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大尺度電影節,有一個最資深影迷

2021-02-06 奇遇電影

2019年鹿特丹電影節上,我去看納瓦彭·坦榮瓜塔納利的《BNK48: 女孩別哭》。映後QA,坐在我旁邊的一個老爺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提問非常有意思。


散場後我跟他聊天,才知道這位名叫阿德裡安的老爺爺是鹿特丹的資深影迷,鹿特丹到2019年一共辦了48屆,他就參加了47屆!


兩天後,晚場電影散場,半夜十一點半,阿德裡安老爺爺找到了我,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才發現他是個一天看6部片的瘋狂影迷。


73歲的阿德裡安老爺爺


他很喜歡中國,很喜歡中國電影(但很奇怪,他對名震鹿特丹的《蘇州河》和第六代電影完全沒有印象),並且有著一套很獨特的觀影方法。


鹿特丹電影節在全國人民心目中也許沒有三大「逼格」高,沒有奧斯卡熱鬧,但它絕對是最舒服最適合影迷的電影節。


在這裡,沒有尺度,可以XX,可以XX,全都得打馬賽克,最健康的活動都是去看脫衣舞,你懂的。這裡有個傳統是別家沒有的:大家都帶啤酒去看電影!


阿德裡安老爺爺跟我爆了很多料,聊了很多八卦,在2020年鹿特丹之前我們刊發這篇訪談,讓這位鹿特丹最資深的影迷帶大家去逛一逛電影節吧!


最後祝願阿德裡安老爺爺身體健康,今年再看五十部電影!




胤祥:您每天看幾部?


阿德裡安:以前六部我也沒問題的,不過年紀大了,今年我是每天看四部,周末看五部。能拿到這種卡的一共只有50個人。今年寫的是「超級會員」,去年我們這種卡叫做「無限卡」,是可以去看媒體和產業場的,還可以看公眾場的片子。我經常在整個電影節能看差不多54、55場電影。



胤祥:我去年看了51部。今年我大概看不到那麼多了,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我感冒了,養了一天病。我大意了,衣服帶少了……我一直以為我挺了解鹿特丹了。


阿德裡安:你剛才說這是你第二次來?


胤祥:第三次了,不過來鹿特丹電影節是第二次。不過您是第二屆就開始就來看電影節了……我特別想看看您的證件收藏。


阿德裡安:(展示自己手寫的排片單)每年我都做這個排片單。



胤祥:哇!您還打分了!


阿德裡安:是的,每一部我看過的片子我都會自己打分。雖然很主觀啦,但是這就是我的做法。今年我五星給得沒多少。


胤祥:我看看您今年比較喜歡什麼片子……《野名留史又如何》?


阿德裡安:因為這部片子在討論歷史,它揭示了羅馬尼亞在二戰中的作為,但它的方式實在太精彩了!


《野名留史又如何》(I Do Not Care If We Go Down in History as Barbarians,2018)


我還喜歡今年那部中國川劇紀錄片《內心風景》,映後的時候我還提問了,我總是在開放觀眾提問的時候第一個舉手哈哈哈。


我問導演是否在構圖上參考了中國古代繪畫?導演說是的,而且他還提到用了16毫米、Bolex和video三種攝影機,他確實很有想法。


《內心風景》(Inner Landscape,2019),導演:弗蘭克·舍費爾


我之前沒有聽說過這個導演,但是這次很愉快能看到這部作品。他拍中國的戲曲實在是拍得太棒了,遠超我的期待。我再北京的時候看過京劇。


胤祥:我看您還喜歡《候鳥》,還有《迦百農》。您知道《迦百農》是去年坎城大爆款嗎?


阿德裡安:我在給自己定日程的時候就跟我妻子說,這部片子肯定是今年觀眾投票第一名(按:事實的確如此,請看我們去年的頒獎禮報導)。


你要知道鹿特丹的觀眾最喜歡的就是這類故事:小孩子,悲傷的故事……比如什麼黎巴嫩的小男孩,敘利亞的小女孩……觀眾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尤其是這些導演會把攝影機放低,就像史匹柏拍《ET外星人》那樣,他們很知道怎麼拍兒童戲。


胤祥:我注意到您還挺喜歡畢贛的《地球最後的夜晚》……


阿德裡安:那個長鏡頭太震撼了,吊索、無人機的部分令人難以置信,我大概是錯過了鏡頭的拼接點?


