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二僧蕩怪鬧龍宮
群聖除邪獲寶貝
戴一頂爛銀盔,光欺白雪;貫一副兜鍪甲,亮敵秋霜。上罩著錦徵袍,真箇是彩雲籠玉;腰束著犀紋帶,果然象花蟒纏金。手執著月牙鏟,霞飛電掣;腳穿著豬皮靴,水利波分。遠看時一頭一面,近睹處四面皆人。前有眼,後有眼,八方通見;左也口,右也口,九口言論。一聲吆喝長空振,似鶴飛鳴貫九宸。
二郎神在西遊記中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大鬧天宮時玉帝降旨來降伏孫悟空,還有一次是亂石山碧波潭九頭駙馬時不請自來。二郎神因為母親的原故和玉帝的關係不好,表面上是聽調不聽宣,其實還是玉帝派的得力助手。大鬧天宮時二郎神接到的是玉帝的調令,「今特調賢甥和義兄弟……」,這個調令上不僅調二郎神連同他的結義兄弟也包括在內,接下來二郎神的表情是「大喜」,這個大喜是真心的,後面降伏孫悟空時十分賣力。在和孫悟空賭鬥過程中二郎神雖然佔上風,但是最終並沒有憑個人實力拿下孫悟空,還是老君出手才打倒猴頭。孫悟空被抓之後,二郎神放火燒了花果山。直到九頭蟲時他倆才算是第二次見面,因為孫悟空自覺「受他降伏,不好見他」,先讓八戒去傳話。這時孫悟空的稱呼很有意思,他對八戒說「那是我七聖兄弟」,二郎神和梅山六聖什麼時候和孫悟空成了兄弟了?而且對方也承認了這層關係,梅山六聖稱孫悟空為孫二哥,孫悟空則稱二郎神為顯聖大哥。重點是孫悟空還說了一句話,「向蒙莫大之恩,未展斯須之報」,二郎神對孫悟空有什麼恩?
翻一翻原著,我們找不到二郎神對孫悟空有什麼個人恩惠,倒他明面上放火燒了花果山,確實沒有做到斬草除根,花果山上遺留下不少猴子。按照孫悟空打妖精的進度,清剿要乾淨才行,所以二郎神實質上是對花果山有恩,孫悟空感謝他的話,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可是感謝歸感謝,怎麼就成了兄弟了呢?看來孫悟空是個服硬不服軟的傢伙,對於實力比自己強的人,還是誠心尊敬的。
在擒九頭蟲的時候,二郎神並沒有大打出手,只是拿個彈弓在旁邊略陣,最後傷了九頭蟲的還是他的狗。關於他的狗也是個迷,但是這個迷跟西遊無關,在西遊裡面這條狗叫細犬,並不叫哮天犬,至於它是什麼時候跟隨二郎神的,找不到出處。
二郎神為什麼會不請自來,還假裝成打獵的樣子,駕著鷹犬,挑著狐兔,抬著獐鹿,樣子做得十足。越是這樣偽裝就越讓人猜疑。二郎神聽調不聽宣應該是真實的,能指使他的人除玉皇大帝外,猜不出還有誰了。如果他有師父的話,師門當然也算在內,可是二郎神似乎沒有師門或者師門極為隱秘。所以二郎神出現在亂石山極有可能是玉帝秘密安排的。問題來了,作為三界之主的玉帝雖然沒少幹偷偷摸摸的事,但是這次倒底是誰引起了玉帝的忌諱呢?來自北海的一個九頭蟲並不是多厲害的妖精,他倒底有什麼樣的背景呢?
在三教之爭的紛雜關係中,一般的神仙玉帝是不放在眼裡的,哪怕是如來這樣的五老,玉帝就明著架空觀音,佛派也是沒有辦法的。就像如來忌諱道祖一樣,他不肯直接講出青牛精的來歷,那麼能引起玉帝秘旨二郎神的人物,地位要與玉帝相當或更高才對。在西遊當中玉帝之上是三清,這樣一分析,九頭蟲的背後居然涉及到三清層面。那我們就要仔細分析一下九頭蟲了。
九頭蟲的來歷和去處都是個迷,西遊中莫名就來了個九頭駙馬,最後他負傷逃往北海,也沒了下文。如果單分析九頭蟲,其實找不到更多線索。既然提到北海,我們就不得不想起龜蛇合形的真武了。真武治下的北方處於嚴打狀態,不太可能有妖精做亂,所以九頭蟲就跑到碧波潭去了。這樣推測很有道理,九頭蟲戰力非凡,他的家族勢力可能在北方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前面的文章分析過北方的局勢,真武大帝雖然「劫末劫始,翦伐魔精」,但是把北方所有妖精消滅掉的可能性,還是值得懷疑的。東北方有個大妖被真武鎮壓之後,其它妖精開始害怕真武了。不能小視北方的妖精的智力,大家沒事不會死磕,躲起來或者與真武勢力達成一定協議,和平共處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北方局面相對平穩。
