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星期，電視劇《人民的名義》火得不要不要的，微信朋友圈每天都在被「達康書記別低頭，GDP會掉下來」、「老臘肉侯勇碾壓老鮮肉陸毅」、「祁同偉是好人還是壞人」等八卦信息刷屏。同時還引起了諸如「檢察院高級黑公安」、「紀委意外缺席反腐大劇」、「官二代聯手幹掉農民的兒子」等斷章取義的陽腔怪調。
本來電視劇剛上映前兩天我對該劇也是有些想法的，感覺很多細節與現實官場不相符合，Bug太多！比如，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高育良怎麼會跨過省長職位，直接去覬覦省委書記的位置，現實中聞所未聞；比如，省委常委、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怎麼會跨過副書記職位，直接去覬覦省長的位置，多年來也只聽說一例，湖北省委常委、武漢市委書記阮成發直接調任雲南當省長，現實中可謂少之又少。
後來仔細想想，連原著都沒看過就瞎噴，太不嚴謹細緻了，不是我的風格。索性花了兩周時間看完了小說版，看完後感覺小說寫得不算上乘，較之閆真的《滄浪之水》、王躍文的《國畫》、王曉方的《駐京辦主任》、黃曉陽的《二號首長》等同類作品，缺乏細節描寫，心理描寫沒有代入感，語言過於生硬，但這部劇或者這部小說，之所以火得一塌糊塗，不是因為情節和語言，而是因為它空前的大尺度。正是通過這種大尺度的描寫、對反腐的強力渲染，從而彰顯了黨和國家從嚴治黨的決心和政治生態的走向。正像周梅森自己說的那樣：「這不是所謂官場小說，也不是反腐小說，我更傾向於它是一部政治小說。」
既然是大尺度取勝，那我們當然要看看它的尺度到底大到什麼程度。所以我利用周末時間仔細挑選、斟酌了一天，把裡面尺度最大的27句話摘錄出來，並配以我自己的隨想，呈現給大家，
01
「
你老趙這個處長的權力大呀！早就有人說了，給個部長都不換，是不是啊？
」
這是最高檢反貪局偵查處長侯亮平在調查某部位項目處長趙德漢時腌臢他的話，說是腌臢，也是事實。連老百姓都知道，「官不在大，有權就行」。副處級的自來水公司老總可以貪一個多億，沒級別的居委會主任也能貪一個多億，小官大貪早已司空見慣。處長在國家部委根本不算是啥「官」，就像趙德漢說的那樣，在北京天上掉下來塊磚能砸倒一片處長。但是他掌握的審批權力卻能讓他在四年裡撈到兩個多億，副省長找他還得在門口站倆小時。不是胡編，這是真事！
2
幾輩子的農民啊，窮怕了！看鈔票，就像看小麥一樣，看著心裡踏實，看著精神滿足。看久了，鈔票上會泛起一片金光燦爛的麥浪呢。
這是侯亮平查處趙德漢時，這廝說得富有詩意的一句話。其實趙德漢作為農民的兒子，一路過關斬將、拼命廝殺進入國家部委，又通過各種努力到了要害部門的處長位置。「撈吧，不撈白不撈！再他媽的不過窮日子了！」這也許就是他們的原始想法。但是當他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真的還需要更多的錢嗎？再者，他敢光明正大地花這些錢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那為啥還要喪心病狂地撈呢？也許就像趙德漢說的那樣：他喜歡那金光燦燦的麥浪，喜歡聞鈔票的味道。只有這金光燦燦和這味道，才能證明他的存在感。錢在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錢了，早已經變成了某種符號和心癮。怎麼從根上堵塞這種心癮，這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
