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會戰,中國「基建狂魔」在非洲揮汗如雨,要完成一個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些細節鮮為人知,今天我要揭開「基建狂魔」海外施工真面目……
「7天變6小時,太快了!」
要想富,先修路,這是中國人民的共識,對剛果(布)人民來說,尤其如此。
如今的剛果(布),因為國家1號公路的貫通,沿線經濟都被帶動起來,生活便利,經濟繁榮,百姓生活得到極大改善。
剛果(布)國家1號公路,一端連著首都布拉柴維爾,一端連著經濟重鎮黑角,兩座城市相去千裡。公路建成之前,每天行車100輛,現在,達到4000多輛。
圖 | 剛果(布)國家1號公路
正是這條路,全線通車之時,讓當地居民驚叫,做夢都想不到,原先7天,現在6個小時,太快了!當地建築工程師也驚喜連連,從沒見過這麼高標準的公路。國外同行則驚得目瞪口呆,只用了五年,一二期就全部完成,簡直不可思議。剛果(布)總統薩蘇讚嘆,「剛果(布)群眾歡欣鼓舞,現在看這是歷史性的功績。」
可以低調地炫耀一下了,這條路,中國人修的。又快又好,造價又低。 外界傳聞,中國基建狂魔可能憑藉的是人海戰術,或者有什麼大型神器,獨門絕技。
今天,我給各位揭開謎底,看看中國基建狂魔海外施工的真面目……
「當初去非洲,就想多賺點錢,沒想到……」
我要說到一個人,名叫姜濤。親身參與了剛果(布)國家1號公路的建設全過程。這條路,對姜濤具有特殊意義,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這條路建成的時候,他的女兒剛好在國內出生。
姜濤,男,80後,黑龍江人,中國建築土木建設有限公司海外事業部副總經理。
2010年,姜濤剛參加工作沒幾年,主動請纓參與非洲剛果(布)國家一號公路建設,而且,第一時間報名。
我問他,當時為什麼報名?他毫不避諱,就想多賺點錢,改善一下家庭生活。國外工作補助多,待遇好。
沒想到的是,當地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剛果(布)屬熱帶雨林氣候,終年高溫多雨。天熱倒也罷了,最多是曬黑一點,衛生條件差,蚊蟲肆虐,容易生瘧疾,「打擺子」。
姜濤就曾經打過兩次擺子。我問他用的是什麼藥,他說用的是青蒿素,後來用的是奎寧。我說等等,青蒿素,有點耳熟。對,就是屠呦呦發現的那個藥,一位中國女科學家的科學發現正造福人類。
要說環境惡劣,當地的沙蟲也非常歹毒。進到鞋裡,就往人的肉裡鑽,然後變硬,生成一個小圓球。當地孩子有的長好幾個,要把沙蟲除掉,當地父母會用刮鬍刀的刀片把圓球劃開,直接把沙蟲挖出來,血淋淋的,孩子疼得直叫,非常恐怖。沙蟲去掉之後,肉就少了一塊,不忍目睹。
生活條件,不用想了,也非常艱苦,沒什麼好吃的。雖然配有中國廚師,但吃的東西非常簡單,可以買到一點？？牛肉、豬肉和豬尾巴。？？想吃到一顆大白菜都是？？奢望,？？綠色植物非常少,一般吃的是包菜、洋蔥,？？其餘的青菜很難見到,？？除非到市裡去。
「移山之人」遇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艱苦的事情在後面,真正開工生產之後,困難全來了。
第一大困難就是穿越原始森林。
馬永貝原始森林,橫跨60公裡,縱深170多公裡,生長著300多種樹木。早在上世紀,一家外國公司就設想打通布拉柴維爾和黑角,可是面對這一原始森林,最終望而卻步,並留下了一句話,「在馬永貝森林修建公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考慮到施工艱難,當初競標時,法國公司給出的估算是,建好1號公路一期工程需要8年。中國人則鄭重提出方案,只需5年,一期和二期加在一起,只用5年就可以拿下。
須知,這些人來自「愚公移山」的國度。他們要以移山之力從惡劣環境當中,披荊斬棘,生生建造一條高等級公路出來。
他們是這麼說的,也真的是這麼做的。但,眾多困難隨著磅礴大雨接踵而至。
