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是一個並不「陌生」的命題。
我們總難繞開嬰孩時期,無數次蜷縮在爸爸媽媽身後,小心翼翼探視、打量著眼前「陌生的人、事、物」。
成長讓我們早已忘卻了幼時對「陌生」的恐懼,在「陌生「之中尋得了適應。
與「陌生」和諧共處,成為了我們保護自我不受傷害的「鎧甲」。
可對33歲的陳平而言,她卻沒有擁有獲得這件鎧甲的幸運。
在「陌生」來臨時,沒有鎧甲的她總會緊緊「抱著」自己。
「我很害怕陌生的人,陌生的事情,陌生的環境,害怕這些會帶給我傷害。」
陳平眼裡閃動著淚光。話語聲音輕柔的她一點,一點訴說著她的故事,訴說著一份被「陌生」傷害的安全感……
01
「我帶你去找媽媽。」男人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柔。
站在村口,身穿黃色紗裙的三歲女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女孩的眉頭緊縮,一雙閃爍著光亮的大眼睛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來吧小朋友,我帶你去找媽媽。」
女孩想轉身跑回家,可是「媽媽」這個字眼,對於她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幾個月以來,女孩總會站在村口等待媽媽回家。
她早已數不清,夕陽將她孤單的身影拉長了幾回,可是她卻清楚地記得那是爸媽的一次爭吵後,媽媽賭氣去到了姥姥家。
女孩的小手緊緊攥著黃色紗裙,一瞬之間,裙子給了她巨大的勇氣。
「為了見媽媽,我必須要勇敢。」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
陌生的男人帶著陳平走過布滿石子,曲曲折折的小路。
縱然腳被磨得疼極了,但陳平卻一步步往前走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媽媽.
02
「叫爸爸、媽媽。」
睡夢中的陳平被耳邊陌生的聲音驚醒,看著面前從未見過的兩人,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陳平跑到了「陌生」男人的身邊,試圖尋找一些安慰,可男人卻兇狠地把陳平往前拖拽著。
陳平哭喊的聲音更大了,她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了男人的手,朝著反方向奔去。
「爸爸、媽媽救我.」淚水模糊了陳平的眼睛,朦朧的視線之中儘是「陌生」的景象。
陳平被「陌生人」抓了回去。
在被恐懼籠罩的夜裡,陳平小心翼翼地流著眼淚,她試圖抱著自己,可拖拽留下的傷痕卻隱隱作痛。
淚水滴落在黃色的紗裙上,在漆黑的夜裡綻放出一朵又一朵不為人所見的花蕾。可立馬,花蕾便順著紗的紋理流淌下來,溼潤了一片。
陳平的心中有了一個不爭的事實:陌生便意味著被傷害。
在這個陌生的村莊裡,孩子們嘲笑著陳平,而養父母的冷漠也讓陳平的心一次次被割裂著。
在淚流不止的時刻,她總會輕輕撫摸著黃色紗裙,回想著爸爸媽媽的容顏。
「我永遠都不要忘記爸爸媽媽,不要忘記我的家。」
陳平知道長大後的自己容貌會改變,爸媽可以憑藉紗裙認出自己。
黃色紗裙成為了陳平最後的希望。
03
十歲的一天,陳平像往常一樣,想拿出柜子裡的黃色紗裙,可裙子卻沒有了蹤跡。
原來,為了讓她斷掉找家的念想,養母把裙子送給了村裡的其他孩子。
陳平衝出了家門,跑到田野裡,大聲哭喊著。
陣陣犬吠應和著陳平的哭聲,那一刻,陳平心中關於安全感的防線徹底崩塌了。
如果不是「陌生「人,如果不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裡,那麼她便不會受傷害。
「是的,陌生便意味著被傷害!」日積月累的痛,讓陳平對「陌生」充滿了恐懼。
從此,她不再主動和陌生人說話,也不再主動去到任何陌生的地方。
「膽小」的她沒有任何朋友,也不被任何人所理解。只有她明白,「膽小」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
如今的陳平已經結了婚,成為了一位母親,她擁有著作為母親特有的堅韌與溫柔。
可對陌生的恐懼卻仍然是陳平心中難以癒合的痛。
在家人的支持下,多年來她四處尋找著親生父母,她明白只有找到他們,才能填補心中關於「陌生「的創傷。
在《今世緣·等著我》的現場,陳平迎來了和爸爸媽媽的團圓。爸爸媽媽也曾去往全國各地尋找著陳平,尋找著他們最愛的女兒。
04
爸媽的擁抱,是三十年來陳平魂牽夢繞的。
曾經,在本該被愛包圍、呵護的年紀裡,「陌生」一次次傷害著一顆無辜、稚嫩的心。
如今的陳平明白了,「陌生」並不代表著惡意,更多的情景之下,「陌生」或許是一種美好,亦或許是一種善良。
而這,需要自己在日後的生活中慢慢體會的。
看著父母早已滄桑的面容,陳平淚流滿面。眼淚是難得團圓的幸福,更是對於勇於觸碰未知境地的期盼。
爸媽為她帶來了一件她等待了三十年的禮物,便是敢於面對「陌生」的鎧甲。
她終於有勇氣,對著「陌生」大聲說:「你好,我來了!」
本期編輯:劉思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