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莎士比亞(1564年4月23日-1616年4月23日)逝世400周年紀念日。
莎翁傳記作家安東尼·伯吉斯嫌莎翁生平資料少得可憐,他曾經這麼打趣:「倘若在發現莎士比亞的一部新作和發現他的一張洗衣單之間可以任選其一,我們每次都會投票選他的髒衣服。」
所以,《新周刊》隔空跟莎士比亞展開一場虛擬訪談,以滿足圍觀群眾對他熊熊的八卦之心。
文/譚山山
有一個說法:威廉·莎士比亞誕生至今的450多年裡,大約有一半時間處於不同程度的被質疑的狀態。最大的質疑就是:他寫不出那些偉大的劇作,作者另有其人。早在1592年,劇作家羅伯特·格林就在他臨終的病榻上不指名地指控莎士比亞剽竊,「他們中間有一隻暴發戶似的烏鴉,用我們的羽毛裝點自己」。
左:羅伯特·格林;右:1592年,羅伯特·格林在這本書中不指名地譏諷莎士比亞。
所謂「真正的作者」人選不少,從弗朗西斯·培根、牛津伯爵愛德華·德·維爾到和莎士比亞同時代的劇作家克里斯多福·馬洛、本·瓊森,都有人提過;甚至有人提出是伊莉莎白一世化名寫的。
1942年,一位牛津伯爵的支持者請來一位神漢主持「降神」儀式,把莎士比亞、培根、牛津伯爵的「亡靈」招來對質。最終結果皆大歡喜:劇作由三人合作完成。分工是:莎士比亞了解市場行情,能迅速發現適合舞臺的題材;接著莎士比亞和牛津伯爵一起搭建戲劇框架,再由後者豐富情節和人物;培根則從頭到尾充當顧問角色。
左至右:牛津伯爵Edward de Vere、莎士比亞、培根
質疑聲不絕於耳,就是因為莎士比亞的生平資料實在少得可憐。作家安東尼?伯吉斯寫過莎士比亞的傳記,他曾表示,「倘若在發現莎士比亞的一部新作和發現他的一張洗衣單之間可以任選其一,我們每次都會投票選他的髒衣服」。因為,構成一個人物的形象需要諸多生活細節,但令人遺(fen)憾(nu)的是,莎士比亞什麼也沒有提供。
為此,《新周刊》隔空跟莎士比亞展開一場虛擬訪談,以滿足圍觀群眾對他熊熊的八卦之心。
本次採訪純屬虛構,如有侵權,請受訪者與新周刊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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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你最廣為人知的畫像,可能是出現在「第一對開本」書名頁上的那幅。不過也因此有人諷刺你有一張「布丁胖臉」,似乎有失大文豪的風採。你到底長什麼樣?能否發一張標準個人肖像?
莎士比亞:正如我的好友本·瓊森所說:「讀者諸君,不必看他的畫像,還是多讀讀他的書吧。」你們中國也有類似的說法:如果你吃到一個雞蛋,覺得好吃,你又何必去認識下蛋的母雞呢?
《新周刊》:也有人說你這個人也許根本不存在……
莎士比亞:「全世界是一個舞臺,所有的男男女女不過是一些演員,他們都有下場的時候,也都有上場的時候。一個人的一生中扮演著好幾個角色。」(《皆大歡喜》)引用的時候務必記得寫上「BY 莎士比亞」。當然,也別把不是我說的話安在我頭上。
《第一對開本》(英語:First Folio)是現代學者為第一部威廉·莎士比亞劇本合集命名的名字,其實際名稱為《威廉·莎士比亞先生的喜劇、歷史劇和悲劇》。
《新周刊》:安東尼·伯吉斯在《莎士比亞》一書中猜測你可能是個近視眼,他的猜測對嗎?
