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驚到我們的還有電影

2021-01-08 手機鳳凰網

原標題:波蘭驚到我們的還有電影

《鐵幕性史》

《影迷》

《生命如此美好》

以前我們對波蘭文化的認知,大多是二手的:雖然我們熟知蕭邦、居裡夫人、哥白尼的故事,但仔細看去,那往往是蘇聯作家的書寫,在故事中他們都被塑造成千篇一律的民族革命鬥士,與其真面貌相去甚遠。假如我們讀書再多點,大概會知道密茲凱維奇的《先人祭》、顯克微支的《十字軍騎士》,至于波蘭電影,根本在中國院線難得一見,大眾至多看過波蘭斯基在好萊塢拍的那部《鋼琴師》,但那也是一種二手印象,似乎這就代表波蘭電影巔峰了。然而真實情況剛好與之相反:波蘭電影的「好」,和我們是不同的。它不是因為迎合好萊塢口味或向電影節輸送了幾個「大師」,而是因為電影從業人員整體的高水準,這是一種大眾性的「好」,「敘事流暢、合乎邏輯」這樣的最低要求絕不會變成最高褒獎,雖然他們同樣生產肥皂劇,但是大多數觀眾並不會輕易就被瑪麗蘇故事欺騙,而他們的電影導演無論耆宿或新銳,都有很強的作者身份,這令他們的作品有著歐洲電影一貫的人文高度,又有著因為民族身份、歷史意識形態帶來的一種獨特的「接地氣」。雖然政治風雲變幻,市場喜怒無常,每個階段波蘭都有堪稱世界電影一流藝術水準的佳構,看不懂自己國產電影的我們只要管窺一二就會被驚到,原來人家的家底竟是如此厚實!

假如說,波蘭政府今年舉辦的「第一屆波蘭藝術圈中國行」是要打一手文化藝術牌來展示自己形象的話,那麼他們是明智的。僅以其中的電影展映活動為例,雖然這八部影片難以代表波蘭電影最高水準,卻是部部可圈可點。

開幕式影片就是不久前去世的「波蘭電影之父」安傑依·瓦伊達的成名作《下水道》。這部拍攝於1957年,以華沙起義為背景的電影在今天看來也沒有過時之感。我們不必深入去了解什麼是「波蘭電影學派」,也不必非要去強調其「政治性」,電影這種藝術門類本身就有過度的政治敏感度。《下水道》當時吸引人的地方在於某種意識形態的鬆動:故事講1944年,蘇聯紅軍進入反攻,已經打到了維斯瓦河東岸,波蘭流亡政府組成的救國軍既想藉助蘇軍的攻勢,又想要趕在蘇聯紅軍到來之前攻克華沙,取得對波蘭控制的主動權,遂發動華沙起義。然而他們低估了德軍的實力,更小看了蘇聯的策略,結果是整個起義以慘敗告終。故事中的起義軍被告知從下水道撤退,援軍遲遲不到,由於種種原因又在下水道迷失了方向,最後全軍覆沒。這部影片當年在坎城電影節獲得大獎及票房大好當然主要歸功於其中伊索寓言式的影射,但今天我們從中獲得共鳴的更多因素是其中的存在主義式悲情:面臨死亡無路可逃的絕望,以及流露的人性真實。

《鐵幕性史》則是一部風格另類的娛樂片。導演尤留什·馬胡爾茨基擅長輕喜劇風格的黑幫片。然而即便在這部1983年拍攝的娛樂片裡,也能看到鮮明的、對極權主義烏託邦的政治影射。兩個男人志願參加科學實驗,他們將被冷凍三年然後解凍。然而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世界格局在此期間發生了變動,他們被冷凍了五十年,醒來後發現自己是唯二倖存的男性,據說由於外界巨大的核輻射,所有的居民即全部女人都不得不住在一個地下城堡裡,她們進行無性繁殖,靠吃藥斷絕性慾,被灌輸「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這種意識形態。又老又醜又怪異的女王進行著絕對獨裁的統治,不允許存在任何異見。然而,兩個男人的出現,以及他們的某些舉動鬆動了少數女孩的思想,這令女王大為光火,通過假民主投票要閹割他們。在女孩的幫助下他們逃離這個所謂地下城堡,結果驚奇地發現所謂堅不可摧的堡壘是一張畫布,一撕就破,所謂輻射根本是子虛烏有,那個所謂的女王其實是個男人假扮的,他每天偷偷通過暗道到地上的別墅裡過著舒適的生活。放映中,這部電影引得首都觀眾多次發出會心的大笑。

