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期《演員的誕生》,因為親自下場撕節目組,袁立成了爭議的焦點。
以至於同期其他演員都無人關注。
上期節目,大家又將注意力放到:周一圍和凌瀟肅的演技誰更好。
但我們的老朋友,正在拍人生第二部紀錄片的@宋雯婷卻看到點兒不一樣的。
有個女演員,引起她的注意。
沒錯,柳巖。
文 | 宋雯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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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柳巖的標籤,幾乎所有人下意識都會想到「胸」,哦不是,「性感」。
這幾乎成為了柳巖揮之不去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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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成也蕭何敗蕭何。
眾所周知,柳巖的本人的個性不僅並不「放浪形骸」,而且還挺保守的,是個生活作風比較樸素的女性。
尤其是最近看《演員的誕生》,能看出她非常想做一個好演員。我很喜歡她的這份努力,但是同時我也想說,成為一個好演員最重要的條件,並不是努力。
演戲,要有巧勁兒。
在節目裡,劉天池訓練柳巖和胡冰卿的時候,柳巖非常具有「爆發性」地咆哮了起來。
這的確能說明柳巖「放得開」,但說句不好聽的話,「放得開」是一個特別入門級的要求。
好的角色,最重要的是立體的性格。
但當我去看柳巖的電影作品時,我就發現,柳巖在電影中的作用依然不是一個「演員」,她幾乎只是一個「性感符號」。
比如最近袁和平導演、徐克監製的《奇門遁甲》。
之前參演的《煎餅俠》。
她的出現,幾乎等於胸的出現,而不是角色的出現。(這裡不討論電視劇)
這導致在我印象裡,柳巖在電影裡的表演一直只有兩種:
第一、演一個性感的配角,比如上面說了的;
第二、演她自己,比如《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這兩個方向,是她力所能及的,但是卻完全無益於她的演技——
好演員必須能夠塑造一個全新的、完整的角色。
這就是演技的「技」。
而在這個過程中,你自己就是塑造的工具,或者說材料。我們知道,柳巖很性感,但是除此之外呢?
「性感」是柳巖的個人特質,它是雙刃劍,非但不應該成為一個阻力,反而應該成為助力。
要拼胸的話,沒人拼得過義大利女性莫妮卡·貝魯奇吧。
我們看看她是怎麼成為一代傳奇的。
在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貝魯奇扮演一個被戰爭改變了生活的性格少婦瑪蓮娜。
瑪蓮娜的性感,充滿了撩撥的欲望,讓人腎上腺素飆升,從一出場便是如此。但是,沒人覺得她低級,迎面而來的是,美。
富有誘惑力的美。
鎮上所有的男人都渴望著她。這是高級性感的開始。
但是因為戰爭,瑪蓮娜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生活的保障,她開始坐吃山空,成為一個孤獨無助的女人。
就在這時,陌生的男人們紛紛趁機而入。他們要挾她、欺凌她、侵犯她。瑪蓮娜很美麗,但是也很弱小。此時她的生活被迫發生著不得已的改變。
她從一個體面的女人,一步步被推向了不體面的深淵,成為了紅燈區的妓女,整個鎮子上女人們唾棄的對象。
這個過程,貝魯奇的演繹是很輕很輕的。
她的窘迫就像她的美麗一樣,自然而然。
此時的她性感已久,但又不僅限於此。導演託納多雷拍她,就像在釀酒,一開始是清甜芬芳的味道,慢慢加入一點苦。
苦味讓她更美了。
從抗拒到妥協,貝魯奇完成了瑪蓮娜從「漠然」到「決然」的轉變。這個人物就立住了。
她身上除了美,還蔓散著「故事」的味道,這種美就變得很深。
這是演員,不是豔星。
所謂美,區別於豔的地方,在於「收」。
