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橘貓大大談情感
引言:
《我的一級兄弟》電影取材自韓國光州一家福利院,共同生活了10餘年的肢體殘疾人崔勝奎和智力殘疾人樸鍾烈的真實故事。
他們就像被黏住的小孩,一起上學畢業,一起考取社工執照。
世河(申河均飾)是一個擁有超常的大腦,智商高超的人,但他卻是一級肢體殘疾,東九(李光洙飾)則是一個智力水平只相當於5歲的人,傻乎乎地老被其他小夥伴欺負。
東久因為世河的相救,從此開始20年彼此照顧的生活之旅。
初看電影以為關於講述熱血兄弟的故事,卻未料到從頭到尾處於哭笑不已的狀態,笑著笑著就哭了。
一、以歡樂劇情傳遞邊緣人物的悲情
作為福利院的神父意外去世,世河不得不肩負起照顧福利院的重任,但所有人都缺乏生存的技能,從小到大就處於這個溫室裡,從未見過外面的風浪。
世河想到,如果東久贏得社區遊泳比賽會有額外獎勵。
於是美賢(李絮飾)作為遊泳教練培訓東久基本的遊泳動作,保證一遊成名。
最後卻發現報名時間已截止,工作人員直截了當地拒絕為其開綠道,不放棄的他們開展一場追奪賽,東久熟練地操著論語像滑輪滑向一樓,世河直接佯裝倒地,吸引人群的注意。
世河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全身僵硬,撲閃著大眼睛,解釋:只有用這種極端方式,才能博得人群對殘疾的重視。
這個畫面是滑稽可笑的,既為世河的聰明機智和東久的呆萌點讚,但世河的一句話卻把人給拉回到現實。
導演選擇用這種「耍流氓」的方式把他們求助工作人員艱苦的過程給輕鬆帶過,卻讓人開始反思,現實中的殘疾人會以哪種途徑拼命地贏得人群的留意?這當中的曲折又包含多少淚水?
無論是《我的一級兄弟》還是韓國的《82年生的金智英》《小委託人》等都在圍繞著社會特殊群體,簡稱邊緣人物。
德國心理學家K·勒溫首先提出這一概念,他認為社會性變動的概念亦能適用於個人社會心理的變化。
社會地位的改變能使個人的心理特徵和行為特徵發生改變,產生緊張感、失落感,表現出過分小心、謹慎、自卑感和不敢自作主張,對自己的天性進行抑制等。這種人是處於兩個群體的邊緣人。他們行為表現是很特殊的。(數據來源於百度)
被譽為第六代導演之一的婁燁在採訪中說過:個人的電影會展現特殊群體,只是簡單地跟隨自己的感悟,選擇本身就是一個態度。不會說刻意地帶有任務性質地去關注所謂的社會底層或者說是小群體,事實上這些人群就在我們的身邊,生存在我們的生活裡面,關注是件自然而然的事。
二、以喜劇拍攝手法穿梭人物的憂傷
韓國電影有兩大手法的裡程碑,第一是整部畫面都以一種壓抑的情緒激發群眾的共鳴,但這種共鳴卻是讓人感覺到痛苦,就好像一直隱藏在內心的秘密被人無情地撕裂開,心狠手辣地公諸於世。
第二種手法是以溫暖治癒的電影手法去描述一件悲情的故事,整個過程就好像先給我們一顆甜甜的糖果,在味蕾享受到幸福的時刻,再輕輕地把一件現實中渺小的事讓我們看到後,邊吃著糖果邊流著淚,但這個過程我們是完全投入進去角色裡面,只有當眼淚出來的幾秒後,才會發現,原來我們在哭了。
當製片人了解到這個感人的故事後,採取以用喜劇、幽默的風格進行拍攝。
這也一貫符合韓國溫情電影的手法,擅長以喜劇搞笑的形式來表達悲傷的故事,抓住細膩的部分,在不經意間觸碰人的內心。
當看到輪椅題材時,腦海裡浮現《觸不可及》這部法國電影,講述了不幸遭遇事故而癱瘓的有錢人菲利普跟照顧其生活的貧窮青年戴爾之間發展出一段奇妙的友情的故事 ,一部是富人的友情故事,一部是窮人的親情故事。
在電影的寫實手法上,《觸不可及》更偏向的是黑色幽默形式,情節會直接以「血淋淋」的角度直擊心臟,直面撕開現實的殘酷。
相比而言,《我的一級兄弟》則用明亮輕快的步調來描述故事刻畫人物角色,每一幀畫面都是亮眼的基調,電影海報的繽紛色彩,讓人一眼望去就是愉快的心情,儘管看到男主坐在輪椅上就知道這是一個難過的故事。
但整部電影下來這種現實主義加喜劇又悲情的雜糅感多少讓人有點生理不適,在人轉變的細節刻畫得十分細膩,情緒鋪墊構建到爆發都會讓人感覺不寒而慄的工整,人物的每一個動作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導演在過分用力地表達一種被操控的情緒。
