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住在這裡,
我不想整輩子困在金都,
我不想讓你媽吩咐我做事,
我不想你總是自作聰明地說我,
我不喜歡你檢查我電話,
我不......」
這是電影《金都》的高潮,在忍受控制狂男友和事兒精婆婆到極點後,女主用一長段強而有力的「我不」宣言,傾瀉出了內心的憤怒與抗拒。
在這戲劇衝突下,既是女性受壓迫後的宣洩,也是導演對「只有結婚才會幸福」這一社會輿論的叩問。
選景於香港金都婚禮商場,《金都》是一部港味十足的電影。
全片充斥著自然的生活氣息:男女主住在霓虹燈照耀的房間下,在熱鬧的金都商場工作,配上偶爾的手搖鏡頭,製造出的即時、臨場感,讓人仿佛置身於車水馬龍的香港街市。
鬆脫的肩帶、亂置的指甲刀等細節,雖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像調味品一樣,放大了瑣碎生活中的稀疏平常感,讓整部電影瞬間色香味俱全。
導演黃綺琳表示一開始劇本創作的初衷是:「我的計劃本是讓觀眾看完電影就離婚」,但在拍攝完後,她才覺得自己「失敗」了。整部電影是柔軟的,沒有大起大落,鋒利的衝突對抗,就連女主最後的離去也是悄無聲息的。
電影拍出了現代情侶間不斷壓縮的「空間感」,表象體現在男女主狹窄擁擠的住處,內裡體現在男主神經質般地翻手機、簡訊轟炸,對女主私人空間的侵略,以及事事操心的婆婆對夫妻生活空間的打擾。但《金都》不像部分國產婆媳劇那樣惱人,因為它給足了和觀眾間的「空間感」。
導演用一種中和而具有批判性的方式,思考著「婚姻與自由」,也拋出了一系列諸如「有了自由又如何,自由了你就知道要去哪兒嗎?」,「勉強自己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是不是也算假結婚?」等現實問題,電影沒有徑直給出答案,而是在故事發展中,讓觀眾自行體味,做出判斷。
《金都》涉足了一個敏感的話題:香港人與大陸人假結婚。但這只是戲劇衝突需要的一個矛盾點。其內核上,發出了對舊思想下的社會輿論、婚嫁觀的反問。女生年齡到了就要馬上結婚嗎?非要是處子之身麼?結婚後還有自由嗎?難得的是,它把這些敏感問題置於臺上,供大家討論。
「自由」是全片的母題,女主一面幫助「假結婚」對象拿到單程證,獲取交通「自由」,另一方面,忙於應付婆婆安排的婚禮,獲得社會認同的「婚姻」自由。
導演巧妙選取了兩個對立面,印證了「從來沒有絕對的自由,每一件東西都有可能成為自由的陷阱。」在影片末,瀟灑的假結婚對象囿於婚姻,放棄了申請單程證。女主則從男友和婆婆的壓迫中抽身,找回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人身自由。
婚姻就像一座圍城,有的人拼死進來,有的人逃亡出去。假結婚對象陷入婚姻放棄「自由」,女主逃離婚姻獲得「自由」,導演用兩人前後的遭遇,做出對比,宣告著「自由是相對的,沒有永恆的自由」這一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