3
「
咱農民怎麼就這麼倒黴呢？淨養你們這種沒心沒肺的兒子！
」
侯亮平也許不是農民出身，也許不理解，作為農民出身的窮孩子趙德漢怎麼會如此玷汙農民的名聲。但是在趙德漢的骨子裡，農民的兒子，不僅僅是他向上的壓力和動力，更是他在貪腐過程中一次次原諒自己的最心安理得的藉口。「升官發財」自古以來就不是兩個詞，而是連在一起的一個詞彙，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文化造就了這種畸形的價值觀念。沒有刮骨療毒的決心，一時半會是難以徹底改變的。
4
丁義珍這個人用錯了，主要責任在我！但是你們二位有沒有責任啊？怎麼都不提醒我呢？尤其是你張樹立，你是紀委書記呀，是不是失職啊！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落實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黨委負主體責任，紀委負監督責任。逃跑的貪官副市長丁義珍兼著光明區區委書記，既是京州市的班子成員，又是光明區領導班子的班長。丁義珍的腐敗，京州市委負主體責任，京州紀委負監督責任，所以市委書記李達康和紀委書記張樹立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作為光明區的副班長孫連城沒有及時扯扯袖子、咬咬耳朵，當然也是負有一定責任的。以前我們查貪腐大多只查本人，現在可沒那麼簡單了。平時看新聞你可能會注意，很多地方和單位班子成員多人腐敗甚至塌方式腐敗，一把手是撇不清關係的，有的一把手甚至被免職。所以，反腐是個系統工程、整體工程，而不是局部工程。
5
我真懷念那個時代，有信仰，講精神！幹部隊伍多廉潔啊！我們市政府一位副秘書長，收了人家一臺臺式空調，就被開除了公職，開除了黨籍！擱現在，收輛寶馬、奔馳老百姓都認為他是清官呢！
老革命、老常務副檢察長陳巖石在跟侯亮平喝酒時道出了現在老百姓對官員的認識。其實這句話隱藏的深層意思是：現在貪官比以前多，貪得也比以前多，但是只要給老百姓辦實事，即便貪點也無妨，老百姓也會認為他是清官。老百姓何嘗不知道，貪腐和老百姓的利益兩者是相互消長的，但這就是老百姓對領導幹部最淳樸、最底線的要求了。戰爭年代爭著背炸藥包的老檢察長沒有把這層意思表達出來，是因為他不想把這層紙捅破，從而汙了自己的信仰。
6
現在嚴重的問題不是怎麼教育我們的人民群眾，而是怎麼教育我們的幹部！……我們某些地區某些部門的幹部素質都不如一般老百姓。
山水集團的老總高小琴在飯局上引用省委書記沙瑞金的這句話，實屬莫大的諷刺。高小琴依靠「圍獵」官員掙下了幾十個億的身家，但是她內心是最看不起官員的，甚至對官員充滿了仇恨。她從一個漁家女子走到集團老總，受盡了副國級領導趙立春的公子趙瑞龍和搭檔的多次強暴和蹂躪，被當作玩物送給公安廳長祁同偉，雖然後來與祁同偉有了所謂的真愛，並且也有了孩子，但是她內心深知，祁同偉早年為了攀龍附鳳瘋狂追求大他十歲的妻子梁璐，後來又得了「體制性陽痿」，遇到她以後就開始「生龍活虎」，無非是垂涎她的美色，等她年老色衰以後，祁同偉照樣會找別的年輕女孩，她對祁同偉產生「真愛」，無非是因為他是公安廳長。他們之間更多的是利益，而非愛情。在她眼裡，她遇到的這某些地區某些部門的幹部，是最沒道德的群體。
7
有的幹部，級別不低，這次還想進一步。他是管科技的幹部，做了六年科技局局長、五年市委組織部部長，可我們的農業科學家、科學院院士，他竟然不認識！人家和他握手，他還仰著臉問人家是哪個單位的？稍有姿色的女幹部呢，他個個熟悉，連偏僻鄉鎮上的女幹部，他都能叫出人家小名。哎！這像什麼話呀，同志們！
