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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爾畫像
黑格爾評論"大清帝國"
英國人對"大清國"的造訪,迅速打破了傳教士們在歐洲建造起來的(清國)神話。馬戛爾尼使團雖然沒有完成他們的使命,但它卻將大量的關於清國的情況帶回了英國。英使團為後代留下了厚厚的文字記錄。
馬戛爾尼寫下了大量的公文報告、書信與出使日記,副使喬治·斯當東和約翰·巴羅,甚至一位僕從和一位列兵都出版了他們的隨行紀實,使團的畫家託馬斯·希基和製圖員威廉·亞歷山大還帶回了大量的中國風物畫與素描。全世界第一次真正撩開了這個神秘國度的面紗。
回國之後,英國副使斯當東編輯的《英使謁見乾隆紀實》以及使團隨行人員發表的各種報告在歐洲引起了巨大反響。西方人的中國觀念發生了根本性的轉折:"清國"從天上掉到地下,從文明變成野蠻,從光明變為陰暗。歐洲人發現,「中國人不是無神論者,而是更為原始的多神論者。"清國"不是開明的君主專制,而是依靠棍棒進行恐怖統治的東方專制主義暴政的典型。"清國"不是富裕的國度,而是一片貧困的土地;不是社會靠農業發展,而是社會停滯於農業」。(周寧《西方的中國形象史研究:問題與領域》)
黑格爾認為,人類文化的發展是分階段的。他認為,中亞文化代表了人類文化的少年時期,人類文明最早在那裡發源。希臘文化則是青年,表現出生機勃勃的活力。羅馬文化是壯年,而日耳曼文化是成熟理性的老年。
那麼,"清國"文明是什麼呢?黑格爾說,是幼年。"清國"人在官府面前的逆來順受給了黑格爾極深的印象。黑格爾認為,造成清國落後的原因是"清國"人內在精神的黑暗,"清國"是一片還沒有被人類精神之光照亮的土地,在那裡,理性與自由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人還沒有擺脫原始的、自然的愚昧狀態。「凡是屬於精神的東西……都離它很遠。」
很顯然,黑格爾的許多結論直接來自馬戛爾尼使團成員的記載和判斷。比如他說,在歐洲,鞭笞是「加在榮譽上的一種侮辱」, 「在清國就不同了。榮譽感還沒有發達,一頓笞打原是極易忘懷的,但是對於有榮譽感的人,這是最嚴厲的刑罰」。西方人對這種侮辱十分敏感,而「中國人就不一樣,他們認不出一種榮譽的主觀性,他們所受的刑罰,就像我們的兒童所受的教訓」。
黑格爾也認為棄嬰反映了"清國"人對生命權利的漠視:「自殺……和棄嬰,是經常性的,幾乎天天發生,顯示了他們對自己個人的不尊重,在總體上也是對人類不尊重。」
在《歷史哲學》中黑格爾得出這樣的結論,中國是徹底的、奇特的、最具東方性的東方國家。「中國純粹建築在這一種道德的結合上,國家的特性便是客觀的『家庭孝敬』。中國人把自己看作是屬於他們家庭的,而同時又是國家的兒女。在家庭之內,他們不是人格,因為他們在裡面生活的那個團結的單位,乃是血統關係和天然義務。在國家之內,他們一樣缺少獨立人格;因為國家內大家長的關係最為顯著,皇帝猶如嚴父,為政府的基礎,治理國家的一切部門。」
因此,"清國"是一個只屬於空間的帝國,「清國的歷史從本質上看是沒有歷史的;它只是君主覆滅的一再重複而已。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千百年來在廣闊的土地上「重複莊嚴的毀滅」,而又在本質上毫無變化。
在馬戛爾尼造訪中國前,對於中國與西方交往中的高高在上與輕慢侮蔑,歐洲人雖然心懷不滿但一直竭力隱忍。遵從強者邏輯的西方人知道,他們的祖先還生活在樹上的時候,中國人就已經發明了紙張。這個偉大而強盛的帝國在他們心目中各方面都是遠遠優越於自己的,他們有驕傲自大的資本。然而,馬戛爾尼的訪問使他們發現,多年來他們居然一直屈服於一個半開化的野蠻國家,這個國家「沉淪在『卑鄙的暴政下』,皇帝昏庸暴虐,官吏貪贓枉法,百姓生活在棍棒竹板的恐懼中,他們禁閉婦女,殘殺嬰兒,奸詐、殘酷、膽怯、骯髒,對技術與科學一竅不通,對世界一無所知。一切都愚蠢透頂」。
從馬戛爾尼一回國,以武力教訓清國的聲音就開始在歐洲響起。馬戛爾尼的出使使歐洲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如果不用武力,就無法打開中國的大門。因為禮貌和溝通對清國人來說不起任何作用。既然把清國人定義為半野蠻人,那就意味著清國需要用西方的炮火之光加以照亮。雖然並不主張馬上武力攻打清國,但馬戛爾尼也認為"大清國"政府是應該被推翻的。
德昆西在《1840年中英鴉片問題》中為鴉片戰爭所作的辯護是一種極為典型的說辭,他說,國家衝突可以以和平的方式解決,但是,那只是在文明國家之間。而清國是個邪惡的、半野蠻的東方帝國,不用武力徵服,就無法使頑固僵化的清國人開化。他強詞奪理地說:「(鴉片戰爭)標誌著文明推進的進程,知識與科學之光將穿透陰霾,照亮地球上這片最暗的地方。」
持有這種觀點的當然並非德昆西一人。衛三畏也說,清國人的頑固態度除了武力之外無法打破。清國人「在同外國人的一切來往中,保持著一種傲慢的、不公平的和輕視的態度,這種態度使得外國人除了從中國海岸撤退或者屈服外,別無其他辦法,而這種屈服是那些稍有獨立地位的人所無法忍受的」。「這種妄自尊大的想法,以及對於這種想法確實自以為是的印象,是他們周圍的一道高牆。這道高牆比北京以北的萬裡長城還要高些。武力似乎是這道障壁的唯一有效的摧毀者。」
(本文節選自張宏傑史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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