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弗裡茲藝博會上Anton Kern。圖片:Henri Neuendorf
紐約弗裡茲藝博會上,Josh Lilley畫廊上展位的一堵白牆上,掛著一幅只比一張音樂專輯尺寸大不了多少的油畫作品。這幅由30歲的柏林藝術家Tom Anholt創作的畫作在藝博會VIP預覽日時被第一位走進展位的客戶買下,價格為6000美元。這比畫廊支付這堵牆的租金還少了2000美元,畫廊主計算著。
藝博會帶來的經濟效益對中小型畫廊沒有帶來什麼實質利益,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態。但現在有個顯著的區別是:人們開始願意談論這個問題。「以前人們對於開口談論這些問題還是有些焦慮,」藝術經紀人Cristin Tierney說道,「現在,人們意識到如果你什麼都不說的話,不可能會有任何改變發生。」
在5月2日舉行的首場紐約弗裡茲藝博會(Frieze New York)上,藝博會系統的局限性和矛盾性以及小型畫廊所面對的各種挑戰,成為了來賓對話中時常被提到的話題。(好吧,除此之外人們還在討論藝博會舉辦地蘭德島上,重新設計的展會大棚內溫度不斷升高。「我知道這次藝博會的系統中有一個問題:空調,」一位經紀人打趣道。)
就在藝博會舉行前,畫廊主大衛·卓納(David Zwirner)在最近舉行的《紐約時報》藝術領袖論壇上提出大型畫廊應該多支付藝博會的參展費,以貼補參展的中小型畫廊。儘管紐約弗裡茲藝博會上,並非每個人都認為這種方法是可行的或真的足以解決問題,但大多數人還是贊同需要有一個相應的措施出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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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h Lilley畫廊的William Pym表示,像弗裡茲這樣動則需要6位數(美元)參展成本的藝博會,「並不是一個值得冒險的地方。」但同時,各家畫廊又感受到壓力,覺得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氣,才能向別人傳遞出自信,並從一眾畫廊中脫穎而出(對於Josh Lilley畫廊來說,這堵牆需要的2000美元缺口可以從同一位藝術家其他幾幅更大件作品的售賣中彌補,那些作品價格在2-3萬美元。)「你必須敢走上這根鋼索——你必須既謹慎又大膽,」他說。
Tierney也認為經紀人們確實感受到了壓力,需要不停地參加某些藝博會才能夠維持畫廊在整個生態圈的地位——即使有時候會入不敷出。「當你要知道你的畫廊是如何被定位時,很重要的一點是你自己要去觀察,」她說。
紐約弗裡茲藝博會上佩斯畫廊帶來的大衛·霍克尼。圖片:byTom Barratt,courtesy Pace Gallery
就在十多年前,這種有些人人自危的不穩固狀態尚不見蹤影,而當時的藝術市場仍被畫廊主Gavin Brown稱為「盲目的泡沫」市場。2006年邁阿密巴塞爾海灘藝博會上,Brown就帶去了一件作品:藝術家Urs Fischer的裝置作品,一個被壓扁的駱駝牌香菸包裝在地上像風滾草一樣挪動(這件作品當時以16萬美元售出。)
「像那樣的作品對於現在的市場來說顯得過於自信了,」 Brown在弗裡茲上表示。「當然這在當時也是有些自信的,但只是現在這種浪漫的自信已經沒有什麼市場了。」這次的紐約弗裡茲藝博會上,他帶來的是六件Arthur Jafa的攝影類作品,價格在4-4.5萬美元之間。相較於他十多年前在邁阿密令人難忘的大作,他表示,「如果我們那是泡在熱澡盆裡,那麼現在就是在跑步機上。」弗裡茲第一天的日程結束時,Brown的展位已經售出了好幾件Jafa的作品。
Arthur Jafa的作品在弗裡茲紐約Gavin Brown’s enterprise的展位上 。圖片:Julia Halperin
其他一些畫廊也有零星的成交。但根據藝博會發言人和經紀人們的說法,大多數交易金額都在20萬美元以下。立木畫廊賣出了五件McArthur Binion的網格狀油畫,價格在5-17.5萬美元不等。
Marian Goodman賣出了一件威廉姆·肯特裡奇(William Kentridge)的銅雕作品《影子人物 II》(Shadow Figure II,2016),價格為9.5萬美元。佩斯畫廊則以每件2.6萬美元的價格售出了20多件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色彩愉悅、尺寸中等的iPad繪畫。David Kordansky 這次帶來的Torbjørn Rødland的暗色調電影式攝影作品幾乎銷售一空,價格在1.4-2.8萬美元之間。另外,Parrasch Heijnen帶來的Julia Haft-Candell陶瓷作品表面有些坑窪但十分吸引人,價格在5000-6000美元的作品已經賣出了一半。
