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直播行業迎來井噴式發展。
產業爆發背後,一個新的就業群體也進入了公眾視野。在鏡頭前,他們或展示商品、表演才藝,或傳遞知識、分享生活。這就是職業主播。
疫情影響之下,中央層面多次明確提出,就業是最大的民生。包括直播在內的新經濟,在增加新就業崗位方面展現出了極大優勢。直播行業作為促進靈活就業的新經濟業態的代表行業,截至目前已提供了數百萬就業崗位,在解決就業方面的潛力也得以進一步釋放。
上述背景下,關注職業主播的重要性可見一斑。為此,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梳理了YY、虎牙、鬥魚、快手、抖音等多家含直播功能的平臺上的主播大數據,重點就主播畫像、就業案例等方面進行案例解讀,試圖還原網絡主播這一新職業的真實畫像。
直播行業的興起,不僅彰顯出技術的演進,市場的推動,平臺的崛起,而且作為一種重要的傳播形態,重構出新的社會展演方式、商品流動方式、人群交往方式,乃至生活生存方式。
後浪主播們加速「破圈」
坐在鏡頭後面的主播們,究竟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發現,主播職業越來越受年輕人歡迎,整體呈現出非常明顯的年輕化態勢。當前直播間早已變成了「後浪」的舞臺,近半數主播不足25歲。其中,95後已成為當之無愧的直播主力軍。19-25歲主播比例為44.34%,約等於兩個主播中就有一個出生於1995年之後。
而從主播們的地域分布看,中國當前直播行業的頭部主播主要分布在華東、華北等東部沿海地區。30.5%和19.8%的主播分布在華東、華北地區,經濟越發達的東部沿海城市,主播分布越集中。原因在於,在經濟較發達地區,主播更易接觸並消費娛樂文化內容,主播獲得的技術、資本支持也更加充分。
值得注意的是,從開播地點看,成都是毫無爭議的最熱門開播地,有近1.91%的主播在成都開播。這與成都近年來大力大力拓展新職業人群就業規模不無關係。《成都市新職業人群發展報告2019》顯示,2019年成都新職業人群總體規模已突破45萬,排名全國第三,僅次於北京、上海,而成都的生活服務類新職業從業規模位居全國之首。
正如人們的直觀印象,數據顯示主播中的「東北勢力」也相當突出,無論是主播數量還是開播頻率,東北地區都在全國名列前茅。調查發現,黑龍江籍和遼寧籍的主播數量進入全國省份前十名,瀋陽、哈爾濱也分別進入了開播地點熱門地前十榜單之內。
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主播這一職業的收入高低也與學歷水平有較大關聯。主播的收入也與學歷成正比,即學歷越高,收入越高。據某直播平臺統計的2019年中國收入過萬主播數量佔比,在月入過萬的主播群體中,36.6%的研究生以上學歷主播月收入過萬,26.6%的本科學歷主播月收入過萬,16.1%大專學歷主播月收入過萬。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也注意到,主播們的身份也越來越多元,直播內容也在向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破圈」滲透。
如今,明星網紅、政企人員、素人等紛紛加入「新主播」行列,在廣度和深度上進一步豐富行業內容,加速直播的日常化和專業化趨勢。今年疫情期間許多學生無法按時複課的情況下,教師、培訓、講師類主播開始在直播平臺上亦呈井噴態勢增長。
直播撬動就業新形態
如今48歲的國家級助理工藝美術師朱宏輝,家族世代從事紫砂工作,1989年就進入了紫砂壺行業。但直到2017年以前,他都是通過傳統的經銷商模式銷售紫砂壺。因此,有些問題一度長期困擾著他,「究竟是哪些人喜歡我的手藝?究竟我的紫砂壺能賣出多少錢?」
2017年,他嘗試通過直播的方式傳播紫砂文化,沒想到竟開啟了一段新的事業。如今,他已成為紫砂文化直播領域的「網紅」,在YY一件直播平臺上擁有了一大批固定粉絲,每天都樂此不疲地通過直播,向粉絲展示紫砂工藝、傳播紫砂文化。
朱宏輝發現,很多傳統手藝人實際早就開始接觸直播了。「時代一直在變,傳統手藝人要適應這個時代,必須要學會享受網際網路帶給我們的便捷,直播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網購已經成為常態了,所以直播一定是大勢所趨。」
「直播不僅讓我把紫砂壺賣出了國門之外,更幫我找到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朱宏輝告訴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直播讓手藝人這個傳統職業實現了線上化,極大地延長了傳統紫砂工藝的生命力和影響力,也為傳統文化的傳承探索出了更多可能。
遠在粵東偏遠山區的鄭玲娟,也通過直播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用一顆土雞蛋帶富了貧困村。她在快手上有一個比「鄭玲娟」更有知名度的名字——「農村土雞蛋妹」。