剛到任就對幹部的情況掌握這麼透徹，說明省委書記沙瑞金沒有白調研，說明他是要對幹部隊伍動真格。但是在高育良的眼裡，比起另一位和一百多名女幹部通姦的組織部長，這根本不算個什麼事。因為他自己就養了個精通明史、知書達理的漂亮小老婆高小鳳，並且結了婚，並且收受了一棟一千五百萬的別墅，在香港專門為小老婆設立了兩億的信託基金，並且跟原配吳老師離婚不離家，每天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每天唱著雙簧，相互利用。官員把佔有年輕女性的數量和質量，作為自己成功的標誌，跟收受巨額金錢的心理是一樣一樣的，也是個心癮。
8
還有一個同志，我省的公安廳廳長啊，肩負著社會治安和維穩的重大責任啊，他倒好，那麼多的正事不幹，突然跑到陳巖石養老院的小花園裡挖地去了！累得一頭大汗，幾乎光膀子呢！
祁同偉是個典型的兩面派、牆頭草，沒信仰、沒立場，之前覺得退休老檢察長陳巖石沒有用，從來不把他當回事，甚至在大風廠遭拆遷隊攻擊的當晚，採取清場未果後，不顧陳巖石的萬般乞求，蠱惑李達康立即暴力強拆。事後知道省委書記沙瑞金是陳巖石資助下上的大學，倆人關係非同一般，便舔著臉跑去給陳巖石鋤地。當然，祁同偉是有「前科」的，上大學時省委政法委書記的女兒梁璐追求他，他嫌人家比他大十歲，不理人家，但找工作時被分配到山溝的司法所，出人頭地無門時，便跑到山上採了一車野花擺成個心型，反過來給梁璐跪那求婚。那一跪，就註定了他這輩子不會再要臉了，為了私慾什麼都能幹出來。
9
歷史從來就是英雄創造的！幾千年的中國歷史我們記住了誰？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再加上一個成吉思汗，是吧！人民？請問，人民是誰？他在哪裡？
這就是祁同偉的理論，秦始皇們、成吉思汗們除了是千古名帝，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他崇拜的就是這種封建時代的魔王「英雄」，視人民為草芥的「英雄」。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殺死上學時常常資助自己的同學陳海，更不用說對待「看不見」的人民了，在大風廠暴力拆遷當晚下令「清場」也就可以理解了。
10
你也太沒數了吧？共產黨又沒高薪養廉，就你那點工資，能養活一個在境外上學的女兒嗎？
這是市委書記李達康的妻子歐陽菁數落他的話。公務員工資確實低，這不假，但李達康是副省級領導幹部，有權力、有地位，還享受著這一級領導幹部的很多優厚待遇，過上富足的生活已經綽綽有餘了。但歐陽菁卻不滿足，其實她作為銀行副行長，女兒在國外讀書的錢靠她的薪水完全可以支付，但她內心不平衡。一方面她覺得丈夫雖然位高權重，但沒有給自己帶來過任何經濟利益；另一方面，她覺得丈夫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沒有情趣沒有生活，不能滿足她作為女人的生理和心理欲望，只能靠看韓劇《來自星星的你》聊以自慰，她心理更不平衡。這種不平衡就是她貪腐的心理源頭。當然，李達康作為丈夫，沒有扮演好家庭角色，也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11
我們的黨組織不是梁山忠義堂，可有些人就把它變成了忠義堂！非我族類，一概不用，寧把位子空在那裡等著自己人上位，也不許其他同志上！
舉賢不避親，當然也是中國官場的傳統用人機制，但這也成為了某些官員拉山頭、搞幫派，團團夥夥、結黨營私的藉口。這些官員用人其實就是搞「家天下」，「周薄徐郭令」已經有了前車之鑑。用人上搞「家天下」，也是腐敗的源頭。
