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古典歌劇史,起始於義大利,又終結於義大利。威爾第和普契尼,一個理智思辨,熱情如火,一個異想詩意,溫婉如水,將文藝復興的遺留下來的人文高標傳遞給多年以後的電影藝術,一個是安東尼奧尼,一個是費裡尼。文化就是如此有趣味的事,費裡尼的電影《大路》就是一部詩性十足的電影,美得疼痛,疼痛得讓人落淚。
《大路》拍攝於1954年,是費裡尼的經典之作,影片講述傻子與野獸的愛,看起來一點也不好笑,傻子其實一點不傻,她的可愛與真誠:「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閉嘴,睡覺!」、「如果我死了你會哭嗎?」——「怎麼你想死了嗎?快閉嘴睡覺!」 當高智商精英百轉千回都市爛漫之後發現:下裡巴人的愛太過笨拙,他們根本不會表達什麼是愛。當然高智商精英其實和野獸一樣都是一個可悲者。他們無法洞悉一個有思想的小人物內心的廣闊和深邃。
當傻姑被拋棄到海邊做最後的啜泣,傻姑開始意識到,所謂自由就是在牢籠中仍保持自由的心,傻姑的被遺棄其實是她新生的開始。相反,野獸漢子一個人嚎啕大哭,他的確意識到了,但已經太晚了。小人物漂泊無依的命運在費裡尼純淨的視覺下顯得多麼悲壯。按照現在的觀點來看,《大路》的現代色彩,尤其是是電影手法上,特別淡,就像是一部小清新的文藝電影。
然而詩性流溢的卷片背後,蘊藏的悲憫氣質,高高地聳立起來,這當是費裡尼的轉型之作,以後我們在《阿瑪珂德》、《八部半》、《羅馬風情畫》中看到更多費裡尼似真似幻的心理世界和人文風景。另外說一句,茱莉艾塔·瑪西娜在《大路》中對傻女人的演繹簡直太出彩了,她是一個天才。
我後來讀費裡尼自傳的時候才發現,瑪西娜是費裡尼的妻子,《大路》這部影片乃費裡尼送給妻子的一個禮物(當然他們那時還沒有結婚),按照費裡尼的話說: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