如果導演能更冷靜更中立或者做到「導演的消失」,更寫實一點會更打動人。
三、電影製作精良注重細節,演員專業演技
2019年上映時,正值掀起社會話題《寄生蟲》的風頭來勢洶洶,《我的一級兄弟》則是一部小眾的喜劇片。
但這部電影硬是靠低成本的製作、精緻的細節、感人的劇情殺出了一條光芒之路。
有人說,這部電影身體殘疾與精神殘疾的一次碰撞。
雙男主電影,劇情看上去很「海洋天堂」,很「雨人」,很「觸不可及」,很「綠皮書」。
李光洙憑藉此片獲得第40屆韓國電影獎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電影獲得豆瓣電影年度榜單的評分最高的韓國電影提名及評分最高的喜劇片電影提名;
2019年10月21日,申河均憑藉這部電影獲得第39屆韓國電影評論家協會將最佳男主角。
韓國電影一向以注重細節出名,時刻保持到位,符合現實主義的手法,但又不缺乏浪漫的色彩,總能在某個瞬間抨擊人心。
電影中有一幕是東久在深夜裡會設定鬧鐘一響,習慣性地起來幫世河翻身,捶捶腰部。
這不是為了世河活動筋骨,而是怕避免長時間的攤睡,容易造成世河臉朝下而導致窒息。
這像是東久的任務,但卻早已是他深入骨子裡的習慣。
習慣是最可怕的,它就像個一把罌粟,久而久之則讓人上癮,一旦斷離則無法改變。
最直接的對比就是,後來東久和世河不得不分離後,兩個人的生活各自像是沒有了鏡子,互相不得知,互相不知該做什麼。
東久在鬧鐘還沒響時就會起來,想習慣性地幫世河翻身,卻發現人早已不在身邊;
世河耳邊的鬧鐘一直狂響,卻因為無法動彈,進而無法及時地關閉。
細節見證電影的品質,正是這些無微不至的細節,在告訴我們,他們就是彼此的鏡子,一舉一動心知肚明。
讓一個人置身於變幻無窮的環境中,讓他與數不盡或遠或近的人物錯身而過,讓他與整個世界發生關係:這就是電影的意義。——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電影的細節無異是成功的,感動人的畫面有時就是靠某個不經意地細節,它就好像在嚼著一顆巧克力味的跳跳糖,開始感覺只是有淡淡的味道,某不留意的瞬間崩開,瞬間感覺到驚喜。
雙男主以專業的演技,為電影增添色彩。
李光洙是韓國SBS電視臺的《running man》綜藝中的搞笑擔當,傻乎乎行為逗人開懷大笑。也正如此,過多綜藝曝光下的李光洙慢慢地被貼上「綜藝人」的標籤,卻讓人忘記,他其實還是一名演員。拍攝電影時,李光洙不太會遊泳,為此在拍攝前進行了4個月的遊泳訓練,可見在影片中的遊泳可以達到專業的水準。
儘管李光洙在影片是扮演智力殘疾人,角色的需要所表現出的種種行為都像個5歲的小孩,舔著瓶子喝酸奶,已撞頭的方式來強迫世河帶他去遊泳的要求,因遊泳沒有表現好,急得直接拿手用力地敲打腦袋……
這些種種的行為,以為在綜藝咖李光洙身上會看到滑稽成分,讓人捧腹大笑。
但整部電影,完全被李光洙給帶入到角色,散發出一種渲染力,讓人為之歡樂為之哭泣。
他不過是臉帶著綜藝的面具,靈魂卻早已邁向演員的行列。
扮演世河的申河均自2000年參演電影到如今,涉足影視界20年,曾獲得各種獎項:
2000 年,青龍電影節「最佳男配角獎」;2000 年,春史電影節「最佳新人獎」;2000 年,Director’s cut 頒獎儀式「男新人演技獎」;2001 年,黃金大碟獎 MTV 部門「男演技獎」;2003 年,釜山電影評論家協會釜山影評獎「最佳男主角獎」這位演員曾在韓國被評為「最有希望的演員」
他說過:以前我總想驚心動魄的人物,真正知道演戲是什麼以後,才發現原來平凡的小人物最難演。
這次扮演肢體殘疾人的他,整部電影下來都坐在輪椅上,僅僅靠脖子以上的部位來表達世河的感情:因媽媽去世的痛心,被親戚拋棄在福利院的憤怒,被小夥伴欺負的無所畏懼,僅僅只能用表情就可以感知他的喜怒哀樂。
申河均成功地演出世河把強大的靈魂被禁錮在一個無能為力的軀殼中,卻能夠讓自己和他人活得精彩,這才是演技的了不起。
四、社會人群的最大利益化是利用與救贖
疼愛他們的神父說過最感人的致辭:
人,只要一出生,就有堅持活下去的責任。
愛總是矛盾的,世河知道東久的創傷,心疼被媽媽的遺棄。
但當東久的媽媽真的出現後,他內心卻是在抗拒,憑什麼被無情的媽媽肆意地回來拆分他們彼此間20年的感情,或許從此以後就分隔兩地。
媽媽真的是愛東久嗎?