12
咱中國的老百姓，尤其是京州老百姓，劣根性，沒救！
這是光明區區長孫連城對老百姓的評價，也代表了少數官員內心對老百姓的真實感情。孫連城執意不改造信訪窗口，就是怕上訪人太多、在窗口呆的時間太長，其實就是間接刁難老百姓、糊弄老百姓。孫連城害怕上訪人，甚至視上訪人為「賊人」，在現實生活中，有不少原型。有的貧苦農村出身的幹部，在當了官以後主動把自己擺在老百姓的對立面，甚至視老百姓為敵人，在現實中並非一個兩個。
13
中央八項規定、六項禁令公布後，我市少數黨員幹部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嘴還在亂吃，腿還在亂跑，床還在亂上，人民群眾反映很大。據說農家樂現在變成幹部樂了。有個地方叫山水度假村，也叫農家樂—是有高爾夫球場和外國高級妓女的農家樂！
山水集團的會所對中央八項規定充耳不聞、置之不理，甚至還引進外國妓女供官員淫樂。八項規定後，公開的大吃大喝少了，但個別官員卻轉向了更為私密的場所，吃喝玩樂有過之無不及。這兩年紀委大力查處私人會所，很多領導幹部因此受到嚴厲處分，但現實中還有個別領導幹部管不住自己的腿、管不住自己的嘴，甚至管不住自己的那個。這些人始終不懂得什麼叫敬畏，紀檢監察的利劍始終高懸，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14
我黨在延安時期，處決了立下赫赫戰功的腐敗分子肖玉璧、殺人犯黃克功；建國初期，又殺掉了張子善、劉青山，請問同志們，這是維護了我黨的形象，還是損害了我黨的形象啊？
市委書記李達康和常務副市長老應過於愛惜自己的「羽毛」，害怕處分嫖娼的法院副院長陳清泉會給黨和政府抹黑。市委政法委孫書記舉的這個例子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巴掌。對於如何維護黨和政府形象的論述，一針見血。是及時洗掉臉上的汙垢能夠維護形象，還是一次次地在臉上塗脂抹粉能夠維護形象，答案顯而易見。
15
趙瑞龍有個好爹，現在就講究拼爹嘛！
這不僅僅是高育良的認識，更是這個時代的真實寫照。趙瑞龍正是因為有個副國級的好爹，才讓他有恃無恐、風揚跋扈。他利用老爹趙立春在H省八年省長十年省委書記培植的人脈，在呂州建美食城，視環境汙染於不顧，把省油氣集團當作提款機，將政商界玩弄於股掌。但最終「拼爹」變成了「坑爹」，自己判了無期，老爹判了二十年。這個例子告訴大家一個道理：拼爹有風險，任性須謹慎！
16
易學習只會幹活，總覺得自己的努力組織上能看得到，實際情況呢？組織是由一個個具體的人構成的，是由一個地區一個部門的一把手掌控的。中國的政治就是一把手政治嘛，你不向一把手靠攏，不經常出現在一把手的視線裡，進而把一把手變成你的政治資源，你就不可能出現在以及組織的考察範圍裡。
這是省委書記沙瑞金面對班子成員說的話，也是不容避諱的一個事實：光會跑不會幹很難提拔，但光會幹不會跑同樣很難提拔。現在的幹部人事制度改革，就是要把想幹事、能幹事、幹成事的幹部提拔到領導崗位上來，讓那些只會玩嘴皮子、耍小聰明、跑官要官、買官賣官的人沒有立足之地。當然，任何改革都有個過程，幹部人事制度改革同樣任重而道遠，大家拭目以待。
17
在一個愛拼才會贏的時代血淚肯定有嘛！你不讓別人流血淚，別人也許就會讓你流血淚。
高小琴出身於一個貧窮的漁家，被權貴階層發現後，一步步被調教成知書達理、豔而不俗、媚而有骨的漂亮女人，又一步步出賣肉體和靈魂，玩弄心計、機關算盡，通過傍上公安廳長祁同偉，從而打造了自己的財富王國。期間所經受的磨難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社會的叢林法則造就了這樣一個女人，而這樣一個女人也編織了一個龐大的官場腐敗網。奸商和貪官，金錢、權力和美色，從來都是相伴而生、相互依存的。
