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夏天,有許多音樂類綜藝都十分火爆,像是《中國新說唱》、《我是唱作人2》、《我們的樂隊》等等。
但要說最特別,那還得是最新播出的第二季《樂隊的夏天》。

為什麼?
因為《樂夏》從某種程度上說,是真正重新解構了大眾視野裡的樂隊形象和音樂風格。
樂隊,其實不只有音樂節上的電音和搖滾,也不限制於live house 裡的朋克和重金屬,亦或者清吧裡的民謠。
更多從上個時代過來的樂隊人,帶著故事和情懷,將自己所想表達的意思,統統塞進音樂裡,使得聽眾能夠隨著他們音樂情緒的起伏而起伏。
不僅僅是音樂,《樂夏》這一季似乎也多了對那些音樂人對音樂、生活態度的詮釋,以及他們和所謂的主流與市場之間的衝突。


地上VS地下
《樂夏》第四期的開場,白舉綱攜自己的白日夢症候群來炸場子。

一首《蠢夢》,將白舉綱處在內心的音樂追求,和公司為他打造的迎合市場化音樂需求之間之間矛盾的心理,盡數展現在了舞臺上,融入了音樂裡。
「我就這樣,傻得像樣,不用你的同情和悲傷。夢就這樣,蠢的像樣,就算跪地我絕不退讓。」
可以說,小白對這一首歌的演繹,無論是唱功、情緒還是颱風都無可挑剔,但面對現場20位的專業樂迷,他們只收到了其中一人的投票,何解?
專業樂迷相徵給出的理由,是缺乏樂隊的核,也就是太好孩子,不夠under ground。

「沒有經歷過『地下』,就不能夠做搖滾樂?」
臺上的四位超級樂迷,和臺下許多原本經歷過『地下』的樂隊,都無法贊同這個觀點,因為誕生在時代變遷後的新生樂隊,很多根本沒機會經歷那個年代的『地下』。
因為做音樂環境的不同,所以白舉綱無論如何詮釋自己的音樂,都無法到達專業樂迷心中的朋克精神,更別提讓他們接受偏流行的搖滾樂。
但可以說,無論是新時代的『地上』樂隊,和舊時代的『地下』樂隊,每個樂隊人對搖滾樂的理解不同,但那股子明知不可為和為之的朋克精神卻是相同的。

白舉綱身上的偶像光環的確耀眼,他也的確沒有經歷過那段艱苦的地下樂隊生活,但身處個性化音樂和市場化音樂夾縫中的他,能夠有自己的「叛逆」和執著,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件事兒本身就很搖滾,那又為何要拘泥於他的音樂出身呢?
大多專業樂迷眼中所看重的「核」,不過是對自己音樂審美的孤芳自賞,而不能代表市場上所有聽眾的聲音。
所以即便白日夢症候群所得到的專業樂迷分只有2分,但卻得到了現場120位大眾樂迷手中的101分,和超級樂迷手中33分。
這個結果,恰如其分地拔高了這個節目的內涵,在於容納不同聲音的同時,尊重那些執著於自己心中理想的音樂人。

新秀VS老牌
除了「地上」、「地下」,《樂夏》中感受最明顯的,還有新派樂隊與老派樂隊之間風格迥異的音樂呈現和態度。
「野孩子」是老派樂隊中最具歷史感的代表,成立於1995年的樂隊,期間經歷了樂隊成員小索的突然離世,和新成員交替後的野孩子,一出場就被馬東戲稱是一群年歲相加都過300歲的音樂老頑童。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這群「野孩子」在《樂夏2》上的首秀表演,就用無樂器伴奏的純人聲阿卡貝拉的演唱方式,唱出了氣勢龐大卻又細膩動人的思鄉情。
除了野孩子樂隊外,最受矚目的老派樂隊,還有代表著一代人搖滾記憶的Joyside樂隊,他們在那個輝煌的搖滾時代佔據過一席之地,也被稱為是音樂和生活最一致的樂隊。
雖然這支樂隊從2001年成立至今已有近20年的歷史,但從2009年樂隊宣布解散,到如今在《樂夏》中重組復出,中間有10年的空白。
但就像他們自己說的,有什麼能比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玩音樂更快樂的,他們的復出,不僅帶出了那個年代裡的獨特搖滾精神,也讓新時代氛圍裡的年輕人,了解到什麼是老派搖滾樂隊。

與野孩子、Joyside相對的,是一些新派音樂人所組建的樂隊,像是Mandarin、福祿壽、Hyper Slash等。
其中,Mandarin這支成立於2019年的新秀樂隊備受矚目,原因是樂隊的三個成員Chace、肖駿、安雨都是各自音樂領域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Mandarin樂隊在節目中的首秀歌曲《Echo》前奏剛起,就是一股撲面而來的高級感,無論是吉他的節奏感,還是細密的鼓點,亦或者是高級的混音,不用怎麼唱,都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音樂作品。

