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這裡是楊小亂的劇場摩天輪。
今天繼續為大家推薦一部即將推出的線上放映作品,是由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放出的,由被林懷民先生譽為「最厲害的華人編舞家」的黎海寧編舞的作品《證言》(國內譯名《蕭士塔高維奇密碼》),主演是香港著名的戲劇演員李鎮洲,所講述的是前蘇聯的史達林統治時期,著名音樂家蕭士塔高維奇是如何應對政治的強權的。將於明天,也就是7月24日晚上19:30直播,有內地的欣賞渠道,同時大家也可以去城市當代舞蹈團的YouTube官方頻道觀看。
這部作品首演於2006年,並且在2007年曾參加過廣東現代舞周來廣州上演,此次放映的是2006年的首演版。本身這部作品有較強的敘事性,除了舞蹈外,也有較強的音樂、戲劇元素,所以也很適合對現代舞不是很熟悉的朋友在了解時代及人物背景後放心服用。
下面是城市當代舞蹈團官方的介紹以及藝評人周凡夫先生的文章,大家也可以作為一個參考。
經典重現——黎海寧作品《證言》
俄國革命音樂家蕭斯達高維契背後的荒誕與狂想
華人編舞家黎海寧與香港重量級舞臺演員李鎮洲一同解構前蘇聯時期著名作曲家蕭斯達高維契音符密碼。「CCDC藝術頻道」將於7月24日晚上7:30,在線放映黎海寧經典作品《證言》。
國內譯名《蕭士塔高維奇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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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19:30
記得調好鬧鐘噢!
當代音樂的先行者蕭斯達高維契是樂壇的精神領袖,卻遭遇獨裁者史太林的狠批及排擠,一夜間由備受推崇的音樂界才子淪為政權打壓下的人民公敵,但他不甘屈服於強權,在消極的妥協表象下陽奉陰違,在往後的作品中布下一個個謎語,隱藏對政治打壓的不滿、無奈及反抗。
從備受爭議的蕭斯達高維契回憶錄《證言》出發,黎海寧糅合舞蹈、音樂、劇場及電影元素,以多變出彩的舞臺意象將蕭氏樂章的詩意及現實的殘酷巧妙融合。戲劇大師李鎮洲擔綱演出,一時化身在生活壓力中痛苦掙扎的音樂大師,一時變身差利卓別靈式默片中的詼諧角色以及莎士比亞筆下的悲劇人物,穿梭於電影、舞臺、虛幻與現實之間。是次放映為2006年首演版本更有鋼琴家羅乃新、小提琴家梁建楓及大提琴家蘇千芳組成的三重奏現場演奏,萬勿錯過!
《證言》首演於2006年,2007年巡演至廣州「廣東現代舞周」。在2017年的「香港城市當代舞蹈節」上,重演版《證言》為舞蹈節拉開序幕。
城市當代舞蹈節2017開幕演出宣傳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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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19:30
記得調好鬧鐘噢!
【節目表】
2020年7月24日
19:30 黎海寧作品《證言》
更多精彩節目稍後公布
——周凡夫
(寫於2018年3月)
去年十一月間在香港舉行的城市當代舞蹈節的開幕節目《證言》(Testimony),與香港藝術節開幕帶來施普克的《安娜.卡列妮娜》,同樣從文學作品轉化而來,同樣採用了「並貼」的音樂,也用上現代的錄像來配合,但在舞臺上展示出來的卻是很不一樣的感受。