2016年以前,鄭玲娟一直在廣州打工,每月收入的一大半都寄回家裡補貼家用,日子長此以往,沒有絲毫改變。2016年之後,她返鄉承包荒山創業養雞。通過快手直播賣土雞蛋,鄭玲娟不僅帶動了家鄉11位貧困戶在家門口就業,更為廣大青年提供了一條返鄉創業、帶動致富脫貧的新路。
一條自己在荒山拾雞蛋的視頻,上傳快手一個星期後竟獲得了80多萬的播放率。鄭玲娟一下子意識到,「既然視頻這麼火,這背後肯定有商機」。自此之後,她開始有意識地通過直播向粉絲賣自家土雞蛋。
通過直播,鄭玲娟擴大了自己的養殖規模,招收了當地11位貧困戶就業,每人月收入從幾百元增加到3000元左右,實現了脫貧。同時也帶動了當地的稻穀、玉米種植產業,促進了當地產業增收。
與朱宏輝、鄭玲娟的境遇不同,直播曾幫助剛走出大學校門的朱美君,躲過了畢業前期那段漫長的「焦慮期」。與大多數戲劇表演專業的畢業生一樣,畢業前夕她曾跑遍了廣州各大劇團、影視公司面試,得到的答覆一律是「受疫情影響,等消息」。
疫情期間,在家投簡歷的間隙,朱美君也會看看直播打發時間,就萌生了到直播行業闖蕩的心思。投遞簡歷、面試後,她被一家MCN機構籤約成為抖音平臺的服裝類主播。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一對一專業培訓後,朱美君已經能夠獨立直播帶貨了,每天賣出1-3套衣服。
「一個新興產業的崛起,最核心的需求是人才,而直播的核心是內容,大學生做直播電商內容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廣州大學生電影展總策劃、傳暢傳媒CEO何嘯天表示,直播或短視頻需要具備視頻拍攝製作、劇本撰寫、粉絲增長和運營等多方面能力,作為「網際網路原住民」的大學生高素質、高學歷,相比普通人不僅更熟悉當下網際網路趨勢。
直播行業進入深度滲透期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注意到,隨著直播等新興業態的快速爆發,各行各業都在探索「直播+」,直播電商、直播遊戲、直播教育、直播賣房、直播賣車、直播健身等紛紛湧現,越來越多的人享受到了直播帶來的便利。
據《中國網際網路發展報告2020》顯示,截至2020年6月,我國網絡直播用戶規模達到了5.62億。雖然身處不同地域,不同文化氛圍,但許多人的生活都因直播而改變。
除此之外,受黑天鵝事件「疫情」影響,各行業線上化需求強烈,多行業青睞直播形式,加速了直播行業的發展,直播行業進入到深度滲透期。直播模式也成為不同行業轉型的抓手,已經成為一股新的商業力量,尤其是政策支持下,直播行業的市場前景可期。
據不完全統計,2020年上半年,包括廣州、濟南、四川、重慶、杭州、義烏、青島等多個城市發文鼓勵發展直播經濟。
為搶奪直播產業高地,廣州對外發布《廣州市直播電商發展行動方案(2020-2022年)》,提出打造直播電商之都,助力廣州加快推進國際商貿中心建設。廣州提出,2年構建1批直播電商產業集聚區、扶持10家具有示範帶動作用的頭部直播機構、培育100家有影響力的MCN機構、孵化1000個網紅品牌、培訓10000名帶貨達人。
杭州高新區也發布了鼓勵直播產業發展政策徵求意見稿,計劃重點引進培育一批專業直播平臺、頭部MCN機構、頭部主播創辦企業、數字內容生產及運營企業,成立全國首個「青年電商網紅村」,並聘任薇婭、李子柒、左巖、祖艾媽、寶劍嫂等作為首批名譽村民。
直播行業的快速發展,也帶動了行業人才的「火熱」。日前,人社部新增10大新職業,網際網路營銷師等職業上榜,而網際網路營銷師職業下又增設了直播銷售員工種。這意味著,電商主播等崗位成為「名正言順」的新職業,能夠極大促進該領域人才的培養與管理。
而據智聯招聘發布的《2020年春季直播產業人才報告》,疫情期間,直播行業人才需求量逆勢猛增。針對直播相關崗位而言,招聘職位數在一個月內同比上漲83.95%,招聘人數增幅更是達到132.55%,直播相關兼職崗位的數量同比增長166.09%。
在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副院長周葆華看來,短短幾年間,直播的形態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從原來集中於「泛娛樂」領域加速「破圈」,逐漸擴展至更多的垂直領域,從依託娛樂性平臺到更多元的電商、短視頻、社交、以至新聞、教育、政務等平臺,參與者也從原來似乎帶有「另類」色彩的「網紅」到涵蓋社會不同身份的多元群體,這樣的變化值得關注。
但也有業內人士指出,在線直播平臺運營的成本正在增加,在市場逐漸回歸理性以及流量紅利消失的情況下,亟需在線直播平臺去探索新的商業模式和更多元化的發展路徑,如加強主播IP商業化挖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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