭回到原地,一步都不敷衍。
他們不畏路險,艱難前行。在通過通麥天險路段時,面對泥石流、落石、雪崩,深深的額頭紋印記在泥濘的道上,生死由命,坦然面對發生的一切,因為朝聖的路,還很長很長……
在岡仁波齊山下,老人安靜地睡去再也沒有醒來。他是幸福的,因為他的靈魂得以去一個生前嚮往的地方。大家請來喇嘛,把他葬在神山的懷抱,沒有痛哭,只有祈禱。
由生到死,生生不息,又是一個輪迴。
朝聖路上,有的人為了贖罪,有的人為了逃離,有的人為父母親人祈福,更多的人則是為了眾生。不論是出於對自己罪孽的救贖,還是對世人的祝福,或是對未來美好的祈禱,他們向著一個方向,艱難前行,沒有畏懼,沒有退縮,帶著那些不能朝聖人的心願,虔誠地走向心中的聖地。
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雪一片一片往下落。
我們都有同一個母親,但是命運卻不一樣。
命好的那個做了喇嘛,命不好的我走向遠方……
看《岡仁波齊》的過程,是內心不斷拷問的過程:朝聖,一個聽上去儀式感極強的行動,卻從尼瑪吃著糌粑的一句話開始了。大意是,爸爸去世後,我唯一的叔叔楊培,一直想去拉薩朝聖,我想幫他完成這個心願,打算年後就動身。
朝聖不是旅行。一路上,他們歷經生死,歷經四季輪迴,歷經災難,歷經變故,歷經內心的拷問與成長蛻變,匍匐丈量完從家鄉到拉薩又到神山的旅程,看似平靜至極,實則波瀾壯闊。
影片落下帷幕,朝聖的隊伍漸漸遠去……
信仰,讓我們每一個人,都修行在路上……在路上,就沒有到不了的遠方。
註:文中圖片,部分來自網絡,部分為手機拍攝電影畫面,部分為進藏時拍的舊照。
簡介:翟慎曄,網絡筆名一靜臥泥土,山東省散文家學會會員,淄博市作家協會會員,淄博晚報專欄作家。現任淄博市現代詩歌學會副主席,淄博市青年作家協會副秘書長,文章散見各類報刊、雜誌,編輯出版護士文集《天使心語》、散文隨筆《愛在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