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森
自我記事以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便一直在我耳邊縈繞,我甚至堅信,她每一層精緻的音軌都作以優雅的曲線烙進我的指紋裡。
悽愴的手風琴帶我走進那個極寒的北國。無憂無慮的時光裡,青澀總被音樂飾上憂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中優雅的顫音雖聽不懂,但仍知是一個悲涼的故事。悲鳴的琴聲,紅軍的步聲,讓蘇維埃旗幟的紅色竟變得如此悲壯。《神聖的戰爭》則教會了我如何錘鍊語言:「讓我們高貴的憤怒如海浪翻滾!」《牢不可破的聯盟》塑造了我最初的夢想,《山楂樹》又僅僅給我傳遞了一種朦朧的懷戀情緒……
音樂伴我走過的童年,讓我回味之時,童稚之下又會滲出別味的思索,那是對未來的猜疑,以一顆童心。
音樂伴隨我的成長。讓我在青春的激流中遇到搖滾樂。他憤怒不羈,如我叛道的反抗;他自由反思,如遠行中的溝壑。他告訴我:「與其苟延殘喘,不如從容殆盡。」於是我奮力燃燒我的青春。他說:「往昔已遠走過,來到你我眼前,有什麼事會讓你留戀?」我明白了前方是豔陽天,陰晴圓缺盡在窗外。我也從他身上學到了勇氣與批判,怎能沒有了希望的力量,只能挺胸勇往直前。「我不能哭,也不能笑,因為我比整個宇宙的心已堅如鐵。」我有時考試失利,他總用激昂的電吉他來讓我再次爬起,我身陷於淤泥,鼓槌總擊鳴在我心中。我的力量便是來源於此,我的樂觀也是來源於此。
音樂伴我走過青春,是在血與淚上的音符,火熱的青春只因一顆永遠年輕的心。
煩惱在疊加,感覺壓力好似一潭沼澤,我找到了古典樂,我的鎮靜劑。巴赫抗浮躁,貝多芬抗萎靡,柴可夫斯基抗飢餓……人生如巴赫的復調,紛繁與苦難糾纏;有時他似《命運》不可抗拒,有時他似《歡樂頌》充滿希望;《天鵝湖》的詩意可以與《四季》的矛盾並存。我獲益頗多:我也許得到的不只有樂觀的情懷和美妙的體驗,更多的,是從他嚴肅的構曲中,得到對人生及宇宙以一種浩渺的角度思考的方式。我的心靈變得廣闊,我的胸懷似乎比整個宇宙略大。我曾不明烈士之死亡,他奏響了《柴可夫斯基第六交響曲》,弦樂的疊邊嘶鳴出生命的深度;我也不懂命運如何,他為我奉《貝多芬第五交響曲》,人不必扼住命運的咽喉,但命運的意義就在於歌頌歡樂的時刻。
音樂不會消亡,我的人生也在繼續。音樂塑造了我的思想、價值,將伴我遠行,直到世界盡頭也不停止。
(作者系信陽高級中學2023屆一部〈1〉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