而Hyper Slash樂隊,更是將年輕人的活力,詮釋得淋漓盡致。
與Mandarin樂隊中的天才三人組不同,同為三人組的Hyper Slash樂隊,在每個樂隊成員的臉上,都似乎大寫著「二次元」和「宅」,而獨特的黑嗓演唱,也讓長相甜美的主唱阿酸和歇斯底裡的吼叫形成鮮明對比,造成極大的視覺衝擊。

可以說,老派樂隊由於閱歷、所處年代等多方面的因素,造就了他們的音樂更注重表達。
而新派樂隊,由於受到學院派的薰陶,更多的,是注重音樂層面上的技術和演藝。
一個深沉穩重,一個華麗高級,老派樂隊,用餘下的時間去回憶青春,而新派樂隊,則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沉澱屬於自己的音樂靈魂。

執著VS迎合
《樂夏》的頭兩期,承包節目所有笑點的五條人樂隊,就給整個節目組「上了一課」。
原本五條人樂隊在節目首秀準備的歌曲是《問題出現我再告訴大家》,但因為主唱仁科一直對《問題出現我再告訴大家》和《道山靚仔》之間猶豫不決。
所以,最後的解決方案是,到了最後一課,在舞臺上,他起什麼樣的音,就唱什麼樣的歌。
如此隨性的結果就是,舞臺上無論是舞美、燈光、主持人手卡、提詞器都變得形同虛設,把責任導演臉都氣綠了。

然而,這就是他們的搖滾精神,就像樂隊LOGO的塑膠袋形象,和伴隨西裝出現的人字拖一樣,隨性就是他們的標誌,絕不會為了迎合市場,而去改變自己的個性。
當然,如果說五條人打破節目規則,是因為自身的隨性,那麼野孩子樂隊打破節目規則,就是因為對音樂品質的追求。
在《樂夏2》第八期節目中,野孩子樂隊因為未能從節目組提供的「國風歌曲包」中,選出自己心儀的歌曲進行改編,而另闢蹊徑,打破節目規則,選了歌單以外的歌曲《竹枝詞》。
儘管野孩子現場演繹的非常成功,但違規還是違規,因而無可避免的淘汰。
當所有人都遺憾野孩子樂隊的離開,也在感慨《滄海一聲笑》和《倩女幽魂》明明都是很「國風」的歌曲,為什麼就不能選?
關於這個問題,主唱張佺在《樂夏2》的伴生節目《樂隊我做東2》中,給出了正面答覆,理由是,節目組給的歌包中的歌,都不是他們理解中能夠代表「國風」的歌曲。
聽到這個理由,主持人臧鴻飛立即提議,遇到不喜歡的歌單時,只要在自己改編歌曲中,隨便加幾句歌單中任意歌曲的歌詞,那麼也算是合規的。
但野孩子的態度卻是,無法接受這樣刻意地迎合規則,因為改編一首歌,就像談一場戀愛,如果他們要跟一個不喜歡的人談戀愛,那這樣的行為是沒有尊嚴的。

在這個急功近利,人人可以迎合規則,去收穫市場反饋的時代,將自己的音樂貫徹,不被世俗改變初心的音樂人。
五條人他們是,野孩子也是。

隨性而為VS恪盡職守
其實,看《樂夏2》最大的感觸,不僅僅在於見到許多有故事的樂隊,和許多動聽的音樂,更多的,是羨慕這樣一群單純快樂的音樂人,可以將自己的理想,變成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玩音樂的人,似乎年齡也被音樂凍結,永遠保持著一份年輕的活力。
這是當達達樂隊主唱彭坦得知木瑪選擇自己PK的理由,是為了和他們共同演繹一個精彩的舞臺時,竟然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朝木瑪撲了過去。

還有野孩子樂隊,從北京去到雲南大理的他們,將自己的生活也種在了那片土地上。
樂隊的幾個中年老男人,不演出的時候,就一起曬曬太陽、喝喝茶,偶爾打打太極,還會相約一起種地。

舞臺上的他們,渾身散發著質樸和平和,臺下的他們,一如歌曲中所表達的,將生活過成了陶淵明「田園詩」中的那般意境。
相比之下,時常以「社畜」標榜自己的我們,也是在緊湊複雜的工作生活環境中,越難以找到那個內心所渴望的自己。
年歲越大,越難找回當初的那份少年氣。
見識越多,也越難被尋常事物所打動。
這恐怕也是我們為什麼會喜歡樂隊,會喜歡那麼多桀驁不馴的樂隊人。
因為他們身上的執拗,似乎就是那個被不知不覺丟棄的,曾經的那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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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平凡森林 】
【編輯| 沐漪】
【排版 | 知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