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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見（微小說）｜百家故事
作者：馬桂明
原創作品莫搬運，看看即可。
「水、水……」
涓涓水湯落唇，我閉著眼睛、喉結滑咽著貪婪。
「水，水……」
苦味舌尖硬硬，我使勁眯縫眼睛。
「『良藥苦口利於病。』趁熱喝了不煩惡。」
閉著眼睛、掙紮起身，碗口就著嘴、大口大口咕咚吞。沉身後仰，氧氣面罩附著鼻子，昏然昏睡。
「行了。好好睡一覺，發發汗……氧壓……」
『丁教授來了……』昏沉睡意好累。
「水，水……」我掙開眼皮又眯縫。
「醒了。」
「你？」
「好久不見。」
「我？」激靈靈瞪大眼睛：「你怎麼來了？」
「好久不見，相見了，是不是要有點禮貌問候？」
我低眉垂眼。
「男人說話不算數嗎？」
我扯著被單遮臉，手指太抖太無力、被單好重。
「躲在被窩裡就是男人了？」
「對不起!」我扭臉看窗臺，「我結婚了。」
「跟空氣結婚？」
「我真的結婚了。」
「鴨子死了嘴還硬。」
「你咋知道？」
「你是病人我是醫生。」
「我是醫生，我是呼吸內科的醫生。」
「見習醫生。」
「那，我也是醫生。你不也是見習？」
「結婚的女孩叫啥名？」
「叫？叫啥來著……」我揪著眉毛想，不耐煩的吼道：「叫啥、你管的得著嘛你？」
「編，趕緊編個名字。」
「我就不告訴你了，咋地？你能把我咋樣？」
「萱萱倒是想看看你。」
「萱萱？」
「光有媽媽沒有爸爸哪能是個家？」
「你有孩子了？」我扭頭驚訝問。
「是啊！快一歲了。」
「燕子、你？」
「燕子雙雙銜泥忙，啾啾喳喳撘窩望；小嘴咋咋喚食量，你說咋辦？」
「找她爸爸幫忙餵嘍。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兒。」我躲閃燕子灼灼的糾結疑問、憤怒戰抖。
「你說的？」
「我？我沒說。」我躲閃著著回應。
燕子咬著牙瞪著柳葉眉，「萱萱好可憐。閉著眼睛嗯嗯叫著，好大的雨淋溼的嫩黃色的毛。還好路過，還好聽見了，還好……」
「等一下。」
「等什麼？」
「嫩黃色的毛還是嫩黃色的貓？」
「是狗狗不是貓貓。你想到哪裡去了？貓貓狗狗分不清……」
我蜷著腿弓著身、捂著嘴呲呲笑。
「你？」
「我？我能不能求婚？」我放鬆腰身腿腳、沒敢抬頭，撲稜撲稜的心跳喘急了喉嚨。
「你不是結婚了嗎？沒有編好名字還是咋的？啊？我可是有了萱萱的，你說求婚就求婚？早、幹啥了？啊？連個戒指都沒有，你以為咱、愁嫁是吧？你以為你是誰？滿大街的男人都沒了，還非要等你來？戒指都沒有一個，你求什麼婚？那個女孩這樣被求婚的……」
我搜摸著，『糟糕了。啥也沒有。』偷偷歪眉眼、瞄。
「看啥看？沒有戒指怎麼嫁？總不能別人一問，我說沒有戒指倒貼著找你？你要面子，我不要面子嗎？啊？當初說跑就跑了，我有面子嗎？要不是萱萱陪我……我不哭，我才不哭呢……防護服好貴的……」
我拽開鼻子上的一個氧氣管子，努力彎成圓環模樣，掙著舉起。
燕子伸出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指，我笨拙呼哧著戴圓環、卻戴不好。
「便宜你了。狗東西。」燕子左手捂著右手的圓環形的『戒指』，「趕緊好起來。」
我，手指壓著右面的鼻孔，呼吸著左面的氧氣管裡的清新的氣息，咧開臉頰上的肌肉，『好久不見，見面就婚，婚姻籤訂，訂守姻緣……』
2020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