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蟲》在情緒的連貫性和爆發力上已經爐火純青,對階級隔閡的觀照無疑是全票拿下金棕櫚的重要原因,《小偷家族》欠的那點東西《寄生蟲》都給到了。
運鏡是水準內的優秀,剪輯絕對驚豔,遺憾的是劇作不大完美,第三幕的生日派對戲完全是種胡亂收尾的偽荒誕寫法,只是在導演掌控力下才看不出雷。當然,瑕不掩瑜。
美術、音樂、完成度、戲劇衝突都極其精彩,無可挑剔。本劇是個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但設置了很多略顯刻意的矛盾與巧合、過於直白的隱喻,缺少了一份水到渠成的自然,因此也略減弱了悲劇的力度。
奉俊昊還是細長物體愛好者——甬道,護欄,燈管,水管,箭矢,鏈球,繩子,布條,電線,蟲腿,竹子,香蕉,筷子,樓梯,畫框,雨傘,帳篷支架,餐刀,麵條,手機音量條,微信對話框,摩斯電碼,印第安人羽毛,還有人們「蟲化」之後的胳膊腿,以及平躺的人,和從前幾部電影裡的隧道、列車、魷魚須一樣——把細長的東西全拿來就拼成電影裡完整的世界,真是大寫的一個服字。
高級的其實不是故事想說的道理,而是講故事的視聽語言。底層那種溫熱的卑賤演繹得可謂相當到位,上層的優雅冷血,則是在最後才吐露一絲寒光。客廳裡的互摸戲設計得最妙,底層的欲望總是如此真實而直接,上層的欲望卻不知包裹了多少不可告人的偽裝。
一場大雨就能折騰出這麼多事兒來,太厲害了,如果故事裡出現一塊大石頭,後面就要用上它,嘲諷力滿值:爸爸在體育館和兒子說的那段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看完之後冷靜想想,整部電影靠的主要還是韓片特有的誇張還有傑出的置景功夫,但能這麼舉重若輕,不是經典又是什麼呢?韓國拍「人之嘴臉」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所有登場人物都被符號化為抽象的政治隱喻和階級代表,也就是說,無論是底層還是上流社會的人物,其實都未被真正的理解。只怕,在政治正確的大潮流面前,反映現實但實際戲劇性題材的電影,已然成為現今國際電影的主流,這意味著,弱勢群體被消費的事實至今仍然沒有被改變。
底層階級也只能渴求每一個絕望黑夜中的希望微光:「不是有錢又善良,而是有錢所以善良」。 每個階層都有自己的劣根。
以前有個朋友給富人家做家教,小孩成績有所提高,主人給他包了個大紅包還送了條昂貴的皮帶。他向我炫耀這事,並問我要不要做家教,他來介紹。我問,萬一小孩下次考試失利,你怎麼辦?他白了我一眼,就沒有然後了。現在後悔莫及,感覺自己錯過了寄生的機會。
富人的庭院,窮人的「洞穴」;坡頂雨夜,富人卿卿我我;坡下大水,窮人慌如浮蟲,這才是真實的社會。
感謝奉俊昊的《寄生蟲》,撕裂社會的假象,袒露出真實給人瞧!
(老崔漫談 高迅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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