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淑怡:忘掉根本,生又何歡!

關淑怡：忘掉根本，生又何歡！

文：河西

 

昨天，關淑怡出現在上海「簡單生活節」的演出現場。

關山冷月遙前棲，淑媚神情間若離。

有一點點冷漠，關淑怡給人的印象，是疏離。

有時候在想，唱什麼樣的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嗎？王傑，曾經紅透半邊天，四大天王，不如一個王傑銘心刻骨，可是時過境遷，當他用不再高亢清亮的歌喉唱著《我知道我是一個過氣的歌手》時，我想「一場遊戲一場夢」已不足以說明一切，變了，一個字：一場遊戲，一場痛！

關淑怡同樣如此。

在歌壇時，高度冷傲、人格飄忽，王菲因此大紅，關淑怡卻星途坎坷幾度隱退，只能用既生瑜何生亮、東有啟明西有長庚來形容她們之間的關係。

淡出歌壇，獨自帶著一個不知道生父是誰的孩子，默默地承受生活的艱難。

關於其子關浚賢的生父，關淑怡一度三緘其口。10年來，坊間傳聞一直是曾志偉！2009年，關淑怡灌錄曾志偉策劃的佛教合唱歌，而在錄音當日，與子關浚賢同行，關淑怡聽聞有大量媒體記者到場圍追堵截，竟一時失措，形色大變，先是打電話求救，繼而匆匆離去，更使人疑竇叢生。有媒體報導此事時甚至用了這樣的用語：「恍如捉姦在床嚇至掉頭走。」

而在場記者發現，7歲的關浚賢，眉目之間，與曾志偉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更讓此事幾乎坐實。2009年4月20日出版的香港雜誌《東方新地》爆料，指女藝人關淑怡當年未婚產子，其子關浚賢「貌似曾志偉」，暗示曾志偉就是關浚賢的爹。

也有記者訪問到曾志偉，曾志偉被問及次事，連連否認，急於與自己撇清關係：「我有三個答案，不是、當然不是，一定不是！如果是我一定會認，因為要對小朋友負責任，但不是又怎會承認呢？」

可是，流言並未中止，反而越傳越猛。2002年，曾志偉曾被香港狗仔隊拍到和關淑怡的合照，甚至傳出兩人同居半年。而曾志偉對此的解釋是：他在香港素有「曾醫生」的美名，急俠仗義，助人為樂，之前，關淑怡因被雜誌寫「中邪」而心情低落，來問「曾醫生」她該怎麼處理而已。

關淑怡1995年淡出樂壇，2001年曾宣布「復出」，但隨即移居加拿大，翌年在當地生下兒子關浚賢，復出計劃無限制擱淺，知情者透露這都是因為2001年她在臺灣宣傳國語專輯時意外發現懷孕，不得不暫停工作，遠離喧囂的香港，去加拿大養胎，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關淑怡的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之後的消息若有若無的傳來：與唱片公司提前解約，欠債纍纍、神經錯亂、秘密產子。而每次被問及孩子生父是誰，關淑怡都打太極，只是說兒子知道父親是誰，拒絕公開此人的身份。

不料2014年3月13日，關淑怡突然在Instagram上宣布：「今天我要正式宣布我兒子的父親是來自不丹的活佛（Rinopche，仁波切）。」曾志偉蒙冤12年，一朝得雪。

在接受《FACE》訪問時，表情雖然平靜，但言談之間仍然看得出她對這位活佛仁波切12年對她和孩子不聞不問的怨恨之情，她說：「我不會講是或不是，如果他見到孩子，請他要雙手合十。」為何挑這個時間點說？她說：「你知道我很保護兒子，但他慢慢長大，就算我不說，他到學校都會有人問，他沒問過我，我會等他21歲跟他交代一切的事。」她的經紀人說出了這麼多年單身母親關淑怡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的含辛茹苦：「都這麼多年了！誰是爸爸都不重要，她都習慣母兼父職了！」