從1979年10月在紐約出版的《證言》,到2006年黎海寧獲獎的同名舞臺作品,相距二十七年,而筆者到去年十一月再搬上葵青劇院舞臺(11月21日)時,才得以觀賞,該製作能贏得2007年香港舞蹈年獎,於獲獎十年後來看,仍確是實至名歸,這在於黎海寧能借著《證言》中的內容,借著書中的主人翁,被視為是二十世紀蘇聯時期的偉大作曲家蕭斯達高維契(Shostakovich 1906—1975)的音樂作品作為骨架,但加上黑白錄像、戲劇文本念白,和劇場元素等,並特別邀來著名演員李鎮洲,結合城市當代舞蹈團的一群男女舞者,在加上面具,充滿象徵性的服裝,富有張力感的舞蹈編排下,呈現出創作者黎海寧透過《證言》這本有如炸彈投擲到歐美世界,引發當年蘇聯強烈反彈的回憶錄,老蕭的傳記,對這位偉大作曲家的人生的了解,並由此引申出她個人對現實世界觀察的結果。
可以說,這個製作中的眾多元素雖來自《證言》,但能引發觀眾的心靈產生震動,卻是因為舞臺上展現的意象,帶出的氛圍,處處讓人聯想到現實的世界,非僅是誕生的2006年,而是當下觀眾所處的時空。
緊扣《證言》內容進入心靈
黎海寧捨棄了老蕭充滿高能量的交響曲,整個作品分成兩部份,開場李鎮洲黑白錄像採用的是美國百老匯作曲家文森.尤曼斯(Vincent Youmans,1898-1946)相對輕鬆的1950年電影音樂《雙人茶會》(Tea for Two),將時光倒流回老蕭的歷史歲月;作為演出骨幹的音樂便是老蕭的兩部室樂作品,先採用E小調第二鋼琴三重奏作品67,合共長約四十五分鐘的四個不同速度的樂章音樂,編排出四個不同場景的舞蹈;中場休息後的第二部份,則採用了老蕭的室內交響樂作品110a,長約廿五分鐘的五個樂章,成為五段較緊湊的場景。用作結束的尾聲「終章」,則選用了老蕭以俄羅斯詩人戲劇家亞歷山大布洛克(Alexander Blok,1880-1921)的詩詞譜成的「七首歌曲」作品127的第三首。
也就是說,轉化成舞蹈的《證言》完全捨棄了老蕭最為人熟知,充滿官能性,刺激性音響的交響曲,採用了一般觀眾陌生得多,更為內在,緊密的室樂聲音的作品;這不僅能讓觀眾更能專注到舞蹈所傳達的情感,更能感受到李鎮洲所扮演的角色,在老蕭以外,有時仿如變成了莎士比亞,甚至是莎翁下的哈姆雷特王子、李爾王。
在演出中,除了引用了1936年1月28日《真理報》批判老蕭音樂的社論《混亂代替音樂》的片段,和老蕭1960年7月19日寫給他的老朋友,亦是他的秘書,俄羅斯作家薩克.格利克曼(I. Glikman,1911-2003)函件內容的選段;更重要的是還引用了《哈姆雷特》和《李爾王》中的文本,這可是在《證言》中一再用以展示老蕭生前處境的「比諭」。在《證言》中便記下了1949年他來到紐約,可是他沉默寡言,鬱郁不歡,香菸不離手,對西方記者的訪問,表現得非常不合作,媒體便無情地挖苦他、攻擊他,後來他對這次紐約行這樣說「那次旅行對我為害不淺,我要回答一些愚蠢問題,又不能多說話,他們卻將此弄成天大的新聞,我當時所想的只是,還能活多久呢?」 他在生死關頭,別人卻認為他矯情做作,傲慢無禮。
在《證言》中,老蕭又以哈姆雷特來比喻自己﹕「我特別被哈姆雷特(Hamlet)與羅森庫茲(Rosenkrautz),及古登斯坦(Guildenstern)的對話感動,哈姆雷特說,他不是根笛子,他不許拿他當笛子吹。那真是精彩的一段。以他來說是容易的,畢竟他是個王子。如果他不是的話,他們將會把他擺布得頭暈目眩。」
老蕭還把他自己比做「李爾王」(King Lear)﹕「在我看來,重要的是,悲慘的李爾王,對他自己的幻象的破碎。不,不是破碎。破碎只是一剎那間的事,然後就過去了,那並不能造成悲劇。那並不能扣人心弦。可是看著幻象慢慢地,一點點地被捏破—那卻是另一回事,那是痛苦、恐怖的過程。」
蕭斯達高維契形容他自己,與哈姆雷特及李爾王一樣,是一個對自己失去自我的人物,是一個被捏碎了與絕望了的角色。他只是隨著時間的推動,渡過一個又一個漫無亮光的日子。」
可以說,這幾段緊折著老蕭回憶錄的文本,結合著音樂、舞蹈和劇場元素,為觀眾帶來的並不是即時性的官能性刺激,而是慢慢地、自然地進入到觀眾心靈中去,令人內心感到的無形震動,這可是有好一段日子已未有過的心靈觸動了,這亦正是蘊含了一段日子,到現在仍不能不將之寫出來的一個重要因素。
劇照攝影:Ringo C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