當然,弗裡茲藝博會上仍有不少大手筆的買賣:Thaddaeus Ropac售出了一件約有66磅重的羅伯特·勞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銅版作品,價格為72.5萬美元。另外達成的銷售還包括Georg Baselitz近期的幾幅繪畫,價格在59.9-83.8萬美元之間。303畫廊則以27.5萬美元賣出了一件Mary Heilmann的繪畫,此外還有幾筆銷售成交。不過有些銷售戰績搶眼的經紀人也表示他們其實在藝博會開始前就已經預售出了不少作品。
同時,只有少數經紀人帶來了超過100萬美元的作品(他們若不是覺得這些高價作品會在同一天開幕的TEFAF紐約春季藝博會上賣得更好,那就是自己認為現在並不是出售這類型作品的最佳時刻),而且幾十萬美元做的作品也不如幾年前那麼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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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經紀人都將銷售不振怪罪於藝博會大帳篷裡的溼度和溫度過高,導致一些藏家早早離場。「幾百萬美元就這麼白白流失了,原因可能就是在於弗裡茲的主辦方不願意多花幾千美元提早幾個小時把空調開起來,」一位經紀人抱怨道(而來自藝博會的一名代表說,在今年升級了溫控系統之後,他們其實從5月1日開始就通宵開著空調,而且在熱浪來襲後都沒有關過。)
不過相比起讓人抱怨的天氣,整個藝術市場的地基出現崩裂才是更令人關注的事情。
「出現在一個藝博會上,然後放一塊『營業中』的標誌,這種模式已經不再有效,」來自柏林的畫廊Peres Projects的Nick Koenigsknecht說。他補充說,不參加藝博會並不是辦法,因為你的藝術家們還是會希望畫廊能參加藝博會,然後他們也能夠保留這種在一個場館內做生意的重要方式,讓更多新的觀眾能關注到藝術家。「對我們而言,這就像是在和我們說『讓我們回到還沒有臉書的年代吧。』」
紐約弗裡茲上,Thaddaeus Ropac畫廊帶來的Jack Pierson和Robert Longo的作品。圖片:courtesy of the gallery
不過,就像是在近期爆出了醜聞後人們對Facebook的看法有所改變,對於以藝博會的看法也在改變。「過去,一場藝博會的職責是確保有人觀眾來參加,」芝加哥EXPO藝博會總監Tony Karman說。「但現在我覺得這遠遠不夠。我們需要做更多。」
弗裡茲藝博會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今年,弗裡茲以年輕經紀人為主的Frame單元展位費減少了20%(本屆的展位費從8000美元起價,比起主展區而言展位每平方英尺的價格降低了50%)。同樣,針對新興畫廊的Focus單元也降低了30%的展位費(藝博會的一名代表稱,主展區目前每平方英尺78.5美元的價格只是根據通貨膨脹進行了上調。)
今年也是弗裡茲連續第二年邀請了策展人們參加非公開性質的論壇會議——當然也包括參加藝博會。發言人在聲明中表示藝博會「已經開始進行」與參展商之間的更多對話,討論該如何應對「畫廊所面臨的運營、財政及結構方面的挑戰。」
當然,一個簡單的「藝博會稅」或是藝博會項目規劃的轉變是否真的就能解決市場現在所面臨的系統性問題,很多人還是對這一想法表示懷疑。他們表示大大小小的因素都會影響到這個不平等的戰局,比如前往畫廊的人流驟然下跌;藏家們會向新興畫廊要求比平時更大的折扣優惠;那些剛起步的藝博會仍會邀請大畫廊免費參展,以此來積累口碑(當提及邀請更多策展人參加藝博會時,一位經紀人表示並不看好:「他們最後可能還是只跟原來同樣的那幫人交談。」)
「藝博會需要耗費一大筆錢,但這還只是你開銷的一部分——接下來還有租金、運費、倉儲費緊隨其後,」Cristin Tierney說。她的展位這次呈現了Helen Lundeberg在1960年代創作的色彩柔和的繪畫,價格在5.5-8萬美元之間。「過去六個月間,我從同事那兒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我累了。』每個人都這麼說,『打起精神來。』但這已經不管用了。所以,我們是時候想出個解決方案了。」
文:Julia Halperin
譯:El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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