香港演藝界篤信佛法的大有人在，李連杰、王菲、劉德華、林青霞都榜上有名，特別是藏傳佛教的上師活佛，在香港特別活躍，而關淑怡不幸就遇上了這樣一位輕薄之徒。

這十多年，關淑怡偶爾露面，也是匆匆而過，驚鴻一瞥，關注她的，只是這凡俗日常中一次偶然的豔遇，不關注她的，早就把她遺忘了吧。

今年，4月23日，關淑怡在香港紅磡體育館開唱，那是她入行25年的日子，也是她的告別演唱會。

20多年前，我聽《難得有情人》、《繾綣星光下》的時候，並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旋律動聽而已。《夜迷宮》呢？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似乎又太另類了一點。

沒有關係，在音樂上，註定要與她相遇。

2012年，關淑怡推出了一張限量版的EP《陀飛輪》，翻唱的是陳奕迅的那首名曲。Eason版，我早就聽過了，無感。可是阿關的這版，我竟不能自已！黃偉文，你真是為陳奕迅寫的這首歌嗎？還是，歌曲，在以一種屬於自己的方式，尋找屬於它的主人？關淑怡的氣聲、真假聲的變換，如泣如訴，又拿捏得如此精準，技巧已入化境，更重要的，你能從她的演繹中聽得到最細微的顫抖、哀怨、不幸與抗爭。

有一種用盡所有、看盡繁華的生命荒涼，怎能不為之動容？經歷過私生子風波，從大眾的視野中消失如是多年，可以想像，一個女人，獨自帶大孩子的無助與彷徨。「秒速，捉得緊了，而皮膚竟偷偷鬆了，為何用到盡了，至知哪樣緊要？」一個女人在用她逐漸鬆弛的皮膚演唱，在用不再單純的眼睛演唱，試著狠狠抓住，從她指尖像細沙一樣流過的，幸福。

而當關淑怡遇上同樣黑暗的林夕，就有了《地盡頭》：「誰讓我的生涯天涯極苦悶，開過天堂幻彩的大門，我都堅持追尋命中的一半，強硬到自滿。」黑雨欲來，傾城之夜，那樣輕易唱出，那最凜冽、最蝕骨的一句：「忘掉根本，生又何歡！」

寶麗金之後，關淑怡蛻變為一位真正的歌者，不再只是音樂形式上的另闢蹊徑，真正走心的聲音你聽得到生與死，在自己破敗的影子上的那一份執著與孤寂，只有眼淚的黑色隕石，砸在困惑高傲的心上。氣若遊絲，卻又藕斷絲連。關淑怡就是中國氣宗第一人，唱歌完全用氣，飄忽不定，鬼魅疏離，卻在嘆息之間聽得到一個女人的一生：既不是喜，亦不是悲，既是空，亦是色。

全中國，翻唱能讓人完全忘記原唱的，唯有她。她翻唱鄧麗君、許冠傑、甄楚倩，全都將原唱完全融化消化。一個人唱到獨孤求敗的境界，即使完全消失，也總是有人崇拜的吧。

再聽收在《林夕字傳》裡，她當年的一首《最深刻一次》，不錯，但只能說青澀。而到她和TVB老戲骨李香琴合作的《三千年前》，褪去了任性，聽李香琴獨白：「再見！唔好怪我第一句就同你講再見，因為我真系專程嚟同你道別嘅。」無以言說的疲憊，傳染到髮膚之間，想到兩句詩：紅塵堆裡懶低顏，與君同是倦遊人。

懂得以後才恍然，兩個英文名同為「Shirley」的女子歌者：王菲是表，淑怡是裡；是王菲眉心的一點酷，遇上淑怡西伯利亞透骨的凍土。

香港靚聲，不應該沉寂，更不應該告別。用《一首獨唱的歌》中的這兩句來祝福她吧：「迷霧夜雨中不經意再步過，重踏那往昔足印可以麼？」

視頻：關淑怡《陀飛輪》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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