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黃狗叫大白,我知道的小白是李百靈的驢,野原家的狗,前女友最愛的網絡小說作家,好吧,以及初五家的各種顏色的狗。我尚未能見過初五或他的某一條狗,又或認識他的人。
初五有一條黑狗,叫小白,小白原本是整個寨子的狗祖宗的名字。那是個傳說,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最後去了哪裡,就留下一代又一代的紅鼻子狗。
早雪的時候,初五帶小白去原野撒歡,天際灰濛濛的,張牙舞爪的冬樹像窗內的怪獸在玻璃上撓出的指痕。有覓食的野兔或田鼠出沒,小白就嗖地竄出去了,也不叫,消失在一溜爪印的盡頭。有時,初五就想,小白不回來了多好,就那麼不回來了,起碼還有活著的傳說。他想在狂野裡嘶喊,走吧,走吧,帶著你的紅鼻子,快點走吧。即便他先回家,小白還不是就溜進院門;即便他鎖了門,小白會用急促的撓門和狂吠驚動大人們放她回家。真是個精靈鬼。這又哪是她的家啊,不過是小時候被拐騙來的地方。可她的家便在哪裡呢?
那是老小白,眼前黑的這隻小耳朵耷拉著,呆呆笨笨的,連只母雞都追不上,死也不肯跑遠一點,就會在院子裡隔著門叫,只有那醜醜的紅鼻子證明它的血統。初五甚至懷疑它到底是不是一隻狗,起碼沒有它祖上那深邃憂傷的眼神。
大雪那天,黑小白死了,悄無聲息。初五把它埋了,一個人跑遠處待了好久好久,回來時差點摔了一跤。
初五愛想一些事兒做一些怪夢,從不和人分享,用眼睛和小白天空以及樹聊,因為吹夢尿床。初五帶著黃色的一隻小白在玉米秸稈垛那悠哉悠哉等大雨過了去抓魚,瞬間的工夫,一條大蛇張著嘴平空對他的圓腦袋來了,吞了他很輕鬆的樣子,初五下定住了,動不得,眼珠都轉不得一下。眼看要咬上腦門時,一聲炸雷,一個金色的光球在西北方向巡弋,和蛇都不見了。邊上小白正抖落身上的水,再下一刻時,初五莫名就躺在床上,尿了床。
小白死後的第二年,初五真被蛇咬了,一條禿尾巴的紅皮草蛇,散發著椿橡的惡臭。初五正快速穿過散步墳包的青紗帳,那裡散發著陰冷的詭譎,空氣粘稠,那蛇就從禿墳邊上的草叢中倉皇竄出咬在他的左腳踝上又倉皇消匿。像幾根針划過皮膚,但初五不敢停下來,也倉皇逃出青紗帳。見鬼,幾道紅的蛇牙痕環繞了半個腳踝。下回見一定塞小老鼠撐死你,初五暗罵。
初五感到全身癢痛睜開眼,一群老鼠正啃食他的皮毛,再睜開眼,一身冷汗,褥子尿溼了一片,小白蹲在床邊用紅鼻子瞪著他。
給加倆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