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女最初接受媒體採訪時的樣子
張玉環「無罪歸來」至今,宋小女始終「無法迴避」輿論的追擊。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因信息的不對稱,宋小女的「公共人設」被過分塑造,這導致她的很多真情流露也被打上「戲精」的標籤。然而隨著媒體輿論的退卻,「張家人」才真正做回自己,有機會做到「自我表達」。
在最新的媒體報導中,張玉環之子張保仁在接受媒體專訪時強調,父親的歸來,母親確實受到輿論的高度關注。在被問到對母親的看法時,張保仁說:「她是偉大的」,並且強調,不管別人怎麼評價母親,在他心裡,母親什麼樣的詞都配,比如「義薄雲天」。
當然,張保仁的表達也不是空泛的,他面對媒體時直言:「我摸著自己的良心,如果我是一個女的,我帶著兩個小孩,一個三歲,一個四歲,帶在身邊還要工作,還要供他們讀書,我問過我自己,真的沒有這種能力」。說實話,這段回應,是媒體輿論聚焦宋小女以來「最接地氣的一次」。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媒體輿論最初關注宋小女,更多是為彌合張玉環的「無罪歸來」,所以「傲骨前妻」的人設,很快就被塑造起來,並且被廣泛傳播。但是,隨著信息增量的不斷釋放,媒體輿論用力過猛的「後遺症」終究還是藏不住的。而這個過程中,宋小女只是正常的發揮,卻依然難逃被媒體輿論反噬的命運。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事人」什麼都沒做,只因媒體輿論多說了幾句,就導致「當事人」會遭受反覆無常的輿論炙烤。這樣的困境,在我們所處的時代,近乎已經病入膏肓。很多時候,不是信息增量有多少的問題,而是摸底信息還不紮實的情況下,媒體報導就已經草率地進入公眾的視線。只是,就「圍觀者」而言,十之八九又是不辨真假的主兒。
於是,人云亦云,情緒如刀,砍來砍去,只為過癮。可惜的是,「當事人」始終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無論他(她)們怎樣辯解,得到的回應永遠是「否定的」。所以,就圍觀「宋小女」的輿論走勢,很大程度上,也反映出當下媒體輿論的真實面目:「就想搞事情」。
在一定程度上,張保仁對母親的評價,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因為,就宋小女來講,當時的處境算是「又當媽又當爹」。我們暫且撇開那些人間大義不說,僅就「罪犯之妻」帶著兩個兒子在社會上行走,就可能會遇到很大的阻力。而這其中的甘苦和冷暖,可能「傲骨前妻」的標籤根本無法概括。
不得不承認,媒體輿論對於宋小女的解構,永遠只能停留在宏大敘述中,而回到具體的現實裡,哪怕記者蹲守張家大院幾個月,可能依然看不到最真實的「張家人」。因為,宋小女所經歷的「輿論洗禮」,就足以讓「張家人」很難在媒體面前自然地打開。
於是,媒體的報導越往後,可能就越來越顯得比較範式化。只是,當採訪變成毫無破綻的時候,就意味著人性的微妙之處,再難被捕捉到。所以,也就能理解,為何宋小女在經歷「我就想抱」那個高光時刻後,就再也沒有出現更觸動人心的回應。
另外,媒體輿論對宋小女的評價,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超出常識的範疇,甚至,有點不講人性。而張保仁對母親的評價,恰恰是基於自己的感受出發,以真實呼應真實。至於宋小女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在基本的道德框架下,我們真的不該強人所難。
要知道,宋小女無須對得起公共道德,只要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所以,只要她的兩個兒子和前夫張玉環認可她,其餘人的態度都可以忽略不計的。因為,就張玉環入獄的27年來,「張家人」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宋小女」,「這一點」應該是不爭的事實。
就如「宋小女」所言,她是被逼無奈選擇改嫁的。但是,仍有不少女權主義者強調,她不必強調這個過程,言外之意,改嫁就改嫁,這是正常操作。可事實上,我們在探討具體的問題時,除卻要考慮觀念的新舊,更為重要的是理解對應觀念下的人性美好。
與此同時,「傲骨前妻」人設的坍塌,其實也是一件好事,而「偉大的母親」重建,這或許才是宋小女最該得到的評價。很多時候,在我們的家庭觀念裡,總把夫妻之間的「廝守」奉為圭臬,這導致「當事人」的感受往往被忽略,而所謂的道德光環,更是世俗認知定義出來的尺度。
於是,道德消解人性,有苦也不能說出來。然而,真要是想救贖「張玉環」的悲劇,就必須摸準悲劇的「受害者」是誰?他(她)們需要怎樣的評價?我們可以把宋小女對張玉環的歸來反應,想像成各種版本。但是,回望宋小女27年來的真實處境,可能只有「偉大的母性」始終堅挺。
甚至,站在宋小女「對得起」張玉環的視角裡,能把兩個兒子撫養成人,就已經算得上「張家」最大的功臣。於此,回到宋小女的評價體系中,還是少一些公共的尺度,多一些私人的視角為好。因為,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直達人性是非,看見更多家庭的卑微和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