胤祥:不不不,一鏡到底。


阿德裡安:天啊!對了我想起來之前我還看過一個很牛的長鏡頭,在聖彼得堡的宮殿裡拍的……


胤祥:《俄羅斯方舟》。


阿德裡安:舞會有點無聊,不過影片裡的那個「鬼魂」太棒了。我還看了《高潮》,不喜歡,雖然也有個40分鐘左右的長鏡頭。主要是我不喜歡裡面的音樂,還有導演的文本,太像哲學金句了,我覺得導演可能是離發瘋不遠了。



胤祥:還是聊聊您自己吧,您是怎麼開始來看鹿特丹電影節的。


阿德裡安:我今年73歲了(生於1946年),這個年齡意味著我的是在上世紀60年代成長起來的,十幾二十歲的年紀,我是見識了六十年代的種種,比如LSD——我自己不嗑,但是當時鹿特丹的夜店裡嗑LSD的人,經常會變得攻擊性很強;然後就是古柯鹼;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本身如此還是藥物導致的,或許就是藥物激發的。


那會兒夜店裡的人們也經常互相攀比,男人們主要是為了讓自己在妹子們眼裡顯得特別;不過妹子們攀比起來就太嚇人了。我覺得男人們還是心大,女人們永遠無法原諒的東西,他們很輕易就能化解了。


胤祥:您怎麼沒從第一屆就開始來電影節呢?


阿德裡安:我當時不知道!那會兒我大概……26歲到27歲之間。因為我在25歲的時候又回去學習職業技能了——我是郵電公司的職員,每周有兩個晚上和周六整天要去上課。


我記得那一年,我讀到了報紙上一個很著名的影評人寫電影節的文章「鹿特丹發生了什麼?」,我就跑去看電影,我記得特別清楚,我看的第一部電影是阿蘭·羅布·格裡耶的《慾念浮動》(影片是在1974年的鹿特丹電影上映的,第二屆鹿特丹電影節是1973年,大概是老爺爺記錯了……)。我們觀眾都很興奮,因為當時的電影審查把這部影片禁了……


胤祥:啥?


阿德裡安:你沒聽錯,當時的審查說,你們不許去看這部電影,因為裡面有裸體女人,一大群裸體女人。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當時我們是有電影審查的,你要想看到《慾念浮動》這樣的電影,就得去一個封閉的影院。


許伯特·巴爾斯(Hubter Bals,鹿特丹電影節創始人和第一任藝術總監)就想了一個辦法,你多付一塊荷蘭盾的錢,然後你可以得到一杯啤酒,同時獲得了入場資格。


電影票大概五六荷蘭盾的樣子,然後這種影片的票價要更高,當時法律就是這麼規定的,這種「內部放映「你得多付錢買票。實際上你就理解成這個片子是在夜店性質的場合放映就行了,多交的這一塊荷蘭盾就是夜店的入場費。當然多加錢這個事兒太特殊了,所以許伯特就想了這個點子。


胤祥:我總算知道鹿特丹看電影喝啤酒的傳統是哪兒來的了!


阿德裡安:這部電影是那一年的最後一部電影,周六晚上,我在看電影前還得去夜校上學,那是我第一次參加鹿特丹電影節,當時還是六月舉辦。


後來我就每年都來,每年看的片子越來越多,多到我要看十天……所以後來我就每年都會請十天年假來看電影。


我後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鹿特丹市政府工作的,郵電公司那邊,他們資助了我上學,而且還建議我換個工作,後來我就到市政府工作了,在港務局——鹿特丹長大的孩子的工作,很難不跟港口有關吧。


不當水手的話,做個人力資源經理也不錯。我最早是在郵電學院上學,後來26歲開始去學習的就是人力資源、組織管理。


我還是工會成員,我在郵電公司工作的時候只有二十出頭,那會兒我是工會的骨幹,我領導過郵遞員罷工,這就是市政府的人力資源部門看中我的原因,他們覺得我挺有領導力和執行力,挺適合來做人力資源經理的。當然這種事今天不會再發生了。馬克思說過,「你必須發動群眾」嘛。


胤祥:您大概是什麼時候去政府工作的?


阿德裡安:在我完成學業以後,差不多我32歲的時候吧,


胤祥:那您是怎麼對電影產生興趣的?


阿德裡安:我是看著電影長大的,我小時候看過很多偉大的電影,比如《八十天環遊地球》,《老人與海》,小時候還是一個叔叔帶我去,但到了十二三歲我就是自己去了,周末下午看電影,我看了很多電影,《阿拉伯的勞倫斯》《賓虛》。我上個月還看了《阿拉伯的勞倫斯》的修復版,很感慨。這是我最早接觸的一批電影。


胤祥:您剛才提到的這些都是商業片,那電影節的片子……我們就說「藝術片」(art-house film)吧,您是怎麼對它們產生興趣的,是因為電影節嗎?