18
高老師要的是一片江山，是接近於無窮大的權力。你就是給咱老師一座金山，他也會把它轉化為權力！
祁同偉作為高育良的學生、連襟，又是高育良恩人的女婿，對自己的老師最了解。他對高老師的這番評價，其實正印證了貪官追求權力的欲望是無窮盡的。對於貪官來講，權力可以換來錢，對於普通人來講，錢不一定能夠換來權力。普通人會千方百計掌權，掌權的人會千方百計獲得更大的權力。所以，掌權的人一旦貪腐，後患無窮。
19
無私才能無畏，不想升了也就無所謂了！
這是光明區區長孫連城的觀點。這廝覺得自己沒政治前途了，不想升官了，加上有點「雅好」，整天喜歡拿著天文望遠鏡看宇宙，覺得宇宙好大好大，世人好渺小好渺小，於是就看破紅塵，不思進取，開始不作為，開始「懶政」。把「無私才能無畏」當成「懶政」的藉口，也沒Sei了。但懶政不一定就能幸福安穩地過日子，最後被集中上學習班，被李達康當眾責罵直至甩手辭職就是他的下場。
20
反腐反腐，現在有幾個乾淨幹部啊？認真查查誰沒點問題？他沙瑞金就敢說沒問題？
在高育良看來，幹部只要查，沒有任何人是乾淨的。就像他前妻吳老師說的那樣：高育良一開始也是拒腐蝕永不沾的，可社會上的誘惑太多了！高育良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教授，曾經在課堂上也是躊躇滿志、慷概激昂、指點江山，但最後腐敗了，也升官了，而且官升得最快。高育良當然是說得太絕對了，易學習就是個好官，就經得起查，但是易學習卻在正處級位置上幹了二十五年沒有提拔。這樣的政治生態其實就是個悖論，不得不讓我們深思。
21
往上爬！官場上誰不想往上爬？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往上爬不就是奮鬥嗎？
對啊，祁同偉理解得沒錯，既然做了公務員，都想當官，而且都想當更大的官，往上爬就是奮鬥。他的奮鬥裡當然有兢兢業業，有不辭勞苦，有不畏犧牲，但更多的是攀龍附鳳，是爾虞我詐，是黨同伐異，是陷害忠良，甚至是謀害傾力資助過自己的同學。侯亮平、陳海曾經跟他並稱為H大學「政法系三傑」，因為家庭條件比較好，個人性格也樂觀積極，工作認真踏實，四十多歲都做到了副廳級，但祁同偉作為農民子弟如果不靠那些另類的手段，別說正廳級的公安廳長，能不能幹到處級還真不好說，這當然是必須承認的現實。但是在他自殺之前有沒有想過，通過那些卑鄙手段爬上來就真的是他想要的嗎？難道非得當官才是唯一的樂趣嗎？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太過於偏執了！
22
國富同志，包括你們紀檢監察系統，也不是世外桃源嘛，誰也不敢保證就不出腐敗分子！
高育良這個貪官雖然混帳，但是有理論、有經驗，看問題經常是一針見血。他說得沒錯，紀檢監察系統「燈下黑」問題確實不可忽視，特別是這幾年，紀檢監察系統比較強勢，大批紀檢監察幹部遭到「圍獵」，有的被拉下了水。80後正科級紀檢員43天就能斂財上千萬，觸目驚心。十八屆中紀委七次全會上提出監督者要強化自我監督，監督者怎樣帶頭接受監督成為了新課題。這兩年各級紀委不負眾望，對「自己人」下了狠手，全國幾千名違紀違法的紀檢幹部受到了處分。接下來需要做的是，怎樣建立一個可以持續的長效機制。
23
在會議主席臺上，在電視新聞上，滔滔不絕，說得多好啊！一口一個人民，可當他以人民的名義這麼大談特談的時候，總讓人們覺得很諷刺，人民在他們那裡僅存名義而已！
