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50-70年代的香港,蒙塵歲月,潮溼記憶,被一代大師喚醒。
他說:我無意寫歷史小說,卻有意給香港歷史加一個注釋。
劉以鬯(chàng)的大名,大家一定十分陌生。鬯字本來就很冷僻,如果不查字典,很少有人會立即張口正確念出來。但如果我問,你是否看過香港名導演王家衛執導,大明星張曼玉、梁朝偉主演的電影《花樣年華》,大概會有很多朋友給予肯定的回答。王家衛就曾坦言,他拍這部風華絕代的懷舊影片,就是從劉以鬯的小說《對倒》中汲取了靈感。原來如此!要不是劉以鬯創作了長篇意識流小說《對倒》,啟發了王家衛,這《花樣年華》有沒有可能誕生,恐怕就很難說了。說劉以鬯是王家衛的文學老師,應該不會錯,可見劉以鬯決非等閒之輩。其實,沒有這層因果關係,劉以鬯也自有其不可替代的重要文學價值。香港文壇大佬,「金大俠」之外,當數劉以鬯了。他是浙江鎮海人,生於上海,自小喜愛文學,曾加入左翼作家葉紫主持的無名文藝社(這個青年文學社團曾受到魯迅的稱許),上世紀30年代就薄有文名。後畢業於聖約翰大學。40年代在大後方先後主編《國民公報》和《掃蕩報》副刊。抗戰勝利後回到上海創辦懷正文化社,出版過施蟄存、李健吾、徐訏、姚雪垠等名家的重要作品,包括徐訏的長篇代表作《風蕭蕭》。50年代以後移居香港,編過多種文學副刊,並致力於小說創作,是香港現代派文學實驗的先驅者。
2018年6月9日上午9點11分,導演王家衛在微博悼念劉以鬯,寫道:「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溼的,悼劉以鬯先生。」
熟悉電影《2046》的人們知道,這句「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溼的」,就是其中的一句臺詞,而這句臺詞最早出處是劉以鬯小說:《酒徒》。
導演王家衛在微博悼念劉以鬯
因為一個字,認識一個人。
「鬯」字讀「暢」音。意為:一是古時香酒,二是古時祭器,三是古時供酒官,四是鬱金香草,五是和「暢」字通,「鬯茂,鬯遂」就是:暢茂,暢遂。
王家衛比劉以鬯小40歲,1958年出生於上海,5歲就隨父母移居香港。在數萬南人客居之所的香港,王家衛大量閱讀滬港文人作品,身處異鄉又捲入歷史洪流的王家衛,對香港人的「錯位感」有特別的認識,於是決定拍出記錄一代港人精神困境的電影。
劉以鬯的小說《對倒》和《酒徒》成為與王家衛相識相知的文學紐帶。
電影《花樣年華》裡的這一句:
「那些消逝了的歲月,仿佛隔著一塊積著灰塵的玻璃,看得到,抓不著。看到的種種,也是模模糊糊的。」
小說《酒徒》令人過目不忘的開頭:
「生鏽的感情又逢落雨天,思想在煙圈裡捉迷藏。推開窗,雨滴在窗外的樹枝上眨眼。雨,似舞蹈者的腳步,從葉瓣上滑落。扭開收音機,忽然傳來上帝的聲音。」
你看,是不是相似又不同?