耶日·霍夫曼是與瓦伊達齊名的波蘭導演,但他素以商業類型片,尤其是史詩電影而著名。這次選片方提供的《洪流》(1974)就是這樣一部「大片」,改編自顯克微支的《歷史三部曲》之第二部。為什麼不是第一部《火與劍》?因為那個故事裡涉及蘇聯領土。然而,以抗擊瑞典老大哥入侵為背景的這個故事,卻又處處指涉另外一個老大哥。霍夫曼於1998年還是拍了《火與劍》,為當年的票房冠軍。

在這八部影片中,有三部是克日什託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作品,或許選片方考慮到這位電影大師在中國文藝青年心目中的地位吧。這三部分別是《影迷》、《十誡之殺人短片》和《十誡之愛情短片》。

《影迷》是我最喜歡的基耶斯洛夫斯基電影。故事講一個工廠的採購員,因為要記錄下新生的女兒,買了一臺蘇聯產8mm攝影機。廠長讓他用這臺機器拍攝廠慶紀錄片,他以自己的視角拍下了窗臺上的鴿子、散會後的人們等畫面,結果這個片子誤打誤撞在業餘電影比賽中獲獎。採購員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標,沉迷其中,然而這不是我們那種打入藝術圈然後腐化墮落的套路,他的沉迷是因為發現,鏡頭記錄的比他看到的生活更真實,仿佛是他頭一次睜開眼睛看生活的真實。這個令他激動的世界剛剛打開,卻給他帶來了痛擊:他拍廠裡的侏儒,被廠長嚴厲禁止,追求「歲月靜好」的妻子驚慌失措,離開了他。最後在失意中他將鏡頭對準了自己。這部樸素的影片有一種生活的質感,它吸引人的方面並不是撕開了鐵幕的虛像,而是真實生活的虛像,今天看來依然動人。

《十誡》之《殺人短片》與《愛情短片》名頭都太響了,故此不一一贅述,正是《十誡》令基耶斯洛夫斯基這個名字在我國文藝青年中封神的吧。這部以天主教視角觀察社會主義日常倫理的影片,每個鏡頭都早已被分析得如同庖丁解牛的那隻牛。其中《殺人短片》和《愛情短片》是最為出彩的兩部,但在下的建議是,假如您還沒有看過的話,千萬不要去搜索什麼評論,直接去影院看吧。多說一句,如果說有「舉重若輕」的世界級大師,基耶斯洛夫斯基一定算一個。

羅曼·波蘭斯基大概是在好萊塢體系中最成功的波蘭導演。他的《羅斯瑪麗的嬰兒》、《苔絲》、《霧都孤兒》、《鋼琴師》都是叫好又叫座的,而他本人的生活比他的電影還要電影。這次選片方選的是他在波蘭時期,27歲那年拍的《水中刀》,影片只有三個演員,其中的三角關係略似《小城之春》,卻把婚姻與愛情撕得粉碎,拍得步步驚心,乾淨利落。

值得肯定的是,這次影展中有兩部當代波蘭電影,都是票房大片。《神》講的是上世紀80年代波蘭首例心臟移植的故事,《生命如此美好》講的是一個霍金一般的殘疾人的勵志故事。這兩個題材都是好萊塢電影中很受歡迎的,波蘭新一代導演顯然想給予這類美國院線故事以歐洲風格的包裝,《神》有著精心設計的快節奏,《生命如此美好》足夠感人,但是並不能代表當代波蘭電影藝術水準。當然我們能猜測各種原因了,比如對中國電影市場的期待等等。但實際情況是,波蘭藝術電影並非人們慣性思維所認為的「停滯」、「陷入僵局」,而是與之相反,需要我們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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