真武是個神位,是天庭的官方機構。真正的五方五老中北方之老是北極玄靈,孫悟空地頭論的時候說北方的解與真武,所以認定真武就是玄靈。同樣小白龍的父親是西洋大海廣晉龍王,廣晉是不是敖閏呢,廣晉可能是敖閏的封號,就像二郎神也叫顯聖。真武坐鎮北方是玉帝的旨意,但是真正的幹活收服妖氣是奉原始天尊符召,說到底真武是原始天尊的部下。西遊中原始天尊有兩次登場,還有一次是開混元道果會。原始天尊作為三清之首,為什麼要插手人間的北方事務呢?很顯然在真武強有力的打壓下,北方的勢力要麼消滅,要麼臣服,道派在北方佔有絕對的優勢,尤其原始天尊的影響更為顯著。在外人看來,北方就好像鐵桶一般,無懈可擊。
在這種情況之下,九頭蟲家族要想在北方發展困難重重。他們往東去不了,崇恩聖帝是個地頭蛇,在五老中勢力最大,東勝神洲其實內部十分團結,外來者估計很難插足;他們往南也去不了,真武升級成了九天蕩魔天尊,坐守五當山太合宮,北方和南方都實際掌控在真武手中。最後他們只能選擇去西方,畢竟如來治下的西牛賀洲,到處妖魔做亂,正好可以混水摸魚。
九頭蟲去西方的目的沒那麼單純,他選擇萬聖公主當老婆是很讓人猜想的,就像涇河龍王龍生九子,九頭蟲和萬聖公主最後能生下多少個孩子就不好說了。九頭蟲戰力不凡,他的孩子一定也很強悍,如果這些孩子生下來是龍,那對龍族來講可並不是好事。敖順四兄弟霸佔四海,水族中沒有什麼勢力能挑戰他們的地位,但是九頭蟲的出現很可能就會改變這種格局。
小白龍作為龍族的代表已經向佛派示好了,如來收服龍族已經指日可待了,這個時候出現個九頭蟲,龍族的歸屬就有了疑問了。如來不會任由其它勢力來破壞自己的計劃,所以取經團隊必然要找九頭蟲的麻煩。
祭賽國的佛舍利倒底是個什麼東西?按照佛教的說法佛舍利是釋迦牟尼滅度之後留給世間的遺骨,但是西遊裡的如來好好的呆在靈山,哪來的佛舍利?當然西遊裡的故事都是另當別論的,奎木狼就煉出一顆舍利內丹,被孫悟空騙了吃掉了。如來佛祖也一定能煉一顆所謂的舍利出來,但是把這顆舍利放在離碧波潭百十裡遠的地方就沒那麼簡單了。
萬聖老龍一家就是一窩賊,在自己家門口就有這樣一個寶貝,不去偷才怪。單單老龍一家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胆,畢竟那是人間的供奉,如果輕易去偷,很可能惹到人族的強者或者佛派的高手。但是九頭蟲的到來增強了老龍的底氣,有個這麼能打的女婿,還怕什麼呢。於是下了一場血雨,血雨估計有破壞了封印之類的作用,然後偷走了舍利。
其實萬聖老龍偷走舍利的目的不是為了把龍宮照亮,因為九頭蟲和萬聖公主結合,很有可能萬聖家族裡會出現強大的後繼者,那時候如果再從敖氏兄弟手中爭奪四海的統治權,有佛寶在手或者將佛寶獻給如來以換取佛派的暗中支持都是有可能的。這就是九頭蟲的主意,因為二郎神說過,萬聖老龍是個不惑事的,偷歸偷,平時很低調,結果被九頭蟲一忽悠,走上一條不歸路。
九頭蟲到底是誰的勢力?來自北海,怎麼也和真武脫不了干係。首先,九頭蟲家族沒有被消滅掉,可能原因有二,一是太過強大,真武一時半會打不死,再就是和真武之間達成協議,安安靜靜的不惹事,後者的可能性會大一些。真武不會容忍一個妖精這麼安靜的修煉下去的,或者是原始天尊不會容忍。總之,九頭蟲跑出北海,也很讓人懷疑他有沒有受人指使。其次,他受傷逃回北海,很顯然是回家了,孫悟空一向愛打妖精,這回他卻制止想要去追的豬八戒,理由就是「窮寇莫追」,這時候二郎神果然也出言提醒,這就是放虎歸山呀。
二郎神身上的任務卡就是打死九頭蟲,但是又不能自己親自動手,把九頭蟲打傷之後,本指望孫悟空能發揚以往的作風,置九頭蟲於死地,結果猴子異常聰明,不上這個當。在北海能庇護九頭蟲的就是真武勢力,也就是原始天尊,孫悟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原始天尊可是不能隨便惹的,即便如來也不答應。我們知道孫悟空大鬧天宮前後,他從沒有走過北天門,北天門就是真武,從始至終孫悟空就是怕真武。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佛派為了龍族的利益,準備對九頭蟲出手,對於萬聖老龍一家,孫悟空出手毫不留情,這應該就是如來的要求,至於九頭蟲,孫悟空未必打得死,最終就是個趕走完事。玉帝其實想趁機會弄死九頭蟲,這就涉及到天庭和道派的暗中競爭了,玉帝不僅和老君角逐,和原始天尊也有暗中較量。所以二郎神接到秘密任務就是假裝打獵,而且一定要孫悟空看得到。最後九頭蟲負傷逃走,二郎神又一次沒有完成玉帝的任務。
玉帝名為三界之主,北方被原始天尊把控,東方崇恩聖帝基本是自治狀態,南方是老君和如來、觀音爭奪得不可開交,西方是一團亂,如來治下妖魔橫行, 這就是真實的人間世界,各方勢力都想從這鍋混水裡分一杯羹,玉帝真是操不完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