阿德裡安:我對藝術片的興趣來自比利時國家電視臺,1972年我第一次看比利時電視臺,然後就發現了一檔節目,周五晚上,有個影評人Eric de Kuyper向觀眾介紹藝術電影,比如德國的——我記得是漢娜許古拉主演,應該和法斯賓德一起,他們在一個教堂進進出出的……那個影評人總是戴著帽子,後來還自己拍了電影。後來他帶著他的電影來了鹿特丹電影節,我們還成了朋友。他送了我一本籤名的書。



另外,有本書寫了許伯特·巴爾斯的一切,書名叫做《老虎跳舞》(Que le tigre danse: Huub Bals, een biografie),書是荷蘭語寫的,但是你要是對巴爾斯感興趣的話,書裡簡直應有盡有,他的每一步,他選擇的所有的重要電影,還有各種衝突。


比如一個很大的衝突就是脫衣舞,以前鹿特丹電影節的時候,「電影節俱樂部」每天晚上都有脫衣舞表演,是巴爾斯專門從夜店請的表演者,然後某一年就有幾個女導演非常不高興,然後威脅巴爾斯要把她們的電影撤出鹿特丹電影節……不過最後巴爾斯還成功地解決了這個危機。


關於鞏俐,我印象很深是1992年還是1993年,鞏俐和張藝謀一起來了,啊啊鞏俐真是美啊,美得讓人難以置信。


當時荷蘭總理都來了——他也總是來鹿特丹電影節——還跟她一起跳了舞。我特別遺憾沒有能邀請她跳支舞。


說到總理,科威特戰爭那年,我還碰見他,在電影節去看一場什麼阿拉伯電影,他總是在Luxor附近中央酒店的酒吧喝啤酒,去那總能見到他,和她一起喝酒。


荷蘭女王也來過鹿特丹電影節,是參加尤裡斯·伊文思一部電影的放映活動,當時也有好多外國觀眾,他們都驚呆了「她就這麼走進來了?」「沒有警察?」對,就是最低限度的安保工作,你確實可以近距離圍觀女王。


她就是有專座而已,尤裡斯·伊文思就很愛拍中國題材。


說起來,我一共去了五六次中國,北京,香港,上海,蘇州,臺灣……我也經常讀關於中國的書,研究中國貿易,我還知道你們的「一帶一路」倡議。


鹿特丹的大學還做過一個為期一周的「今日中國絲路」主題活動。我在中國的時候在電視上還看到葡萄牙總理的一個訪談,他說特別感謝中國的幫助,整個歐洲都沒有人幫我們不過中國實在是葡萄牙人民的大救星……


我還研究了一下兩岸關係,以及中日關係,我覺得很有意思。鹿特丹電影節上經常有臺灣電影,我也跟主創們聊過,2017年《自畫像》我就特別喜歡,裡面的政治議題很吸引我。



我還跟導演聊,我覺得他們受到日本的影響很深,這就是我去研究中日關係的原因,我發現那是因為開羅會議的結果,當然日本沒有參加開羅會議了,這裡面有很複雜的歷史問題。當然臺灣跟大陸的電影還是很不一樣的。



胤祥:再說說您在鹿特丹看過的藝術片吧。


阿德裡安:我剛才說在比利時電視臺看的那些片。法斯賓德帶著《柏林亞歷山大廣場》來過鹿特丹,漢娜·許古拉也來了,我還記得他們在映後上臺的時候。漢娜·許古拉特別性感,即使到現在她也很美。她算是我最喜歡的演員了。不過女演員裡面最美的還是鞏俐。


胤祥:我們都尊稱她「鞏皇」(Gong Li, the Queen)的。


阿德裡安:哈哈哈哈確實。我在鹿特丹電影節看過的還有好多戈達爾,侯麥,貝爾託魯奇,安東尼奧尼,他們都來過鹿特丹。


我不喜歡好萊塢電影,我也不喜歡荷蘭電影,演員太差了……我就喜歡看這些藝術片。


沒有電影節的時候我就去鹿特丹的電影俱樂部,那裡每周都會演各種藝術片,比如《放大》這樣的,我二十多歲就開始看藝術片,一直到現在。


我是第一批擁有這張「無限卡」的人,這個「秘密俱樂部」只有50個人,之前我認識裡面的所有人,不過現在不是了。裡面有幾個人參加了所有48屆鹿特丹電影節。一開始這個「俱樂部」都是男人……


胤祥:為什麼?


