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有地獄。
可我確知有天堂。
天堂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問一些人,天堂裡最應該有什麼?
有人說,應該一塵不染。有人說,應該沒有悲傷。
有人說,應該有黃金砌成的街市和碧玉打造的圍牆。
有人說,應該人來人往,想吃什麼就有什麼,牛奶遍地樂聲環繞,安全舒適。
有人說,當然要有天使。就是那些面如滿月長著翅膀拎著一口袋羽箭的胖胖嬰孩們。然而天堂不是幼兒園,不可能只有未成年人,一定還有如花的少女和如山的男生吧?少女和男子總要長大,總有婚配和新的天使出生,然後夫妻們慢慢變老,成了慈祥和藹的老人吧?
我想,天堂裡一定綠草茵茵,有不老的翠樹和長香的花,有鮮活的動物和鶯歌燕舞的禽鳥。有豐腴的面點和流淌的蜂蜜。空氣毫無疑問是新鮮的,疾病毫無疑問是沒有的。華美的建築反射溫潤的微芒……
其實,天堂和地獄,骨子裡是人世間諸般影像的加劇或是放大,並無特別的不可思議之處。在這種種想像和描述的背後,潛伏著來自心理學上稱之為「行為主義」流派的淡淡身影。
那學說的基礎理論是相信以懲罰和獎勵,會訓練並約束人們的行為,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就能懲惡揚善,達致天下太平。地獄天堂說的理論基礎,和這一流派有異曲同工之妙。遺憾的是在現實世界裡,地獄的恫嚇力量,總流於紙上談兵的虛妄;天堂的恩賞嘉獎,又有畫餅充飢之嫌。亡命之徒連現世的法律都置若罔聞,又哪會忌憚地獄裡遙遙無期的懲罰!
所以,我不相信地獄。但是我相信天堂,我所篤信的天堂,它不在天上,只在塵世。
人間本該就是天堂。
2008年,我自費買了一張船票,出發環繞地球一周。那艘名為「和平號」的船,5月14日自日本橫濱進入太平洋,一路向西,9月4日返回出發港,在蔚藍大海上晝夜兼程5萬多公裡,途經了幾十個國家,共計114天。由於一些原因,我沒能完整地走完這一圈,這個圓畫得不夠完整。
好在最壯觀的景色我已飽覽,最險惡的風暴我已穿越,最艱苦的航程我已一寸寸挪過,最蒼涼的海天一色我一分分領略……生命中有了這樣一次蕩滌身心的旅行,當我垂垂老矣行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據說人的一生會電光石火地閃現,濃縮成一部微電影,我勢必回憶它,然後浮出若隱若現的歡顏。
如果天堂有顏色,它是什麼色澤的呢?紅色固然令人興奮,但每天都是紅彤彤豔光四照,好像喧囂吵鬧了些。橙黃?溫暖,豐收,誘人食慾,但總覺明黃給人以威權的壓力;帶著赤色調的橙,又有一種危險即將靠近的繃緊。
青綠自然是好的,生機勃勃飽含汁液,給人以成長的期望和生命的韌性。但城市裡綠色稀薄,曠野和雨林中,大片綠色遭砍伐和焚燒,雪山、沙漠也沒有綠色的蹤影,現在的綠色有不堪一擊的脆弱。
唔,還有紫色。據說這是一種高貴的顏色,我卻正因了它的高貴,而疏離了它。我期盼天堂不要有拒人千裡的矜持,而是平易近人的藹然。
便只剩下藍色了。藍色是這個星球上最廣泛最洶湧澎湃的顏色,它博大精深,無處不在。它負載著所有的生命,乾坤挪移生生不息。它釀造著所有的文明,豐功偉業樂此不疲。所幸截至今日,它還沒有被人類的貪婪徹底汙染,尚保持著宇宙洪荒時的潔淨和豐饒。
我把這本書定名叫《藍色天堂》。天堂並不遙遠,天堂就在你我指尖。天堂是可以建設,也是可以毀壞的,就看我們如何面對人類的未來。
我把這一路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寫出來,不一定正確,但都是真情實感。希望你能讀它一頁或幾頁,說句玩笑話,那你就賺到了。
蹈海翻江這一趟,我用了100多天,你只需用幾個小時。我買那張船票,花費了半生的積蓄。你花幾十塊錢,就可以沿著海路,聽素顏的地球在悄聲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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