莎士比亞:「他能夠明察自然界的細枝末節和人類面龐上的感情流露,他像是一個習慣於用力凝視的人。」我同意他這個推測。
《新周刊》:你聽說過一位名叫安妮·海瑟薇的美國女演員嗎?她特意取了跟你老婆一樣的名字。
莎士比亞:「名字中有什麼呢?把玫瑰叫成別的名字,它還是一樣的芬芳。」(《羅密歐與朱麗葉》)我想她一定比我老婆漂亮。女人千萬不要多疑善妒、愛嘮叨——就像《錯誤的喜劇》中的阿德裡安娜那樣,在床上把丈夫勸告得不能入睡,在吃飯時把他勸告得不能下咽——否不然,丈夫就會心灰意懶,最終離家出走。不過,我可沒有說我離開斯特拉福德是因為這個。
莎士比亞與妻子安妮·海瑟薇(Anne Hathaway)擁有三個孩子。
《新周刊》:還有人說你是雙性戀……
莎士比亞:哈哈!是因為我的十四行詩中提及不知姓名的「美貌青年」與「黑膚女士」嗎?我知道會有人說第20首連曖昧都省了:「你有副女人的臉,由造化親手/塑就,你,我親愛的情婦兼情郎/有顆女人溫婉的心……」
有些學者則一直試圖找出我的十四行詩所獻給的那位「Mr. W.H.」是誰。是我一度的恩主南安普頓伯爵亨利·萊奧斯利(Henry Wriothesley)嗎?還是像奧斯卡?王爾德猜想的那樣,是一位名為威爾·休斯(Will Hughes)的年輕男演員(即詩中的「美貌青年」)?恕我不能透露。
一個成年男子也可以愛慕一個少年的美,假如他是詩人,他就可以找到適當的語句來表達這種美。只有幼稚的人才會由此想到不正當關係。
亨利·萊奧斯利(左)與莎士比亞。
《新周刊》:質疑你的作品有人代筆的理由是:只有學識非凡、受過大學教育、精於法律與科學、畢業前曾去歐洲大陸作廣泛間隙旅行的人,才寫得出那些偉大的作品。
莎士比亞:認為高深的藝術必須有高深的學問,這是無稽之談。還記得《冬天的故事》裡怎麼描述奧託裡古斯的嗎——「一個專門注意人家不留心的零碎東西的小偷」,其實劇作家和小說家也是這樣的人。他想要幾句心理分析的術語,無需閱讀弗洛伊德的全部著作,只需從一本平裝本術語彙編中抄一點;他想了解馬達加斯加,就問去過那裡的水手好了。重要的是寫作天賦好麼!
莎士比亞一家。
《新周刊》:據統計,你的劇作中有十部戲的場景設定在義大利,包括《羅密歐與朱麗葉》、《馴悍記》、《威尼斯商人》、《仲夏夜之夢》、《冬天的故事》、《暴風雨》等。為什麼?
莎士比亞:在我的那個年代,無論是對文藝界人士還是追求風雅的人來說,義大利都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對於前者,它是孕育古典文學和知識的母體;對於後者,它是所謂優雅之風、時髦衣著、瀟灑做派的源頭,是引領風騷之地。
彼時只有少數人才能有幸赴義大利一遊,但只要花一便士到劇場看戲,就可以置身義大利的維羅納、威尼斯、佛羅倫斯等地,在憧憬的國度神遊。
另外,我從來不願意直接再現所在時代的生活——那是新諷刺派劇作家的事情;同樣的喜劇素材,儘管發生在英格蘭,我更願意把它們寫成遙遠的事情,發生在古老的異國。
莎士比亞表示,在那個年代,義大利對他們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新周刊》:託爾斯泰在《論莎士比亞及其戲劇》中全面批駁你的成就,把你說得體無完膚,以至於製造出文學史上一大公案。對此你有什麼回應?
莎士比亞:可以不回應嗎?實在要回應的話,就姑且用《麥克白》這句臺詞吧:「喧囂與躁動,卻無絲毫意義。」
《新周刊》:「莎士比亞成為了一個空洞的符號,在這個解構一切的時代被填充和改寫。」有中國媒體在你誕辰450周年之際這樣說道。你又會如何回應?
莎士比亞:「我不是我。」(I am not what I am.)」你們一定記得,這句話是《奧賽羅》中的伊阿古說的。
《新周刊》:你知不知道,麥克白夫人因殺死國王,為擺脫罪惡感而喊出的那句「洗掉吧,這該死的汙點!」被用於包括去汙劑、痤瘡膏、半導體清潔技術,甚至是遮瑕筆的廣告中?
莎士比亞:那又怎樣?
《麥克白》中的臺詞「Out, damned spot」(洗掉吧,這該死的汙點!)被用於各種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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