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這個符號形象,他的名字被給予了希望,他發明的是「母液」,他在農村還有土地,一切都指向一種原始的生命力。然而他家庭不幸(母死父親蹲監獄),沒有什麼文化(發明家的身份是瞎編的),脫離了土地在城市流浪,沒有根基,沒有未來,這一切也是和平本身的一種身份焦慮的影射,她是愛這個家庭的,但是她也害怕有一天變得像春生那樣——「我基本上是個廢人了」。
葛優癱——
家庭權力鬥爭的意象符號
by 隔壁王同學
最近「葛優癱」火了,連帶著大家紛紛找出了他在《我愛我家》裡出場的兩集,認真觀看,仔細揣摩,力求讓自己緊跟時代步伐,這部由英達導演的家庭情景喜劇不僅言語幽默、情節緊湊,同時也因為其文本的多義性、敘事策略的多重性,吸引了不少有智才俊對其進行文化闡釋與解構。筆者認為,凡論大事者皆從小處著眼,抽絲剝繭,層層遞進,方能以理服人。那麼下面我們就從葛大爺飾演的春生入手,以此揭開賈家的家庭政治內幕與權力爭鬥。
本著嚴肅規範的學術研究的思路,先簡要梳理一下春生到來之前賈家的內部權力格局。首先,在劇中賈家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式家庭,志國與和平結婚之後並沒有出去單過,而是和父親與弟妹一起生活。那麼如果以姓氏來劃分的話,賈家即可分為賈姓成員與媳婦和平,而保姆小張與經常出現的燕紅一樣都是外人。
我們能看到賈家各成員雖然性格差異很大,日常小矛盾不斷,但至少維持了表面上的安定和團結,這也是老爺子傅明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治家名言。但是這個家庭真的如此嗎,當然不是,如果是的話那麼春生則完全沒有出場的必要。
賈姓與外姓
跟正苗紅的賈家成員
如此環境之下,和平作為大兒媳既要操持家務,也不可避免得與各個家庭成員鬥智鬥勇。電視劇的第1集就叫「發揮餘熱」,講到傅明老爺子突然「被退休了」,由此也展開了他與和平爭奪家庭掌權人的系列故事。
雖然和平已經掌握了部分財政權力,但在精神上、心靈上缺少與其他人的共鳴,並且在囿於文化水平,使得她並沒有多少發言權,她說得話經常被認為是「沒有見識的」,這也就加劇了她與其他賈姓成員的矛盾,而這種矛盾則引發了她對話語權的爭奪,以及為打破文化資本束縛的系列鬥爭。在家庭生活空間中,傅明老爺子佔領著文化的高地
有鬥爭,就必然有陣營,那麼和平的陣營都有誰呢?志國,作為她的合法配偶,理應是站在她這邊的,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看過電視的朋友都知道志國屬於那種機關中的老好人,勤懇誠實,但是難成大事,他一直都是「副處不帶長」,能在機關日趨激烈的競爭中存活下來少不得要依靠其父親的「餘蔭」與提點。而志新、小凡則是小叔子與小姑子,本就難處。至於圓圓,我們從她的名字以及日常的行事風格就可以看出,此小女子心機深沉,是絕不會輕易站隊的。老好人無外交
如此,和平只好向娘家人求救,在第5、6集「親家母到俺家」中,和平母親利用自己的姻親地位與年齡優勢為傅老爺子介紹起了對象,這表面上是對老親家公的關心,實際上卻是要幫助女兒穩固地位,奪取大權(參考古代家族中有女兒進宮,娘家會為其選送幫手)。不過這招沒有奏效,和母最後只好落魄離去。但是和平並沒有放棄,她選擇了繼續戰鬥。由此,我們的春生就這樣被她「撿」進了賈家大門,開始了對賈家眾人各個擊破。仔細觀察二人的身體語言,任憑親家母伶牙俐齒,高下立分
16集的開端,故事文本就營造了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當時小凡周末回家,全家準備包餃子,志新、志國都談到了諸如波赫、塞爾維亞、索馬利亞等國家的動亂局勢,志新提出了美帝國主義的「和平演變」計劃,和平突然說:「說起這天下窮人吶,其實咱們身邊就有。」傅明老爺子則接話道:「不會吧,這解放都這些年了。」從中不難二人在「三觀」層面的本質衝突。而當她把春生「撿」回家後,賈家的內部力量則隨之受到重創。春生深知隔山打牛的奧義,他一進來就先吃光了200個餃子。注意,這頓餃子是賈小凡最盼望的改善夥食的一頓飯,也是她回家的重要理由。而小凡則是傅明老爺子最寵愛孩子,這個小女兒不僅長相漂亮,還是新時期的大學生,最能給愛面子的老爺子爭光。
陶孟和先生曾運用科學的社會調查方法對民國時期的北平不同階層的生活費進行了分析,我們現在也不難對90年代賈家的生活費進行個大致的換算,通過之前的敘事文本可以看出,賈家的消費水平不高,全家要等小凡回家才能吃上這麼一頓餃子,也可見小凡在家中的地位。由此,春生剛一出場就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而後春生還佔了志新的床、抽了傅老爺子的中華煙、用了小凡的增白粉蜜,喝了圓圓的樂百氏和娃哈哈,並且一度成功奪取了象徵家庭至高權力的沙發。
注意兩側沙發並沒有人坐,但是女兒小凡還是和傅老爺子共享「正位」
春生出場,舉家震驚!注意他與和平的位置是並列的
注意此處的打光,背景昏暗,唯一的亮色靠近左邊的和平,春生猶如黑暗騎士般亮相
全面佔領沙發!
然而春生的進擊最終沒有成功,值得尋味的是他是被和平「告發」並趕出賈家的。這裡大家可能會問,和平這不是砸了自己的腳嗎,其實不然,和平是在自救。她到底是太年輕了,傅老爺子見識過大風大浪,在春生一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了媳婦的意圖。所以在這兩集裡他一反常態的話並不多,也沒有對其進行任何實質性的阻攔和逼迫,而是等春生犯了眾怒之後,直接點出「唉!投鼠忌器呀!他不是你嫂子領回來的人麼。」一下子就揭穿了和平作為幕後指使者的身份,特別是這個「領」字,用得極為準確!也正因如此,和平也如被點了穴一般,唯有捨棄春生了。
最後,我們再來看看「春生」這個符號形象,他的名字被給予了希望,他發明的是「母液」,他在農村還有土地,一切都指向一種原始的生命力。然而他家庭不幸(母死父親蹲監獄),沒有什麼文化(發明家的身份是瞎編的),脫離了土地在城市流浪,沒有根基,沒有未來,這一切也是和平本身的一種身份焦慮的影射,她是愛這個家庭的,但是她也害怕有一天變得像春生那樣——「我基本上是個廢人了」。
當然,在18集之後和平還在繼續努力,賈家的內部紛爭也不斷推陳出現。注意,春生穿著和平的衣服,一臉絕望的看向前方
本文選自微信公眾號:北戴河桃罐頭廠電影修士會(beitao666)經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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