說這句話的是高育良。他常跟學生講的一句話是：「我們的檢察院叫人民檢察院，我們的法院叫人民法院，我們的公安叫人民公安，所以，我們要永遠把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上，永遠，永遠！」但是滿口仁義道德的人不一定就是正人君子，經常把人民掛在嘴邊的人不一定就真的有群眾觀念。他只是以人民的名義在忽悠人民，「人民」兩字成了他的擋箭牌，成了他的遮羞布。
24
你替政府想，政府替你想了嗎？你看政府養的那些貪官，一貪就是幾億幾十億！聽說了嗎？那個趙立春和他兒子貪了上百個億啊，高育良貪了幾十億，都弄到國外去了！哎，咱憑啥不能去要回咱的血汗錢？
這是新大風集團的尤會計對工會主席鄭西坡掏心窩說的話，也是他鼓動鄭西坡參加群訪的最有鼓動性的一句話。貪官一貪就是幾十億幾百億，而群眾上訪只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股權。老共產黨員鄭西坡因為這句話，鬼使神差地跟著尤會計走向群訪隊伍。老百姓其實是很單純的，他們會做最原始的判斷和對比，他們覺得「和尚摸得，我為何摸不得？」。群眾上訪與貪腐直接掛上了鉤。
25
老百姓啥都找你政府！大風廠的群訪倒也罷了，那些集資受害者群訪簡直就是荒唐了！拿高息的時候，我也沒見到他們誰跑到政府來致謝，這老本蝕沒了，就找我們政府群訪了，政府真叫倒黴……
之所以說李達康這個人物並不像網上追逐得那般好，這句話就能看出來。老百姓非法集資是不對，集資出了問題就群訪也不妥，但是作為市委書記說這樣的話本身就是沒有群眾觀念。我們的政府是人民政府，人民政府的義務是無限的，老百姓的錢沒了，很多人的養老錢都被捲走了，不找政府找誰？當然，對於不講道理的纏訪鬧訪，或者是非法上訪，政府也有維護社會秩序的義務。
26
李達康強勢啊，他做縣長，縣長就是一把手，他做書記，書記就是一把手……同級監督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就算有他這樣勤勉奉公的紀檢幹部，也難以監督李達康這種一把手。這種一把手不是孤立存在的，是體制的必然產物，他們位高權重，長期以來習慣了權力的任性。
市委書記李達康曾經是前任書記趙立春的秘書，從趙立春身上學會了說一不二，學會了「一言堂」。同時他又是秘書幫的老大，又是省委常委，在班子裡，他想幹的事，誰都攔不住，他不想幹的事，誰也幹不成。在他的字典裡，很少有「政治生活」這個詞，民主集中制隨意被踐踏。網絡裡大家都在追捧李達康，因為電視劇裡的李達康有魄力、能幹事，歷史上有很大貢獻，誰都不想看到他中箭落馬，但他如若繼續他的霸道，繼續他的飛揚跋扈，權力繼續不受監督，誰敢保證李達康以後不栽跟鬥呢？誰敢保證李達康不會是第二個趙立春呢？
27
抓貪官，抓來抓去，也產生了疑問：抓得完嗎？當官的成貪官，經商的成奸商，小百姓見點便宜也爭的爭搶的搶，一旦手中有權，誰敢保證他們不是貪官？
侯亮平在本書最後亮出了自己的困惑：一方面是貪官到底能不能抓完的問題；另一方面覺得，所謂的「貪」，不僅僅是官貪、商貪，還有一個民貪。這是根深蒂固植於人心的東西，老革命、老檢察長陳巖石臨終前的一句話也許給了我們答案：「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黨終於醒過來了，現在收拾世道人心還來得及。」
刀筆小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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