王家衛電影鏡頭裡「生鏽的感情又逢落雨天」的感覺,落雨天裡女人靠在生鏽的欄杆旁,「睜著眼睛做夢」的畫面,都受到了《對倒》《酒徒》的啟發,甚至一些電影「金句」,也是劉以鬯贈予王家衛的。
對於文藝青年來說,王家衛的名字如雷貫耳,他的電影在文藝圈子裡傳播甚廣。也是因為王家衛,文藝青年慕名闖入劉以鬯的文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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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世人重新認識,知道香港曾經有過劉以鬯這樣的作家,是最讓我開心的事。」
——王家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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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香港媒體報導,王家衛看過劉以鬯的《酒徒》後,親自去香港文學社拜訪他,受贈了一本《對倒》,又愛上了《對倒》。後來王家衛以這兩本書為靈感創作出了電影《花樣年華》和《2046》,並特地在《花樣年華》的片尾予以鳴謝。《花樣年華》上映時,劉以鬯拿到了兩張試映票,與太太一同前往觀看,結束後看到了鳴謝自己的字樣,兩人都頗為錯愕,他還表示「特別鳴謝我,你問我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你應該去問王家衛,我不好代他回答」。下文可能略微梳理出了一些小說和電影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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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導與劉大師的緣份從何說起呢?在自己的書裡,王導有這麼一段話:我對劉以鬯先生的認識,是從《對倒》這本小說開始的。《對倒》的書名譯自法文Tête-bêche,郵票學上的專有名詞,指一正一倒的雙連郵票。《對倒》是由兩個獨立的故事交錯而成,兩個故事的主要人物分別是一個老者和一個少女,故事雙線平行發展,是回憶與期待的交錯。對我來說,Tête-bêche不僅是郵學上的名詞或寫小說的手法,它也可以是電影的語言,是光線與色彩,聲音與畫面的交錯。Tête-bêche甚至可以是時間的交錯,一本1972年發表的小說,一部2000年上映的電影,交錯成一個1960年的故事。八十年代末,無名編劇王家衛一直努力找機會拍他想拍的片子,這些片子都發生在六十年代,從《阿飛正傳》拍到《花樣年華》,這一點也不奇怪。影評人李照興說:
「每一個年屆三十的創作者,都酷愛書寫過去20年來的愛與恨。」也就是說,大部分的創作者總是對自己還矇昧無知的童年的那個時代格外感興趣,那是一個巨大的母題,比如姜文要拍七零年的內務府胡同往事,而韓寒要拍的是八十年代的小鎮春秋。關於自己的童年,墨鏡王所說的也不多,只知道童年非常寂寞,他的父親經常出差,而身為上海小姐的母親帶著一個孩子孤身呆在香港。▲王家衛1958年出生於上海,當年上海法租界的園林,就是他外公設計的。他爸爸40年代末期去了香港,過了幾年,媽媽也跟著去了。後來母親為父奔喪,帶著兩個大孩子回到上海住了幾年,王家衛就是在這時候出生的。1963年,媽媽帶著5歲的王家衛回香港,而他的哥哥、姐姐卻被迫留在了上海外婆家,也是一別經年,童年的王家衛和身為超級影迷的媽媽一起看了數千部電影。王家衛講過當年《花樣年華》《2046》都借鑑了劉先生的名作《酒徒》和《對倒》,這是何種借鑑呢?我個人以為倒不是故事,故事是王家衛的故事,是他內心的蘇曼珍和阿飛,但他到底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他需要借的正是劉先生身上那股子滄桑之氣,那種出身優渥的上海才子南下香港之後因為際遇起伏而產生的那種特有的氣場,成就《花樣年華》、《2046》的男主角周慕雲那種縱情於聲色犬馬中,近乎自我放遂的浪子形象。