理由是肯定的,但這種愛於當時而言是自私的,多少夾帶著利用的成分,所以才想著給自己救贖的機會,帶著東久最愛的零食跑去相認。
儘管當時媽媽因為擔心無法照顧東久而做出拋棄的舉動。有時生活就真的是一頭殘酷的狼,把自己給咬得撕心裂肺,卻不得不做出殘忍的選擇,
面對律師指責其利用東久的「罪名」,世河反駁沒如果說他利用東久,那東久也利用自己。
不過是貫徹神父的宗旨,弱小的人互相幫助生活,弱小的人因為弱小,才懂得幫助他人,只想著自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但幫助他人,一起著想的話就不會死。
包括其中一個為了獲得義工證明而來福利社打工的史丹福大學畢業的正常人,原本是各取所需的事情,結果為了額外付出的錢感到不滿,最終不顧自己已獲得的利益而選擇在法庭上指出世河利用東久的「真相」,讓人心寒。
這個社會本身就是個利益體,無論對於非殘疾人還是殘疾人,不過是以何種形體去判定到底是利用還是救贖?
人終究是有缺陷的,當兩個缺陷的人相遇,那就是一個完美的人,奔跑著田野裡,穿梭在城市的角落街道裡。
就好像東久離開世河後一個人出門,無法辨識路標。當他推著空的輪椅時,可以憑藉多年的習慣快速地走過以往曾走過的路,最終回到空蕩蕩的福利院。
非殘疾人有時也不過是弱小的人,生活的挫折從不會缺席任何一個人,包括遊泳教練。
獨自一人身處狹小的出租房,吃著便宜的紫菜拌著白飯,兼職到期,工資少得可憐,房租貴得要命,這些都像是最後一片雪花,也會壓得人無法喘氣。
「並不只有不能走路才委屈,即便能走路,但一直原地踏步也會委屈,一點都不自信,一直都是假裝要強罷了。
當看到你們都在努力的樣子,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露出軟弱的一面生活了,軟弱的人得一起生活,才會變得堅強。」
誰也不是超人,誰也不是能者,為了生活都在假裝堅強,好像為了一點事情就哭泣是不值得的,所以只能偷偷地躲起來抽泣。
其實真的不必,偶爾把軟弱的一面暴露出來,不過是在找個途徑散發悲哀的情緒罷了,過後擦拭眼淚再堅強就夠了。
影片末尾是東久的媽媽和繼父一起送東久和世河到福利院所捐贈的殘疾人公寓,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喜。
這是我們所期待的結果,也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東久、世河、東久媽媽三個人態度的轉變是眾望所歸的,也是合理的。
寫在最後:
人一旦沒有了生的欲望,就會變得毫無畏懼,這不是一種勇敢,反而是一種對生活的拋棄。
「最愛的人已離我遠去,我不過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獨自一人拖著殘喘的身體在這冷清的世間悲慘地活著。我不知道生的意義還有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努力地活下去。內心裡發出的吶喊既然無人聽到,那倒不如把它轉化為聲音,以討人嫌的方式來得到別人的重視。」
雨果先生曾說: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絕望,海綿已經吸夠了水,即使大海從它上面流過,也不能再給它增添一滴水了。
影片的最後,鏡頭倒回世河因為看到所有人都在享受天倫之樂時,殘忍地用額頭把輪椅推向背後的河湧裡,最後卻被東久救起來。
兩人躺在綠茵茵的草地上,仰望著天空的瞬間,忽然就明白生活從不會友善地對待誰,無論是殘疾人還是非殘疾人,都有被生活磨難「眷顧」的幸運。
現實最大的優點或許就在於能夠以喜劇的方式來傳達內心的悲傷,憂傷中還夾帶著些許的浪漫繽紛的色彩,誰也別過分地哭訴自己的痛苦,但誰也別過分地控制自己的悲傷,眺望悲慘的瞬間,就抬頭看到了彩虹。
殘疾人和非殘疾人總歸而言,都是這個社會平等存在的一種人,一種為了生活在咬緊牙關拼命地想方設法地去生活的人,靠著自己的本事生存下來,再靠著自己強大的意志有骨氣地活下去。
送一句「無數讓人孤獨的理由面對赤誠相待的朋友都會消失殆盡溫情」給每位曾孤獨的人,最偉大的愛是在利用中進行自我的救贖。
(以上圖片均來源於網絡)
簡介:橘貓大大談情感
一名想養橘貓也要人生海海,劈浪前行90後。左手擼貓,右手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