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但鋼琴師1900那雙憂慮而清澈的眼睛、那近乎神技的鋼琴演奏場面、那條載著他全部人生的「維吉尼亞「客輪,始終浮現在我的眼前,久久不能忘懷。
還是2019年年底的一個晚上,我經同事介紹看了義大利著名導演朱塞佩·託納託雷執導的大片《海上鋼琴師》。這部電影是1998年在義大利上映,21年後的11月15日以4K修復版登上內地大銀幕。它通過一個落魄的小號手馬克斯的回憶,娓娓講述了一個被命名為「1900」的棄嬰在一艘遠洋客輪上與鋼琴結緣、成為鋼琴大師的傳奇故事。
我的同事說這是她有生以來看過的最好的三部電影之一,自己想想,又何嘗不是呢?《星球大戰》讓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想不出的未來,《鐵達尼號》讓我感慨遊船的豪華壯觀、愛情的驚鴻一現以及人生的危難不可測,而這部《海上鋼琴師》則是妥妥地展現了一個人不一樣的生命歷程、神奇的鋼琴技藝以及如「大海之水,我只取一瓢飲「般的人生哲學。
那是一種怎樣的人生經歷啊!他出生在「維吉尼亞號「遊輪上,被一個黑人鍋爐工撿垃圾式的在一架鋼琴上撿到,莫非這就是他鋼琴神技的溯源?他被這個叫丹尼的黑人鍋爐工收養,遊輪底層的鍋爐房就是他兒時的世界,煤火的轟鳴聲就是他的兒時音樂,養父海葬時的牧師吟誦可能就是他音樂的啟蒙。他無師自通,少兒時一次鋼琴前忘我的演奏,技驚四座,從而開始了他的海上鋼琴師的人生。
他在一次錄音中偶然發現舷窗外一位清秀的女孩,鍵盤含情脈脈,現實中不知如何表達,笨拙地偷吻了女孩後目送她下船而黯然銷魂。他曾想下船在陸地看大海,也可能是找那個女孩,卻終因恐懼看不到城市的盡頭而止步舷梯,並最終生於船上且隨船毀而亡……
那是一種怎樣的鋼琴天賦啊!知道鋼琴家童年的勤奮,也知道他們沒有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的童年;看過李雲迪的演出,看過朗朗的演出,為他們的天才、勤奮及舞臺上行雲流水和落落大方點讚。可是1900呢?那卻 是一種神奇!
他六、七歲時一個夜裡在鋼琴前不經意的演奏,動人的旋律打動了眾人,他那帶著煤灰的稚嫩小臉讓嚴厲的船長也為之動容,他的音樂天才由此迸發啦!
他在小號手馬克斯登船的第一天,在大海的風暴中,帶著小號手,駕馭著鋼琴,為大海演奏,與大海共舞,那是怎樣一種狂放啊……
他在船上被墨西哥乘客們點奏,略作思考,就即興演奏,鍵盤下那墨西哥風格的歡快音樂讓滿倉的乘客頓感知音,載歌載舞……
他與發明爵士樂的傳奇鋼琴手傑利同船飆技,把他的天才琴技發揮到了巔峰。兩人臺上精彩紛呈,臺下聽眾如醉如痴,傑利以一根點燃的香菸來計時,而1900在在激情四射的演奏後用滾燙的琴弦點燃了一根香菸……看到此處,我原來對鋼琴的好感、對鋼琴師的敬佩迅速升華為景仰與膜拜,從此相信了世間有「神技」!
他在唯一一次為唱片公司的錄音時,看到了舷窗外的秀麗動人的女孩,頓時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美妙旋律如臂使指一樣地彈出,愛情的語言隨著眩窗外的倩影晃動而澎湃流淌,音樂之美、場景之美是那麼的和諧……
那是一種怎樣的人生思考啊!他不知道媽媽是什麼,喜歡賽馬的黑人養父告訴他「媽媽是純種馬,世界最好的賽馬「,這可能是他不會愛也不敢愛的根源,是讓人感嘆還是悲哀?他一生在船上生活,在船上看世界,他喜歡那艘船每次只載客兩千人、既載人又載夢想的船,他喜歡那架鋼琴,喜歡那架他能揮灑自如彈出自己無限歡樂的鋼琴,船是他的一切,他寧可遺棄生命也不願遺棄那艘船。我深深地感到~~在船上、在鋼琴前,他有獨特的純潔而高貴。
他的生命就是音樂,是用鋼琴彈奏的音樂,「琴上88個鍵,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琴鍵是有限的,但你是無限的在這些琴鍵上所能創造出來的音樂,那才是無限的~~這個我喜歡也是我願意做的「。一個人生閱歷單純的生命,往往看問題會更一針見血,因為他沒見過遮蓋問題的那些浮雲……這與「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是不同的境界,但殊途同歸。
他的理想是精緻高尚非功利,他不理解城市裡的人生~~「我想你們岸上的人冬天剛到就等不及夏天,夏天來到又害怕冬天的降臨」,他覺得這是「短暫的生命,太多的欲望」,何況還有那麼多他看不到、看不懂的東西……
影片結尾曲奏響,我仍沉浸其中不願離去。1990說得多好啊~~「你可以在有限的鋼琴上,表達出無限的快樂來。這樣才是我的生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自己擅長的事情,做能給別人帶來快樂的事情,而無需隨波逐流「~~大海之水,我只取一瓢飲。可惜,明白之後,我已不再是昔日的追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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