《演員的誕生》裡面,辛芷蕾也被人說有一種「欲望感」,但是她在舞臺上,是很少去用說來表達的。
演員,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但還不夠。
我們回到《西西里》。
瑪蓮娜越美,就越被嫉妒。於是導演給了她更大的角色空間——他開始毀滅她的美。
因為鎮上的的男人們,共同「愛慕」「侵犯」著瑪蓮娜的美,於是女人們自然把瑪蓮娜當做了頭號敵人。找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她們就能把她拖到大街上羞辱,打罵。
瑪蓮娜被剪掉了頭髮,撕碎了衣裳。她的尊嚴,就像狗屎一樣被人踩完還嫌髒。
如果說此前瑪蓮娜所受的苦是隱忍的,那麼現在,便成了「拋頭顱灑熱血」的。
坦胸露乳本身是個美好的詞語,但此時——
她刺痛著觀眾的心。
也正是此時,瑪蓮娜不再美麗了,不誘惑了,她變成了一個可憐的人。
造成她的可憐的原因,是群體暴力,是戰爭。戰爭摧毀了西西里最美麗的風景。
至此,貝魯奇完成了影片主題的傳達。她簡直深刻得要命。
演電影不是走秀,角色的美,才是永恆的。相比之下,胸算什麼。
回溯中國的電影,我們一樣有好的先例。甚至很多時候,性感是不需要通過「胸器」來表達的。比如《喜劇之王》中張栢芝扮演的柳飄飄。
也沒什麼特別的故事,一起睡了一覺嘛。
但第二天,周星馳從房間走出來看到的在露臺上吹風的她,驚呆了。
柳飄飄曾經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妹,她曾經被前任拋棄,誤入歧途,成為了坐檯小姐。她遇到過尋找初戀的土豪老闆,也遇到了死跑龍套的周星馳。
她在如花的歲月裡,經受了狂風暴雨的摧殘。但她依然堅強地生活著。
閱經千帆,初心不死,這樣的女人,哪有不叫人愛的。
柳巖自己肯定也談得上閱經千帆,但是她特別實,喜歡「說出來」,卻沒有學會「演出來」。也就是「表現」。
宋丹丹經常在綜藝裡講「戲劇審美」,這裡我也想講講「角色審美」。
其實真正要說一個就是走進觀眾內心的過程,與一個女人打開你心門的過程是一樣的。
電影《驢得水》裡,女主角任素汐第一眼看絕對是稱不上美女。
但是隨著故事的發展,你會慢慢察覺她的美。
在這個過程裡,你的心之所以會發生變化,是因為這個人用一種很柔和的方法喚起了你的保護欲,你的同情心。
你不由自主地被角色帶進故事裡面。
我一再強調過,所謂的故事,就是人的生活。性是乍見之歡,而美就經久不厭——美來自於生活。
我們看過很多這樣的角色之後,再回到「柳巖」們的角色裡,就會覺得單薄。
大胸多得是,何必非要看你?
所以說,女熱的性感從來都不僅是胸,不僅是腿,不僅是腰,而是「經歷」。
不要張揚,而要內斂。
所以柳巖跟周一圍他們排練《投名狀》的片段時,一直在擔憂自己「臺詞太少了」的時候,周一圍就說了,「其實戲不在量」。
允許我再為周老師打個電話好嗎。
在《演員的誕生》裡,翟天臨和柴碧雲都說過,「戲是不能讓的」,這句話百分之百正確。
但是,這句話的真正內涵是,你作為演員主動去打開這個角色的空間,而不是「找臺詞」,更不是去「搶戲」。
作為演員,你得考慮的是,你是否把該做的做好了。
柳巖在舞臺上跟導師說:
請投我一票,我可以成為一件很有力的武器。
導師們沒投。
這也是柳巖式性感顯得笨拙的地方——太外露了。
在《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最後,受盡屈辱的瑪蓮娜離開了小鎮,意外遇到了自己誤以為已經戰死的丈夫,他們重新挽著彼此的手臂回到了這座罪惡的小鎮。
沒有報復,沒有憤怒。
取而代之的是平靜,淡然。
你看那個女人,她走過高山,走過大海,走過人群。她沒有什麼表情的。
但她高貴得讓人再也無法侵犯。
一如杜拉斯《情人》的那個開頭——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
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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