當地雨季特別長,10月至次年5年,基本上天天下雨？。雨季的水有多大?姜濤說,？？就相當於,？？你接了一盆水,突然間把那一盆水兜頭全倒下來的感覺。我就問他,雨季還施工嗎?他說不能停,小雨有小雨的幹法,中雨有中雨的幹法,大雨有大雨的幹法。
剛去的時候,經驗不多。有一次修路基,第一天土方填築完了,壓路機也壓好了。結果當天晚上來了一場大雨,？？第二天一看,哪裡還有？？土路,全衝沒了。後來,想了一些應對辦法,？？做臨時的排水溝,用塑料薄膜引導雨水。？？就在這樣的雨季,中國工人施工不止。？
第二大困難,尋找原材料。
？？ 在工程推進過程中,石材和？？特定參數的砂石料需要在當地解決。？？尋找？？的過程很是艱辛,這些東西一般都在山上,要跟著嚮導,一座山一座山去尋找。有時候,找石料就找好幾個月,？？走的山路不計其數。找到了還不一定能用,？？參數未必符合要求。？？
有了石料,有了土,需要從山裡運出去。？？沒有路怎麼運?要修臨時的路。？？為了修好1號公路,工程隊開拓了很多條小路。？？這些小路,後來同樣給當地人提供了方便。當地村民原來在山上種菠蘿,菠蘿？？往外運,以前都是靠人工扛。自從施工隊把小路修完,他們也開上皮卡車運送了。
第三大困難,伐樹。 原始森林,伐樹不是一件容易事。非洲人民愛護自然環境,對樹木有很深的感情。這一點,必須尊重當地人的習慣,照顧他們的感情。
？？？ 怎麼辦?找？？林業部和當地村長溝通,按照當地人的生活習慣和民俗風情辦。村長很支持工作,？？會找有經驗的村民來操作,把樹一點一點鋸下,然後收集起來,堆放到指定的地點。
「我的兄弟在哪,我就要在哪」
第四大困難,？？高坡度的瀝青攤鋪,難度極大。
國產攤鋪機,？？應對坡度比較大的坡面,比較困難。？？原本每臺車拉瀝青成品料可以到35-36噸左右,？？但這種坡面不敢裝滿,每車只裝到20噸左右。工作效率一低,就會延長工作時間。姜濤說,工作最長時間是從早晨4點一直幹到？？凌晨2點多？？。？？
在旱季的時候,瀝青路面？？溫度很高,瀝青攤鋪的溫度,要求在120度之上。畢竟是血肉之軀,那時候,攤鋪作業真的是揮汗如雨。？？？？工人每天穿的衣服全都溼透,？？過一會又全乾了,幹了之後又全溼了,？？經過多個來回。姜濤說,路面太熱了,反正我是？？燙穿了好幾雙鞋,？？很疼,？？都是洞？？。
我就問他,您當時帶著47個兄弟參與這場建設,已進入管理團隊,也要？？到一線參與瀝青攤鋪嗎?？？他說,「當然要,我的兄弟在哪,我就在哪 」。？？我當時就給他鼓掌,我說你真是好樣的。
夢想照進現實,天塹變通途
實際上,這不是幾十個人在戰鬥,剛果(布)國家1號公路一二期工程,最高峰時調動人員達四千人。這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會戰,中國工人揮汗如雨,正完成一個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剛果(布)國家一號公路項目是中國援建非洲的重點工程。是中剛建交50年來,兩國之間最大、最重要的合作項目,被稱為剛果(布)交通史上的「夢想之路」。
中國建築工人穿越原始森林,跨過沿海平原,通行尼亞黑河谷,爬上巴塔赫高原……浩浩千裡,勇闖重重難關。他們真的辦到了!這些來自中國的基建狂魔,短短五年時間,如期實現公路全線通車,而且又快又好。
圖|剛果(布)老百姓體驗國家1號公路
天塹變通途,一路暢達。於是,出現開頭說的一幕:上至總統,下至貧民百姓,乃至國外同行,無不發出驚嘆驚叫甚至拍案驚奇就不奇怪了。
人們讚嘆,中國人太勤了,也太靈了。勤勞,這是中國人特徵,不管走到哪裡,都把這個特點發揮到淋漓盡致,因為勤快了幾千年了;中國人太靈了,靈活,心靈手巧,遇到什麼困難總有辦法解決。這也有傳統,木匠祖師爺魯班,可以用木頭製造飛鳥,在天上飛三天三夜。
「我最自豪的事,在這條親手建造的路上走」
「那麼,建造這條公路,你感覺最自豪的是什麼?」我問姜濤。
他說,我最自豪的不是公路建好之後,總統來接見我們,讚揚我們,我最自豪的事,在這條親手建造的路上走,哎呀,那種感覺太好了,當年跟兄弟們一起奮戰的場景就歷歷在目,如在眼前。
圖|薩蘇向中國建築及其他主要參建單位人員授予剛果(布)國家「騎士榮譽勳章」