與其說《花樣年華》借鑑的是《酒徒》,不如說借鑑的是劉先生,因為眾所周知《酒徒》是劉先生的半自傳體小說。屋角的空間,放著一瓶憂鬱和一方塊空氣。兩杯白蘭地中間,開始了藕絲的纏。時間是永遠不會疲倦的,長針追求短針於無望中。幸福猶如流浪者,徘徊於方程式的「等號」後邊。音符以步兵的姿態進入耳朵。固體的笑,在昨天的黃昏出現,以及現在。謊言是白色的,因為它是謊言。不喝酒,現實會像一百個醜陋的老嫗終日喋喋不休。沒有一條柏油路可以通達夢境,那只是意象的梯子。當提琴的手指夾住一個嘆氣時,酒窩還沒有蒼老。眼睛是兩塊毛玻璃,欲望在玻璃後邊蠕動。欲望似原子分裂,在無限大的空間跳扭腰舞。一隻尚未透紅的蘋果,苦澀的酸味中含有百分之三的止渴劑……作為中國第一部意識流的作品,《酒徒》大名鼎鼎,其華麗跳躍的文風讓林夕、黃偉文等後輩填詞人也受益良多,「生鏽的感情又逢落雨天,思想在煙圈裡捉迷藏」,這完全是現成的歌詞啊。《酒徒》講的是什麼呢?講的是一位劉先生的故事,六十年代初的香港,劉先生從上海流落香港,從名作家變成一位靠撰寫不入流的武俠小說、色情小說來維持生活的寫稿佬。劉先生沮喪不已,日日買醉,試圖麻醉自己,逃避現實,順便也與各色女性發生了糾葛……▲上:舞女楊露(蔣祖曼飾)是他用錢買回來的愛、紅顏知己張麗麗(江美儀飾)棄他而不顧;中:獨守空閨的王太(溫碧霞飾)獨守空閨,難免誘惑、坐懷怎可不亂的劉先生則正是由張震的父親張國柱飾演,貌似沉著,內心已亂動,下:房東的17歲女兒司馬莉(郭善珩飾)是劉先生蠢蠢欲動的心事、而誤認他為亡子的雷老太(《小城之春》女主角韋偉飾)則是全片最溫暖的所在……《酒徒》出版於1963年,2010年才由60歲的資深影評人、曾任電影《男與女》副導演的黃國兆拍成電影,總投資400萬,只用了16天就拍完。拍好後,導演給劉以鬯看過兩次,「第一次錄製DVD給老師看,還沒有配樂,老師說拍出8成;第二次是在電影資料館放,全館的人都來看了,還推薦我去亞太影展參賽」。電影參加了溫哥華國際電影節和釜山國際電影節。有豆瓣網友風趣地說從沒見過把男人的落魄失敗和搞人老婆寫得這麼玉帶纏頸的……但想想畢竟這是六十年代的作品啊,中國大陸第一部意識流小說還在十幾年之後呢,這部小說就算放在八十年代的大陸,也絕對是先鋒作品。所以,正經說,《花樣年華》電影裡失敗的沉默的落拓的男人周慕雲正是王導從《酒徒》和《對倒》裡借的舊靈魂,或者說,就是在劉先生身上借的舊靈魂。拍《花樣年華》的時候,王大導甚至幾次拉劉以鬯上劇場看看, 2013年,95歲的劉以鬯接受採訪時夫子自道:
「他們拍戲時候,曾經叫我去看情況,其實是想讓梁朝偉看看他飾演的劉以鬯本人是怎樣的。」▲1952年,劉以鬯孤身到了新馬編華文報。那時,他34歲,剛離婚,比拍《花樣年華》時的梁朝偉略小了幾歲,看照片,兩人髮型、眉目頗有相似,指尖也總夾著煙。他的前女友顧媚曾說:「我看到《花樣年華》中的梁朝偉,真的有少少感覺,就像是當日的劉以鬯,尤其寫稿寫到深宵、瘋狂抽菸時的他。」據劉以鬯自己說,他出身富家,父親是黃埔軍校的翻譯,後在上海聖約翰大學主修哲學及政治。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劉以鬯在重慶做編輯,任職期間首次刊載老舍的《四世同堂》。▲劉以鬯從上海聖約翰大學畢業時的畢業照。他認為寫作要從小培養,在一年級時寫的句子就被老師貼堂,讀二年級時因為資質超越同學,老師讓他直接跳到了五年級。17歲時寫了第一篇小說《流亡的安娜·芙洛斯基》,為他出版的編輯是朱旭華(鍾楚紅的公公)。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去看電影,「上海大光明戲院第一天播新片我就去看,大光明、南京大戲院播的都是英文電影,我未必了解,但就是很愛看」。年紀大了一些之後也常去上海百樂門玩,後來還常出入馬場賭馬,對每隻馬都很有研究,但「十賭九輸」。抗戰勝利後,他用父親給他的錢和給他們兄弟二人起的樓來生活,他在自家樓裡創辦「懷正文化社」,出版過包括施蟄存、戴望舒等作家的作品,親眼看過張愛玲交稿,四十年代末為躲避戰亂而流落香港,錢是放在精裝書的書脊裡帶出來的。錢用完了,他就靠寫稿維生,寫了一篇 1000 字的稿件寄去《星島晚報》,第一篇就「成功」,得了十元稿費。他接受採訪時說:
「那時候三毫錢一碗雲吞麵,寫一篇稿子能買30碗雲吞麵,足以生活。」有時感受原型很重要,能感受上一代海派文人在大時代磨礪之後真實的氣息和味道。