阿德裡安:那個時候女人們還都在廚房裡忙著吧……


胤祥:我猜一下,您剛才說鹿特丹電影節最早都是在有脫衣舞女的夜店裡辦的……是不是女人不太去這種地方?


阿德裡安:女人也去的,不過就是特別少。早年女人們也來鹿特丹電影節的,不過不是持續來;最近女人們也喜歡來看電影節了,有些人也是來了二三十年了。


胤祥:您參加了47屆,真了不起,還有參加了全部48屆的人嗎?


阿德裡安:還有三四個吧。當你活得夠長,而且足夠健康,這個數字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的。


一開始電影節每年只有四五天,後來才慢慢變成十天的,我想想……起碼有差不多25年了,我能確定的是1990年代已經是十天了。


每年一到電影節我的老闆就找我談話:「你是不是又要請十天假?」「是啊我又要請十天假」。


我的有一任老闆是個很古板的教徒,他告訴我「不要獨自去看電影,這是一種罪。」


他認為電影史魔鬼的誘惑,所以就從來不看電影……但是整個鹿特丹政府、我的家人、孩子、朋友都知道我每年都要消失十天看電影,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把家當成旅館,就是回去睡個覺,早上起來喝個咖啡就走了,什麼都不幹,我妻子料理一切。


胤祥:您怎麼不帶她來電影節呢?


阿德裡安:她不喜歡看電影,一進電影院就會打瞌睡。之前她跟我來過一次,為了看一個她喜歡的演員。你想想四十多年就一次啊。她確實不喜歡看電影。


胤祥:您的孩子們喜歡看電影嗎?


阿德裡安:是啊,當年我帶孩子的時候就看德國電視臺放的電影,他們應該是吃奶的時候就看著或者聽著法斯賓德了……我當年都不看荷蘭電視臺的,比利時和德國的電視臺比我們強多了。我們荷蘭沒什麼好導演。


胤祥:你們有範霍文(Paul Verhoeven)哇。


阿德裡安:對,他是最好的,別的導演嘛……當然荷蘭的技術人員都很不錯,攝影師尤其好;紀錄片導演很不錯,但是故事片就不行。


胤祥:您還記得什麼印象深刻的電影嗎?


阿德裡安:我得回去查我的檔案,每年電影節我都有筆記。啊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有一年電影節期間我在酒吧碰到巴爾斯,他見到我就大叫:「你TMD在這兒幹什麼呢?我好不容易弄來了《小爐匠的妻子》(1983,樸哲洙導演),快點滾去看!」


《小爐匠的妻子》(Tinker Wife,1993)


後來我就去看了,確實是部不錯的電影。


我還特別喜歡《繪圖師的合約》(1982,彼得·格林納威導演),音樂和結構都棒極了。有一年麥可·尼曼 (Michael Nyman)也來了,那年的現場配樂就是他一個人做的,不是交響樂團了,但是那一次棒極了。


胤祥:您跟巴爾斯先生是好朋友嗎?


阿德裡安:我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吧,但是每年我們都見面是真的。


胤祥:後來的鹿特丹電影節的總監認得您麼?


阿德裡安: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肯定認得我的臉。每次見面都會跟我打招呼。前兩天我碰到拜耶(Bero Beyer,2015-2019年的鹿特丹電影節藝術總監,即將在2020年之後離職),他還主動跟我握手了。


胤祥:之前鹿特丹電影節是六月辦的,您覺得是冬天好還是夏天好?


阿德裡安:我覺得還是冬天好。因為冬天你什麼事兒都不能做,有個電影節再好不過了。


不過因為柏林和聖丹斯的緣故,鹿特丹要選好片子還是挺困難的。1980年代的時候,鹿特丹電影節就等於藝術電影,你去電影院看商業片,但是想看藝術片就得來鹿特丹。


我認為至少在1980年代末的時候鹿特丹是最重要的藝術電影節,全歐洲的媒體都會來鹿特丹。


當年還有一個原因是巴爾斯跟蘇聯的關係很好,他在蘇聯政府有朋友(傳說是女朋友)可以幫他搞一些片子出來,塔可夫斯基,帕拉讓諾夫等等都來過,我在鹿特丹都見過他們。當時沒有電影節像鹿特丹這樣,大概洛迦諾可能算一個。


胤祥:您還去別的電影節麼?


阿德裡安:從來沒有,我只參加鹿特丹電影節。


胤祥:真的嗎???