他還自豪於當地的變化,修路過程中,眼看著當地百姓的生活一點點變好,特別有成就感。他們有水喝了,能吃飽飯了,破爛不堪的房子也變成鐵皮房子了。
要說水,沒通車之前,當地人喝水非常困難。政府每周給他們送水,送水車這次進去,往往下次再來時居民的水早已經喝完了。
中國施工隊的進入,直接改善了當地人的生活。施工人員通常會在工地打井取水,總會特意留出一個水管給當地的居民。當地村長就會組織村民去排隊接水。這有點當年八路軍的作風,不管走到哪裡都要惠及當地百姓。
要說吃東西,當地人常常是一天只吃一頓飯,對付著生活。現在,屬地工人,不僅可以吃飽飯了,偶爾還可以喝上一瓶可樂。這個可樂,價格相當於5塊人民幣,對他們來說是很奢侈的事。
「我自豪,我是中建土木人」
「那麼,這條路對你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姜濤緩緩說出兩個字,「蛻變。」
他說,這些年,？？從一個施工員？？走向領導崗位,？？從施工經驗很少的自己,到施工經驗豐富的自己,？？？？發生了很大變化。
他說,我剛剛到非洲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多賺點錢改善家庭生活,這是我的第一想法。可是到這之後,收入高與不高已經不是我考慮的重心,我後來想的,只是怎麼能把這條路建好,建得更好一些,讓當地百姓生活得更好。對我而言,真的是一個蛻變。
當然,從為人處事方面,？？以及對非洲的認知和情懷,？？姜濤也變化了很多。他說,我親眼看到中國人的厲害之處。當地最好的路是中國人鋪的,當地最高的樓,最好的學校,最好的醫院,同樣是中國人幫助建設的。當地人對中國人的依賴度非常深,他們發自內心地喜歡中國人。
他說,站在非洲的土地上,我很自豪,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建土木人。
「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姜濤的故事讓我深受觸動。中國文化講究這個,「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利而不害」「為而不爭」,你幫助的人越多,擁有的也就越多。從這個層面上,姜濤和他的同事不僅僅為當地人修了一條路,而且用切實行動,把中國文化播撒到那裡。
為姜濤本人高興,一位中國青年,在異國他鄉修築公路,打開視野,找到自己,看見自己的價值和使命,完成個人的完美蛻變。這不僅僅是一條非洲人的夢想公路,也是中國青年人修齊治平的歷練之路,自我實現的過程。
親愛的讀者,也許有一天,您作為觀光客,會去非洲走一走。如果正好,您站在剛果(布)國家1號公路上,請看一看,這條剛果(布)的夢想公路,是一群懷著中國夢的年輕人飛躍萬裡幫助非洲兄弟實現的。非洲圓了中國夢,您一定與有榮焉,也覺得臉上有光吧。
同時,也想想吧,他們付出的辛苦:這些劈山之人如何穿林海,越河谷,跨高原,這些鐵軍如何黎明即起,風雨無阻。姜濤親口說,工作最長時間是從早晨4點一直幹到？？凌晨2點多？？。？？
其實,哪有什麼基建狂魔?無非是吃苦耐勞,爭分奪秒,加班加點。哪有什麼大型神器、獨門絕技?無非是因地制宜,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圖 | 姜濤工作照
中國夢鋪就「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路
如今,姜濤和他們的同事們活躍在新的「戰場」,忙於中泰高速鐵路項目籌備。一帶一路,中國土木人又將書寫新的傳奇。
他們在非洲撒下汗水,那晶瑩的汗珠照亮了非洲兄弟的夢想;他們也在一帶一路撒下汗水,為沿線人民送去福祉。這樣看來,中國夢不僅鋪就國人幸福生活的大道,也正在鋪就「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路,她不僅鋪設在布拉柴維爾和黑角之間,也鋪設在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