▲《花樣年華》是寫流落到香港的陳太太遇上了周先生,兩人發現自己的配偶原來出軌了,於是兩人開始了一段情。▲《2046》說的是周慕雲於1966年回到香港,先後與新加坡的黑蜘蛛(鞏俐飾)、交際花白玲(章子怡飾)、東方酒店老闆的大女兒王婧雯(王菲飾)身上發生的三段短暫情緣。電影中的周慕雲基本上是從上海流落到香港、又去新加坡謀生,再回到香港,這些與真實生活中的劉先生自己的經歷關不多,劉先生1948年由滬及港,1952年他到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輾轉辦刊五年,1957年攜新婚太太羅佩雲回港,從此攜手在香港生活了61年。▲羅佩雲比劉以鬯年輕十七歲,「彼此都有感覺」。結婚前,作家給她寫十封八封情書,保存至今,她情願做唯一的讀者,這是他們結婚那一年的一張黑白照,此前,劉太從來沒有露出面,這堪稱是羅佩雲第一次正式出現在公眾刊物上。關於他倆神仙伴侶的愛情故事也出來了,這是登在《大公報》上的一段文字:1956年,劉以鬯住在金陵大旅店,過著客棧寫稿為生的日子;也在那一年,22歲的年輕舞蹈員羅佩雲,隨著一個香港歌舞團來到新加坡,在「快樂世界」遊藝場登臺。那次,歌舞團住的地方正好是金陵大旅店。羅佩雲生於上海,後隨著家人南移,先到廣州,再到香港。她自小喜歡舞蹈,到香港後正式學習芭蕾舞、現代舞。1953年第一次出埠,就是到南洋登臺;認識劉以鬯時,已是她第三次到新加坡了。對羅佩雲來說,「劉以鬯」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陌生,她在香港時讀過他的小說。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南洋的這個小島,竟遇上了自己心儀的作家。生性文靜的羅佩雲,不喜逛街應酬,沒事就待在旅店裡看書聊天。「劉先生知道我喜歡讀書,就借了一些作家的作品給我看。」漸漸地,從相遇相識到情投意合,兩人成為情侶。▲在劉以鬯先生的紀錄片裡,導演遠赴新加坡拍下金陵飯店實景,暗示《花樣年華》中在狹窄通道裡相遇的靈感來自劉先生和羅小姐當年的戀愛狀態。「說到羅佩雲,她真是個難得的女孩子,年輕漂亮、舞跳得又好,相當引人矚目,也有不少仰慕者。不過她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一心一意跟著劉以鬯。要知道,當時的劉以鬯是一名身體孱弱、事業失意的窮作家。這真的是緣分呵!」▲羅佩文年輕時梳的雀巢髮型,也曾在劉以鬯筆下出現過。可以說,羅佩雲真是非常傳統的中國女性,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照顧劉以鬯先生,相守五十多年,劉大師大部分成名作品都是在1957年之後寫出來的,這與她照顧有功分不開。五十年代初期,從上海廣州來香港的人,都以為很快能回去,誰知在這裡一住就是那麼多年。當年香港是小漁港,文化淡薄,南下的文人在此地謀生,什麼都得寫。劉先生當年曾號稱一天要寫十三個專欄,一天寫上萬字,但那時所有寫稿佬都是如此,大家都是靠一隻筆活了下來。▲(上)黃霑與林燕妮,(下)易文、陶秦、倪匡。當時南下的這批文人,為了生計,都多多少少和娛樂圈扯上關係,改做導演、寫劇本、主持節目等。而現在,除了倪匡,都已經辭世了……王家衛說:
「很惋惜!劉老師的離去象徵了戰後南來作家在香港異地開花之時代的終結。香港為這一代的文化工作者提供了一席之地,容他們在此開花結果。」劉以鬯 1960 年代寫出了他的名作《酒徒》,但到十幾年以後在臺灣出版才正式被認可。▲劉以鬯曾解釋創作動機,「我寫《酒徒》的第一個促動因素是:在忘掉自己的時候尋回自己。」還曾在序言中寫道,「這些年來,為了生活,我一直在娛樂他人,如今也想娛樂自己了。」而他在1986年到2000年一力維持的《香港文學》也是香港純文學的一桿大旗,劉以鬯還為多個報紙的副刊編稿子,更扶持了包括西西在內的一大批本土香港純文學作家,被稱為香港文學的教父也是理所應當。回顧劉先生的一生,是一個上海老克勒在香港寫作了一生的故事,怎麼說呢?風流也風流過,有過恩怨情仇,這沒有什麼,哪一個認真活過的人沒有這些糾結的往事呢,但真心說,勤勉也真勤勉,一直工作了七十年,筆耕不輟。