阿德裡安:這一點上我很忠誠的,而且鹿特丹電影節就足夠了。早年鹿特丹每天最後一場電影要放到半夜三點,然後我們都是一散場就跑出去,偷走門口的海報……我家裡有一大堆呢。每年鹿特丹還有很多瘋狂的派對,不過我從來不去,我只看電影,看完電影就回家了。


胤祥:演出呢?


阿德裡安:我也不去,我不喜歡看演出,也不參加什麼頒獎禮,我只看電影。


胤祥:您最喜歡鹿特丹電影節的哪個單元?


阿德裡安:我根本不在意什麼單元,我只挑想看的片子。每年一過完聖誕節我就開始研究了,看看今年有什麼片子,我要看預告片、IMDb,讀各種影評,然後決定要看什麼片子。


我也不相信電影節每年推薦的片子。我喜歡有趣的故事、歷史片、亞洲片、義大利片,不要太商業的,但是有些藝術片也挺讓我討厭的,比如《光之聲》和《高潮》,但是我得看了才知道,這倆片子我都給了兩星,不是我的菜。


今年的《幸福的拉扎羅》《地球最後的夜晚》就特別好,《幻土》《兄弟之河》也不錯。比如《幻土》,我在新加坡的時候,我就注意到我們住的瑞士酒店旁白就是建築工人正在幹活,在中國也是,我住在索菲特,旁邊就是建築工地。


《幻土》(A Land Imagined,2018)


胤祥:那您除了做筆記,寫影評麼?


阿德裡安從來不寫。不過有一些記者會寫到我,然後有些人讀了文章還來跟我打招呼。我還記得當年所有的報紙都有大篇幅的電影節報導,不過現在沒有了……


胤祥:今年電影節的場刊都改成電子版了,環保嘛。


阿德裡安:場刊也沒辦多少年,四五年吧。不過其實停了也對,因為沒什麼人讀。以前日報上有很多報導都很不錯,比如一些電影人的訪談,我還存檔了一些。但是現在改成電子版也不太好,因為電影節官方就可以控制一切,你讀不到批評和吐槽了。當然你更看不到各種八卦了。比如帕拉讓諾夫來的時候,喬治亞人和俄國人就打起來了……你想想如果是今天怎麼可能知道嘛,當然有可能現在他們不打架了……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去讀讀巴爾斯的那本傳記,裡面料很多的。


胤祥:最後您再說說印象深刻的中國電影吧。


阿德裡安:去年我看了《芳華》,特別喜歡,音樂、芭蕾舞,歷史,都特別好。我喜歡歷史題材的電影。


《芳華》裡面,和越南戰爭的部分非常有意思,雖然有些政治宣傳,但是能講到這段歷史已經很不容易了,我看過一些紀錄片講這個問題的。


最近幾年我還特別喜歡《刺客聶隱娘》《盲井》。啊我還記得另一部中國電影,村莊裡,水井的故事……



胤祥:《老井》,您注意到男主角是張藝謀麼?


阿德裡安:天啊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確實是!不過這幾年中國片子不那麼多了。


另外我還挺想念當年的日本黑幫片的。我也很喜歡《教父》,但是你要知道,鹿特丹電影節每天的午夜場,最好的享受就是看一部日本或者韓國的黑幫片。


在鹿特丹的日本影展就不會放這些片,我在那裡看了很多吉卜力的動畫片,久石讓的音樂很好。去年高畑勳去世的時候我還很遺憾的。


久石讓真的應該來開一場音樂會,每年鹿特丹都有一場電影音樂會,雖說音樂不錯,但是他們選的片子實在是挺讓人煩的……我給聽聽我最喜歡的一段。(拿出手機,放了《天空之城》的合唱版)我已經決定了,我的葬禮上就讓他們放這首音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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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100天,第九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就要開幕啦! 每年電影節,除了紅毯明星,「天壇獎」評選,最令影迷翹首期盼的無疑就是「北京展映」環節。 一直以來,這句話既是北京國際電影節對影迷發出的誠摯邀請,也是激勵自己的目標。 從2011年伊始,第一屆北京國際電影季就致力於匯聚國內外優秀電影作品,為影迷打造年度觀影盛宴。
  • 胡歌最大尺度的付出,能配上年度最佳嗎?
    5年前,《白日焰火》一戰成名,在柏林電影節上擒得金熊。5年後,刁亦男新作《南方車站的聚會》,提名金棕櫚大獎。​本片尺度之大,堪稱年度國產片之最!無數影迷期待與其相見。一個殺人犯,一個陪泳女。,尺度最大的院線華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