▲劉以鬯最緬懷的還是上海文學世界,那時他創辦的懷正文化社出版嚴肅文學,到香港後,「寫稿好多時都是為生活,娛樂他人」。六十至七十年代最高峰時,曾經一天為13間報館或雜誌寫稿,每稿約1000字,月入三千多元至四千元,除了吃飯、睡覺,一直趴在書桌前寫作。寫了半世紀稿,他的右手食指起了厚厚的繭,要戴一隻手指套保護。但是既算如此,所得也不過僅夠在港島太古城買一間小小公寓,這充分說明了一個純文學作家在一個純商業社會的地位,註定就只能清貧一生。▲夫妻倆在七十年代尾,以十多萬全款買下了這套房子,實用面積六百呎,居住至今。家裡到處是書和模型。劉以鬯每天在家寫作,不需要太寧靜,都是開了收音機的,「他喜歡模型,一路砌一路寫,我們家裡好多模型,他好喜歡小玩意。」是啊,一心要當嚴肅作家很可能註定就無法致富,不但在香港,在英國,在美國也都是如此,所以,作家如果沒有或者無意寫出能改編成影視劇的爆款暢銷書,很可能就只能默默在小圈子裡聞名一世。但也沒什麼,畢竟人生並不止於賺錢這一件事。人生還有許多有意思的事。像劉先生一樣,一輩子雖然顛沛流離,但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到了晚年提攜後輩,影響後進,暗暗對一個城市的流行文化產生影響力,和太太有影皆雙,活到99歲,真算得上閃亮的一生。光陰無情,隨著黃霑、林燕妮和劉以鬯這一代文化人的去世,上個世紀因大時代變動南下人群齊聚香江,而產生的香港八九十年代璀璨的流行文化至此也漸告幕落,就像《花樣年華》裡劉以鬯寫的那些悵然的句子:「那個時代已過去,屬於那個時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但他們那一代人的經歷與情懷,在逼仄海島求生仍然要享受生活的海派調調卻成了是王家衛電影的靈感來源。正是因為有劉先生這樣的人的存在,那不滅的海上的一點文人魂,才引出了這一番「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花樣年華》,所謂文化生生不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著名作家、香港文壇教父 劉以鬯 致際-嵐信札一通一頁
(提及劉以鬯的文章將要刊出等內容,使用「香港文學月刊」用箋)HXTX187738
(1918 - 2018),原名劉同繹,字昌年。生於上海,祖籍浙江鎮海。1941年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同年到重慶,曾主編《國民公報》和《掃蕩報》副刊。1945年回上海,任《和平日報》總編輯,後創辦懷正文化社,出版中國新文學作品。1948年來港,先後任《香港時報》、《星島周報》、《西點》等報刊雜誌編輯、主編。1952年到新加坡,任《益世報》主筆兼副刊編輯,後到吉隆坡任《聯邦日報》總編輯。1957年回港後,繼續從事報紙副刊的編輯工作,曾主編《香港時報.淺水灣》、《星島日報.大會堂》等。1986年,創辦和主編《香港文學》月刊,任總編輯至2000年。1988年,以港澳地區特邀代表身份參與『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五次代表大會』。1994年,為香港市政局『作家留駐計劃』第一任作家。曾多次擔任香港、新加坡、吉隆坡、曼谷、澳洲等地徵文比賽評審委員。2001年,獲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頒授榮譽勳章。現為香港作家聯會會長。2009年榮獲香港公開大學頒授創意寫作與電影藝術榮譽文學士課程榮譽教授榮銜,2010年獲選為香港書展及香港文學節首位「年度作家」,其作品《酒徒》被譽為香港第一部意識流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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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來源:洛夫、劉以鬯、古劍、趙淑俠、周穎南、張思鑑等兩岸三地作家、詩人墨跡專場」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